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明末清初武将
早期加入农民军；后投降明朝；
清顺治二年，叛明降清，一手制造骇人听闻的“嘉定三屠”，击杀南明隆武帝朱聿键，生擒南明绍武帝朱聿鐭；
清顺治五年，叛清再次降明，为了南明政权奋不顾身、死而后已，被南明天子亲赐谥号“忠武”，追封宁夏王。
明末清初时期，因为大明政权、满清政权和农民军政权的对抗纠葛，多次转投阵营的大有人在，但在短时间内完成落差如此大的反复背叛，独李成栋这一份，称其为“三姓家奴”，似乎还不能完全诠释李成栋的个人所为。
李成栋的一生非常复杂且不解，按照国家一级作家梅毅先生的话说：“在波澜壮阔、血肉横飞的明、清交替之际，惟独有一个人的一生历程难以用“忠”或“奸”加以定夺，更难以用“好”或“坏”来对他个人加以形容。”
那么，这个几乎贯穿明末清初时期的历史人物到底该如何评价呢？我们先来看看他到底干了什么？
01两次叛明后，降清的李成栋一手制造“嘉定三屠”
早年的李成栋乃系李自成部将高杰部下，也就是说李成栋早期就是反叛明朝的农民军成员。和他的直接领导高杰一样，李成栋在跟随高杰投降南明政权以后，调转枪口，开始对农民军征剿。李成栋复杂的人生由此开端。
清顺治二年，高杰在睢州被许定国当成降清的“投名状”，被刺杀。而后，面对大举南下的清军，李成栋跟随高杰妻子邢氏转而投降清朝。然后又调整敌对对象，视南明政权和誓死反清的江南民众视为死敌。
清顺治二年，多铎攻占扬州，制造了“扬州三日”大屠杀后，攻占南京。面对江南地区越来越严重的反清思想和抗清活动，多铎以定国大将军豫王令旨遍谕各处：
“平定东南，乃是奉天伐罪，救民水火。剃头一事，本朝相沿成俗。今大兵所到，剃武不剃文，剃兵不剃民，尔等毋得不道法度，自行剃之。前有无耻官先剃求见，本国已经唾骂。特示。”
但因为清军对江南地区军事行动进展之顺利和前明降臣们为了邀功请赏，竟然主动剃发“明志”甚至上述陈述“剃发”的必要性，将“贰臣”的丑恶嘴脸展露无遗。
眼见于此，多尔衮认为从精神层面政府中原地区的实际已经来到，于是他遣使谕豫亲王多铎，命令：
“各处文武军民尽令剃发，傥有不从，以军法从事”。
面对民族危亡之秋，江南地区民众群愤激昂，誓死对抗“剃发令”，纷纷结成抗清队伍，对抗满清。在抗清活动中，尤以嘉定城表现最为突出。面对嘉定城民的公然反抗，刚刚投降满清，被委任吴淞总兵的李成栋率领前往镇压！
清顺治二年七月初一，嘉定各路乡兵10万余会集砖桥与清兵决战。清兵分左右两翼冲杀，乡兵大败，被追杀不计其数。李成栋部入娄塘镇后屠杀1073名，并纵兵奸淫妇女，不可名状。
初三，李成栋汇同太仓清兵攻城，日夜炮轰。
初四，李成栋率军攻入嘉定城，随即开始了对嘉定城的首次屠杀。屠杀惨状书屠杀经历者朱子素所著《嘉定屠城略》记录最为详尽：
“市民之中，悬梁者，投井者，投河者，血面者，断肢者，被砍未死手足犹动者，骨肉狼籍，遍地皆是。投河自溺者不下数千人。”
另外《嘉定三屠真凶李成栋》中也有相关记载：
李成栋入城下令鸣炮屠城。小街僻巷，无不穷搜。每遇一人，大呼献宝，献若不多，连砍三刀，物尽则杀。全城刀声砉然，嚎叫之声，动地惊天。三日后，自西门至葛隆镇，浮尸满河，行舟无处下篙。血污浮于水面，高出数分。妇女若容貌不佳者必杀，有美色者生虏，于街坊当众奸淫。若有不从，钉其手足。初六日，李成栋纠集民船300余艘，满载所掠金帛、女子、牛马猪羊驶往太仓。
在李成栋的指挥下，嘉定城简直成为了人间炼狱，但嘉定城的劫难远没结束。
