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过铁道兵的大伯不到50岁的时候就离世了,剩下有腿疾的大妈在我家一住就是13年。

那年老宅要拆迁,大妈却在此时悄悄走了。

我和丈夫发了疯一般到处寻找,终于在一个废品站找到了她。当我生气地问大妈为何不辞而别时,她的一番话让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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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71年出生的我今年53岁。

93年夏天,经人介绍,我嫁到了大王庄。丈夫家住在一个院子里,公公婆婆住在上房,我和丈夫住一边,另外一边住着老二、老三以及大伯和大妈一家人。

刚过门时我就有些奇怪,偷偷问丈夫,大伯大妈为啥住在偏房。按照老家的规矩,长子应该住上房的。

丈夫告诉我,当年大伯和公公都有机会去参军,但爷爷最后将这个名额给了大伯。不过当时也说清楚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包括房产都留给公公。

大伯在部队也没提干,退伍回来后和大妈结了婚,现在住在这儿,相当于是借住,以后要搬出去的。

听丈夫这样说,我也就没多在意。大伯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活,而大妈因为腿有病,干不了体力活,就在家做饭和干家务。

我发现公公婆婆对大伯、大妈两口子不是很待见,婆婆还经常奚落大妈,说她就是个丫鬟命,却享受着小姐的待遇。但言辞中,不乏艳羡之情。

和丈夫结婚后的第二年,我们便和公婆分了家,重新调整了住处。这下,我们和大妈家挨着住在了一起,不再是对门了。

95年初,我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事把公公婆婆气坏了。在他们的认知中,丈夫这一代兄弟三个,人丁兴旺,而到了孙辈,结果老大是个大孙女,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而且当时计划生育严格,我们这里属于城乡结合部,不比真正的农村,想要生二胎难上加难。婆婆出了一个馊主意,想要将女儿溺亡,这样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

我吓坏了,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好在丈夫开明,也支持我,坚决不同意公婆这样做,我们保住了这个孩子,但也和公婆渐行渐远。

婆婆本来就是那种刻薄的老妇人,看我们不听他们的话,十分生气,连月子也不照顾。而我娘家那边,因为弟媳也刚生了孩子,母亲分身乏术,暂时也过不来。

就在这时候,大妈上门了。她说自己在家也没什么事,看我这边无人照顾,于是就来搭把手。我十分感动,平时我和大伯大妈没什么走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却主动上门帮忙。

大妈走路一瘸一拐,但挺麻利。有她在,平时帮我做点饭,给孩子洗洗尿布,逗弄逗弄孩子,都没问题。

丈夫也松了一口气,他在砂石厂给人看机器,这都请了好几天假了,再耽误,工作都要丢了。丈夫看到大妈来了,松了一口气,留下一些钱后便赶紧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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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对于照顾我,非常上心,有时候我都迷糊着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大妈仍然在床边守着。

看到我醒来,她立马问我要不要喝水,饿不饿?刚开始几天,我有些难受,大妈炖好了汤,竟然一勺一勺喂给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大妈却无所谓。她羡慕地说道,多希望能像这样,亲手照顾自己的女儿或者儿媳妇,但没有这个机会,我也算是让她满足了长久以来的愿望。

我听出了里面肯定有故事,趁着大妈心情好,我也问出了长久以来心中的疑问。

大妈沉吟了一会,随即眼眶红了。我看她都快要哭了,就知道是伤心事,连忙让她不要讲了。但大妈却不管不顾,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五一十讲了她和大伯之间的故事。

大妈是49年生人,她娘家就在同属一个镇的红花村。她家祖上曾是那一片的大户人家,风光的时候,大半个红花村的土地都是她家的。

但是连续出了几代败家子,祖上的基业被败的差不多了。在她六七岁的时候,家里和普通贫民也无异了。

不过终究是出身不好,大妈也没少挨铁拳教育。1966年,作为“黑五类”的后代,她和一群人被安排到双岭,去修水库大坝。

大妈的腿就是在这儿伤的,一开始只是小伤,管教说她逃避劳动教育,不但不给她治伤还加大了劳动强度,等到伤口化脓再去治疗时,已经耽误了最好的时机。

当时的医学技术也不发达,大妈就这样成了瘸子。不幸中的万幸是,由此她也躲过了后来更为严峻的狂风暴雨。

而她和大伯的相遇充满了戏剧性和温情。

大伯也是49年生人。1968年,征兵的通知到了我们这,引起了一片沸腾。大伯和公公就差一岁,两人都去报了名,也都通过了体检。

但大队只给了一个名额,最后丈夫的爷爷强势决定,让大儿子去,留下小儿子在生产队务农。

也就是这个决定,让公公耿耿于怀。哪怕爷爷做了财产分割,但他心结一直都在。

特别是大伯最后在部队也没发展好,这让公公更是不忿,觉得如果当初自己去了,肯定能干得比大伯好,铁定能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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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是铁道兵,参加了襄渝铁路的施工。1973年大伯退伍回乡务农,因为他懂施工建设,当时公社筹建砖厂,大伯就被抽调到砖厂工地,负责基础营建。

