中国城镇化的最后一跃,是县城上线。
2024,县城很忙!
形势真是变得很快,上一波游客还在上海广州香港city walk,下一波浩浩荡荡的旅游大军就赶到小县城“奔县”了。
游戏《黑神话:悟空》带火了山西临汾隰(xí)县小西天景区,美团数据显示,国庆假期主要出行期间,山西省内29个“必玩榜”上榜目的地线上浏览量环比增长4倍,其中山西小西天的搜索热度相比去年同期增长近5倍。
隰(xí)县是人口仅有9万多人的山区农业小县城,小西天景区面积也很小,核心景点大雄宝殿仅有169.6平方米。但国庆假期涌入了9.17万人,要知道去年小西天全年的游客接待量仅为13.36万人次。
面对汹涌的人流,停车位不够用了,当地紧急把停车位从原来的100个增加到近500个;导游不够用了,紧急开夜间导游培训班,20名新导游顺利上岗。小西天甚至连发三条公告,希望天命人科学安排通关打卡时间错峰出行,并倡议本地人让路于客、让景于客、让利于客,直至喊出“山城需要天命人的海涵包容”,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奔县”不仅火了隰(xí)县,云南玉龙、江西婺源、广西阳朔、河北正定、江苏宜兴等县域小城也受到了90后、00后年轻人的偏爱,带动多个县城文旅订单量翻倍。
旅游平台更是早早关注到了“奔县”的趋势,美团发布的《2024年轻人县城旅居报告》显示,今年暑期,大理、平潭、荣成、敦煌、延吉成为年轻人最爱去的县城;与“县城旅游”相关的关键词搜索量同比增长558%、大众点评评论及笔记条数同比增加100%;县城70%的异地订单消费者是20至35岁的年轻人。
比浩浩荡荡的旅游大军来得更早的,是嗅觉灵敏的商业资本。
中国西南部一个县城的商业街,2023年9月开了第一家瑞幸加盟店,很快它旁边就来了一群“新邻居”——霸王茶姬、沪上阿姨、茶百道、古茗、蜜雪冰城,几乎每隔几米就能看到一家眼熟的咖啡茶饮品牌沿街而坐。
咖啡大战、新茶饮大战在下沉市场打响,有瑞幸的地方,必有库迪的纠缠,更有星巴克的出没。有霸王茶姬的地方,就免不了与喜茶、 奈雪的茶、古茗、书亦烧仙草正面激战。
2024,连锁品牌,疯抢县城。不仅是咖啡、茶饮、量贩零食疯抢县城市场,就连海底捞这个餐饮“天花板”般的存在,也放开了加盟,旨在驶向最广袤的县城天地。
“想加盟的人太多,热门城市几乎很难投资进去。即使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县城,也有多人竞争加盟资格。”河南加盟商赵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县城热辣滚烫的加盟潮涌动,据财新报道,大部分中小加盟商难以抢到热门品牌的加盟资格。多名加盟商表示想加盟喜茶、霸王茶姬,但向总部申请加盟资格都没得到回复。
一向热爱大城市的高端连锁酒店,也向县城伸出触角,比如福建宁德霞浦一个小小的县城里,聚集着两家亚朵酒店和一家全季酒店,还有一些星级酒店正在轰隆的机器声中飞速长起来。
“演唱会经济”的火,也烧到了县城,今年8月30日,在四川资中的沱江河畔,刀郎时隔十二年重返演唱会舞台,也把资中这座不知名小城送上了热搜。
人与钱的流动,让县城意外走到社交媒体的聚光灯下,人们发现,曾经基础设施落后、商业生态贫瘠、消费水平原始的小县城早已换了模样,县城的消费力更是让人惊掉了下巴。
B站UP主@我就是星月 的一条视频《县城是真有钱啊,过年回家被自己穷笑了》更是引起全网热议,“县城一两百块买不到好衣服,羽绒服都上千”“老同学喜茶瑞幸奈雪的茶都喝腻了”“开车去省会城市代购波士顿龙虾”……“我的老家它根本不存在消费降级,它甚至消费升级了”的结论,更是引起了广大春节返乡者的共鸣。
虽然这并非中国县城的全貌,仍然有不少县城在聚光灯外黯然存在,可能那里的孩子10岁还没搭过地铁,没见过和谐号,不知道C919和AI,更没见过屏幕世界外的老虎大象,但这股“奔县”热潮仍然代表了一种趋势,越来越多的县城正在或即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一线城市和新一线城市看齐。