李成栋大屠杀后的三四天，侥幸逃脱的幸存者开始溜回城里，并在朱瑛的领导下，再次结成抗清队伍。二十六日五更，李成栋再次带领清兵大队至葛隆，入镇后肆行屠杀，流血满地，并再屠外冈镇。还在睡梦中的居民杀个精光，积尸成丘，然后放火焚尸。清军杀得兴起，嘉定又惨遭“二屠”。“二屠”以后，嘉定城内居民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什么穷富、什么地位、什么尊卑，他们都只是清军屠刀下的亡魂。
二十多日后，南明将领吴之璠率部攻打嘉定城，周边民众纷纷响应，竟将清军杀的大溃而逃。对清朝“忠心耿耿”的李成桂第三次率兵攻取嘉定城，并再次展开屠杀。不仅把吴之番数百士兵砍杀殆尽，顺带又屠杀了近二万刚刚到嘉定避乱的民众，血流成渠。
前后三次对嘉定城的屠杀，史称“嘉定三屠”。
02除灭南明二帝
有了在嘉定城的“战绩”，李成栋成为清朝统治阶层眼中“忠心不二”的顺臣，便将其任命为江南巡抚，成为一方封疆大吏。随后，“天下闻名”的李成栋被另派任务，前去征剿南明隆武帝朱聿键。李成栋“不负众望”，成功射杀隆武帝，并将其一家三口的人头献上，李成栋更得清廷垂青，命他与佟养甲一起，驻军福州，以观时变。
隆武帝被杀后，他的弟弟朱聿鐭也被前明部将拥立为帝，是为绍武帝。李成栋对于南明政权的追杀尚未结束，绍武帝又成为他向清廷邀功的另一个目标。清顺治三年，李成栋导由福建攻入广东的清兵混入城内，夺占广州，生擒绍武帝。但绍武帝面对李成栋送来的水和食物，表现出了前明王朝“国君死社稷”的铮铮铁骨，并给出了被后传传颂的名言：
“我若饮汝一勺水，何以见先人于地下！”
当日夜，绍武帝自缢身亡。
射死南明一帝，又生擒南明一帝，至此，李成栋的灭明之功臻至高峰。
03红颜一怒
李成栋、佟养甲攻陷广州城后，又杀入东莞城四处烧杀，仍是旧习不改。扫平两广后，李成栋的功绩似乎更上一层，但此时清廷在利用完李成栋后，似乎又开始嫌弃这个“三姓家奴”。
“功成名就”后，李成栋被清廷任命为提督，而且还要受制于自己的老搭档、广东总督佟养甲。遂举兵再次反清降明！
对于李成栋二次叛清降明的原因，“红颜一怒”的原因流传甚广。
“成栋取两广，收印信数千颗，独取总督印密藏之。一爱妾揣知其意，劝举事。成栋拊几曰：‘如松江百口何？’成栋松江人，时孥帑在焉。姬曰：‘丈夫不能割爱乎？请先死君前，以成君志。’遂自刎。成栋哭曰：‘我乃不及一妇人！’乃与袁彭年、张调鼎谋，辇金赂要人，以取孥帑之在松江者。将发而金声桓以南昌变。
按照梅毅先生的说法，李成栋“为报答一位红颜之死，这位曾经杀人不眨眼的三心二意的将军最后竟能置安危于不顾，乱流趋敌，赴水而亡，被大明天子亲口谥“忠武”二字，赠太傅、宁夏王。”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竟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悲悯和情义，简直不可思议。
先叛清投奔农民军，再降明征讨农民军；先叛明降清，再调转枪口屠杀江南民众，除灭南明二帝；再叛清降明，对南明政权忠心耿耿、死而后已。用“三姓家奴”才形容李成栋，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这个词语？李成栋到底是什么变的？
参考文献：《清史稿·列传五·诸王四》、《江南闻见录》、《嘉定乙酉纪事》、《嘉定三屠》《嘉定屠城略》、《嘉定三屠真凶李成栋》、《逆臣传》、《南明政权的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