大妈此时在工地上做饭,两人一见钟情,坠入了爱河。但大妈身份敏感,又是个瘸子,这桩婚事遭到了爷爷、奶奶的强烈反对。

大伯一直力排众议,不顾家里人反对,走硬脚和大妈组建了家庭。

这件事也牵连到了大伯,他本来有机会进砖厂工作的,因为此事便没了下文。

最令人绝望的是,大妈因为身体原因,婚后一直没有怀孕。后来去检查,医院说大妈无法生育。他们试了好多偏方,但都无济于事,再后来俩人也就不再执着于此事。

因为这件事,大伯、大妈在家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不但爷爷奶奶对他们不理不睬,公公婆婆也在背后没少嘲笑他们,村里人更是各种看不起和风言风语。

到了86年,大伯凭借手艺,带了几个徒弟,出去到处做工挣钱,加上大妈平时也深居简出,这些风言风语才没人说了。

听完大妈的讲述,我这才厘清家中复杂的关系。对大妈的遭遇深感同情,也被大伯和大妈的感情深深感动了。

我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大伯,竟然如此的坚定,对待感情是这样的专一。

看到大妈对女儿爱不释手的样子,我开玩笑道:“大妈,你也是囡囡的奶奶,以后可得给她好吃的哦,这小家伙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吃嘴。”

大妈笑得乐开了花,还嗔怪我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从此以后,大妈仿佛也有了精神寄托,整天围着囡囡转。我下地干活时,就将囡囡往她那里一放,安心得很。

大伯对囡囡也非常喜爱,严肃的他经常被逗得哈哈大笑。每次做工回来,他都要换了衣服,洗了脸之后才去抱囡囡。

一个小女娃,给这个略显孤单的家庭,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公公婆婆对于我们和大伯一家走得近,很不满。不过随着老二、老三家陆续生了儿子,他们也不管我们这边了。每天在那边当牛作马,忙得不亦乐乎。

1999年春节,大伯外出做工时,从房梁上摔了下来。当我和丈夫带着大妈赶到医院时,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大妈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拉着大妈的手,对我和丈夫说:“明华,巧珍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大妈就拜托你们了。你们放心,钱我有,都留给你们……”

话还未说完,大伯就溘然长逝。因为大伯没有后代,丈夫就当了孝子送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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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去世后,大妈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为了让她不再沉溺于悲伤,我就指派囡囡去逗她,渐渐地大妈也走出了痛苦阴霾,开始有了笑容。

后来,公公婆婆、老二、老三家都陆续搬出了院子,我和丈夫也花钱将老房子买了过来。我们重新规划修整了房屋,老院子也焕发出了新的气象。

这一连串的动作,加上囡囡上学,那段时间手头很拮据。大妈屡次拿钱出来,说是让我们用,但我们俩都拒绝了。这是大伯留给大妈压箱底的养老钱,我们拿出来用算怎么回事。

2013年,囡囡考上了大学,政府也在此时拟定要将我们的老旧房子拆迁。乡亲们都喜气洋洋,热烈议论着住进现代化小区的场景。

大妈却在此时,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和丈夫发了疯一般,到处找她,最后在市里一个废品收购站找到了大妈。

64岁的大妈,背着一个蛇皮袋,到处捡垃圾。我和丈夫责备她,怎么招呼都不打,跑到这来了,这要出个事,可该咋办。

大妈嚅嗫道:那房子拆迁后,我们都要搬家了,她一个老太婆跟过去会给我们丢人,我们已经照顾她了多年,不能再拖累我们了。她准备捡废品再存点钱,以后就去住敬老院,我们时不时去看看她,她就已经满足了。

这么多年相处,我和大妈早已亲如母女。我知道她其实内心有些敏感,看来我们当初没要她的钱,让她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觉得我们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我没好气说道:“你要去住敬老院,囡囡回来肯定要怪我们。那女子跟你从小就亲,你可不能让她伤心。到时候囡囡毕业后,如果她要买房子,你给她赞助些,权当你这个当奶奶的心意,这样可好?”

大妈连连点头,嘴里说着必须赞助,喜笑颜开地跟我们回了家。

后来,女儿常常给我打电话抱怨,说奶奶总问她结婚几年了,为什么不要孩子,让我跟大妈好好说说。

我心里暗乐,这是我怂恿大妈给女儿打电话的,每当我一说这个话题,女儿总说“烦死了”,但大妈催她,她就只能听着不敢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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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女儿生下一子,我升级为外婆,大妈也成了太太,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大妈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逗弄着孩子,我想:岁月静好,也莫过于此吧!

素材:刘巧珍讲述;撰文:小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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