“奔县”热不只是一股消费潮流,而是一场复杂、持久而深远的经济脉动。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历了最快速、规模最大的城镇化,城镇化率从17.9%提升到66.2%。虽然与发达经济体的80%城市化水平还有差距,但在经历了40多年狂飙突进后,中国步入城市化的最后一个阶段。
早在2022年5月6日,中办、国办印发《关于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的意见》,就县域经济发展作出部署。《意见》提出“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提升县城发展质量”“防止大拆大建,贪大求洋,严格控制撤县建市、设区”。
此后中央不断强化县城的重要性。今年7月国务院印发的《深入实施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战略五年行动计划》的通知提到,加快转变超大特大城市发展方式,依托中心城市辐射带动周边市县共同发展,培育一批同城化程度高的现代化都市圈,推动通勤便捷高效、产业梯次配套、生活便利共享,引导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集约紧凑布局。
这意味着,曾经以大城市化建设为主的城镇化,开始转向县域经济发展的主战场。
实际上,县城基础设施的短板,正在飞速补上。比如交通,目前中国已经有安徽、江苏、江西、河北、广东、河南、湖南、广西9个省实现了“市市通高铁”,而在年底前荆荆高铁(荆门至荆州)有望开通,意味着中国“市市通高铁”的省份即将突破10个。“县县通高速”更是捷报频传,就连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凉山,都预计到2028年全面实现“县县通高速”。
这意味着,现在那些“还没搭过地铁、没见过和谐号、没见过真的老虎大象”的小县城的人,有望通过发达的交通系统,实现“2小时生活圈”内看到老虎大象、搭上地铁与和谐号。
如果说,高铁高速等传统基础设施,让中国连成一体,那数字技术将驱动新一轮的新型城镇化,进一步打破地缘、区位和行政级别带来的悬殊。最显著的,无疑是互联网带来的消费平权。
正如《从数字生活到数字社会(2024)》一书中所提到的:
- 中国无小“市”,每一个细分市场都存在着巨大的增量,也生活着一批渴望与数字生活接轨的人。
- 网络拉平了“高线”与“低线”城市的距离,在丰富的社交平台上他们能获得海量信息,再加上发达的电商即时零售平台,他们也实现了“想买啥都有、想用随时送”的消费梦想。
- 即时零售不仅在大中城市已得到很大程度的“普及”,它的主要客群已从一线、新一线、二线城市向下沉市场拓展,加速实现全地域覆盖。
近日,在“2024美团即时零售产业大会”上,商务部研究院发布的《即时零售行业发展报告(2024)》就显示,2023年县域即时零售规模达到1500亿元,同比增长23.42%。即时零售是融合线上线下的电商新业态,向县域延伸中呈现出规模快速增长、消费意愿增强、消费潜力巨大的特点。
2024年1月至8月,在县域等下沉市场,美团即时零售订单量同比增长54%。小县城的人,不仅实现了一键下单点奶茶炸鸡、买果切,还实现了像点外卖一样抢最新款的iPhone 16,最快30分钟送达。
数字基建“大动脉”的打通,无疑为小县城消费升级提供了支撑,为新茶饮、咖啡、黄金珠宝、瑜伽馆等商业新势力提供了肥沃土壤,也为县城注入了数字经济的能量。
城市的核心,不是摩天大楼有多高,不是地铁高铁有多密,也不是时髦的品牌开了多少店,城市的一切问题最终还是要归结到“人”身上。
