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人民法院报》整版刊发牡丹江中院关于原鸡西市副市长李传良贪腐案的公告,再一次挑战人们关于贪官胃口之想象力。

“一个外逃副市长的违法所得,填满了人民法院报的一个大版”,媒体以这样的句子,描述李传良违法所得。

公告显示,李传良案涉案资产超31亿元。案发后扣押、冻结资金共计人民币140987.522529万元、查封1021处房产、查封土地、滩涂27宗、查封林地8宗、扣押汽车38辆、扣押机械设备10台(套),冻结18家公司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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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31亿的数字略显抽象的话,可以想象一下,李市长被查封北京三亚等地房产达到千余套。这个副市长的非法所得,不是来自经济发达的地区,而是在全国比较贫穷的鸡西、鹤岗等地。即使在黑龙江,这两地也属于经济落魄的城市。因为企业效益不好,经济乏力,导致人口纷纷外流。

2017年,鸡西全市完成地方财政收入46.2亿元,李传良涉案的31亿余元,相当于鸡西当年地方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二。

遗憾的是,李传良为躲避调查,目前已逃至境外,并向境外转移许多涉案赃款。

李传良何以能疯狂聚敛这么多财富?监督机构是睁眼瞎吗?更不可思议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官场巨蠹,却曾顶着清廉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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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23日,面对当地媒体采访,李传良慷慨激昂地说:“站在人民群众当中,才有鸡西人民的支持,才能构筑起防止腐败的铜墙,没有鸡西人民,我什么也不是。”

李传良任职鸡西市财政局长期间,媒体为他总结了三个特点:态度鲜明反对腐败;工作中行动细致;工作中坚持科学发展观。而他巨额的贪腐,恰恰发生于任职鸡西财政局长及随后主管财政的鸡西副市长期间。

中国百姓内心深处,总有浓浓的清官情结。在艰难的生活环境中,总盼着治理自己的是清官。这也是为什么清官戏在屏幕上屡演不衰的原因。而我们的媒体也满足了百姓的这种朴素的愿望,总是不惜版面,不吝笔墨,给予掌握实权的官员以各种高大上的描绘,以至于不少百姓总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然而,就是趁着百姓擦拭眼泪的时候,像李传良这样的“清官”却把手伸进他们的衣袋,掏走了他们赖以养生的钱。

对于媒体来说,你放弃监督之职责,不敢秉笔直书,倒也可以理解,但不该昧着良心捧臭脚,这应该是媒体人的底线。“防腐铜墙”李传良掠走31亿财富逃亡海外,只知道奉迎拍马歌功颂德的媒体是不是负有为虎作伥的责任?

反腐靠“清官剧”和“歌功颂德”是行不通的,必须有制度层面的严格监督。监督制度的前提是,必须相信人人都有罪性。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完美的君子,人的内心都有不愿见光的幽暗。民众给谁以权力,就应该对其予以警惕和监督。

美国前总统布什在一次演讲中说:“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师们的经典著作,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我现在就是站在笼子里向你们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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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笼子,就是指完善的监督制度。多年前,央视报道过一个让我惊讶的新闻,日本东京都执事(东京市长)出差回来接受审计,查出给其孙女买的一本童书竟然是公款结算。这位老先生为此在电视上向全体市民鞠躬认罪,并辞去市长职务。

当时看到这个新闻,还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后来才知道,对权力的监督就该防微杜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失去监督的权力会成为凶猛的怪兽,随时吞没民众的权利和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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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监督本来是约束权力的重要力量,然而多少媒体却主动放弃这项权力,对权力顶礼膜拜,对苦难熟视无睹,甚至心甘情愿成为弄权者的帮凶。

你们的话,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若再多说,就是出于那恶者。你们堂而皇之写下的每一句话,总有向历史交代的时候,更逃不过向审判者交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