曾经有人调侃:就算是捡破烂也要去一二线城市,在深圳上海,捡一天你都捡不完,努力一点,还能发展成一个垃圾分拣站,形成团队分工,一年挣个100万没问题。但是在县城,只有三五条街,一个早上就捡完了,天花板太低,捞不到钱。
这很能说明大城市与小县城的差距,主要是机会。
而数字经济带来的技术平权,正在重塑小县城的人口活力,无论是对传统产业的数字化改造,还是基于数字平台迸发出的创新创业机会,都让小县城的人有机会与大城市的人站在同一竞争起点上。
《从数字生活到数字社会(2024)》书中就提到:
电商等新兴行业大量入驻四、五线小城市,有超八成数字新职业岗位在三、四线城市,数字生态职业的灵活性促进了城乡之间的流动性,让 “小挣青年”愿意向非一线城市下沉和返乡,靠“数字工具”吃新职业的饭, 促进了就业的区域均衡与社会公平。
在县域经济的重塑过程中,数字技术让小县城的特色产业得以“出圈”,比如“宇宙的尽头”曹县,电商和地方产业相互促进、形成合力,释放出来大量的创业就业机会,让不少年轻人回到这里,出现在汉服直播间。
对于广大小县城而言,第三产业是最容易被数字化渗透和改造的。今天,如果在小县城开一家烧烤店,大概率很快就会被美团、饿了么和抖音等本地生活巨头同时找上门,开通外卖、上补贴、上团购、上达人推广等数字“工具箱”任君选择。数字技术对服务业的改造渐渐深入,为县城培育更多小镇创业家,也为中小商家打开了生意的新增量。
“人往高处走”的定律,正在松动。数字经济向县域下沉,让小县城有了跟大城市争夺年轻人口的筹码。麦可思研究院的数据显示,从近五年来看,本科生毕业半年后在“县级城市及以下地区”就业的比例上升明显,从2018届的20%上升到2022届的25%。虽然在这些就业里,“铁饭碗”的比例明显更高,但靠“数字工具”吃新职业的饭的返乡大学生也确实多了起来。
数字技术,不仅让生活在小县城的人得以谋生,也让他们在小县城生活得更好。《从数字生活到数字社会(2024)》洞察到:
- 随着智慧城市的深入发展,数据要素的价值被不断激发,公共服务的精准度和社会治理的精细度都上了新的台阶,从智慧养老、智慧托育,到智慧招聘、智慧补贴……公共服务的普惠化,也是让城市更有人情味,打造宜居性的重要举措。
- 越来越多小县城也开始投入“智慧城市大家庭”的怀抱,“数智郯城”“数智建水”“智治沈丘“徐闻县智慧城市”“姚安县智慧城市”等项目接连冒出,昭告着一波数字化浪潮还将持续深化,直到彻底赋能大国的每一根“毛细血管”。
在政府主导和企业共同参与下,一种更加同呼吸、共命运的城市模式正在中国大地生长。
改革开放以来狂飙的城镇化,是以大城市扩张和县城收缩为特色的城镇化,县域经济也经历了一轮萎缩。
如今,随着新型城镇化重心的转移,一系列县域发展政策的加持,以及数字技术等新质生产力的下沉,县域经济正在触底反弹。
截至2023年底,中国内地共有县域1867个,占全国国土面积的90%左右,占中国大陆人口和GDP比重分别为52.4%和38.5%。一批百强县、千亿县脱颖而出,成为县域经济的火车头。
《中国县域高质量发展报告2024》提到,2023年,义乌凭借8%的增速,迈过了2000亿门槛。河南巩义市、陕西府谷县、新疆库尔勒市、浙江平湖市和宁海县等5个县域,正式迈入“千亿俱乐部”,使得全国的千亿县域增至58个。
“奔县”流量,已经转化成了实实在在的经济增量,无数小县城的命运被改写。
有人说,北上广深是中国的门面,县城才代表了真实的中国,那县城无疑是观察中国数字化进程的绝佳窗口。
数字化是宏观抽象的,又是微观而具体的,《从数字生活到数字社会》一书,共有用户、产业、新职业、数字治理、公益五大篇章,提供给我们一个“见著知微、见微知著”的纵向视角,让我们看到数字经济的发展如何“让生活更美好”。
奔县,如何实现?在这本书里,我们看到数字时代城镇化浪潮下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