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话：悟空》诞生记 暨《游戏科学简史》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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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我们讲到，随着《黑神话：悟空》开发进度的不断推进，人力问题所造成的瓶颈愈发凸显，招人势在必行。尽管在2019年12月项目组搬到杭州艺创小镇时，预研团队已经增加到20来人。然而，对于游戏科学公司来说，若要让《黑神话：悟空》最终成功落地，只靠小几十人的队伍，显然难以实现。
公司的几位合伙人，在各自的圈子里都小有名气。自公司成立以来，他们陆续邀请圈中好友前来观看自己的项目，后来又邀请到杭州观摩《黑神话：悟空》项目，不少人被成功说动加入了游戏科学公司。但与项目实际所需的团队规模相比，这种招人方式的效率还是太低了。更何况，几年下来，几位合伙人以及公司其他同事的人脉资源都已经用完了。
正因如此，冯骥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公司对技术类和美术类人才的强烈渴望。
那么，如何才能快速招募到心仪的优秀人才呢？在游戏行业，招募人才最有效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砸钱，二是画饼。显然，“砸钱”并不适合游戏科学这样的创业公司。那么，冯骥只能选择第二种方式。而且，对于需要理想主义加持的单机游戏项目而言，“画饼”显然更能吸引具有相似气质的人。
只有最好的项目才能吸引到最优秀的人才。为了招揽到更多优秀的人才，游戏科学团队决定放出一段《黑神话：悟空》的关卡实机片段，以此吸引志同道合的朋友。
项目组选定“黑风山”关卡的实机片段，作为《黑神话：悟空》首个对外展示的预告片，把它当作吸引人才的招牌。之所以选择“黑风山”关卡，作为首席游戏设计师的江栢村坦言：因为这是当时唯一一个完成度相对较高的关卡。
在决定以关卡实机片段作为招募人才的方式后，项目组为这段预告片确定了一个原则：不要为了演示而特意去设计和制作别的内容。预告片所演示的，就是“黑风山”关卡在游戏中原本的样子。只是在玩法表现上进行一些展示，不刻意添加其他内容。
在前面的故事中我们曾经提到，冯骥担任《黑神话：悟空》总制作人，同时还兼任了编剧工作。此时，他义不容辞地承担起剪辑预告片和设计台词的重任。预告片中的每一个分镜都由他亲自剪辑，每一句台词都由他亲自设计。
从2020年四月份开始，冯骥每隔两周就会召集项目组全体人员来到会议室的大屏幕前，关上灯让大家集体观摩剪辑好的新一版预告片。这实际上就是在体现公司的研发理念——首先要打动开发者自己。
每当这个时候，冯骥都会格外关注每一位同事的面部表情。因为他认为，如果在开会时让大家提意见，那些表达能力较弱的同事，他们的意见可能会被忽视。但面部表情不会说谎，对预告片感到无聊还是满意，都会不经意地显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如果看完后大家都不兴奋，那就说明预告片肯定存在问题。
第一版预告片播放过程中，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沉默不语。播放结束后，大家走到阳台上去抽烟。一边抽烟一边讨论哪里需要调整和改进。大家聊得倒是兴致盎然，烟蒂都铺满了一地，以至于清洁阿姨花了好长时间才清理干净。
小伙伴们对第一版预告片的沉默反应，让冯骥觉得这一版预告片糟糕透了。他不得不对自己最初的一些想法，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
然而，对于预告片时长定为13分钟，冯骥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看法。13分钟，这是一个极少有游戏在首曝时就会放出的实机长度。团队同事和外部的一些朋友，包括专业的预告片包装公司，都对“预告片时长13分钟”提出了质疑。大家认为作为游戏的第一支预告片就搞这么长，是不是有些过头了？观众可能更希望看到一个囊括了游戏最精华部分、与行业惯例一致的两三分钟的预告片。
实际上，这段预告片曾经还有过一个更长的版本，包括了更多的怪物和更多的战斗。
比如，在猴子第一次遇到土地老儿的地方，还曾有另一个与火刀狼同级别的Boss会挡住去路。所设计的战斗方案是，猴子化为金蝉飞入这只怪物的嘴里，然后在其体内变回真身。此时，镜头将停留在怪物身体之外，玩家会看到这只怪物经历极度痛苦的挣扎，最终整个身体被撑爆，炸得粉身碎骨，而猴子安然无恙站在原地。
冯骥认为这种打法“非常西游”，但后来觉得这样的桥段过于暴力，最终还是将其移除了。
对于预告片13分钟的时长，冯骥一开始也有过动摇，也曾尝试着把预告片长度砍掉一半。但他感到这个取舍的过程非常痛苦，因为要将他希望呈现的东西放进预告片，时间无论如何也压缩不到10分钟以内。最后，冯骥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把预告片的长度定在了13分钟。
关于预告片的开场，招文勇曾极力劝说冯骥无论如何都要考虑采用“热开场”的方式。就是从猴子与火刀狼的战斗开始，让玩家的观看情绪瞬间热血沸腾。这种开场方式，用行业术语来说叫“热开场”，在《战神》的前几作里经常被用到。但不知为何，冯骥最后还是没有采用。
除了开场外，猴子与灵虚子的战斗结尾也曾有另外一个方案，就是在面对张着血盆大口从房顶跳下来的大白狼时，猴子化身为巨猿，双手分别抓住大白狼的上颚和下颚，使出洪荒之力撕裂了大白狼的嘴，然后将其狠狠地摔在地上。最后，猴子掏出金箍棒将大白狼一棍子打死。但由于技术上一时无法完美地解决对位和穿模的问题，只能予以放弃而调整为真假美猴王的结尾。
经过了无数次的修改和优化，一直到2020年六月中旬，才改出了一个大家看完后不至于太过沮丧的版本。冯骥以这个版本为基础，不断进行调优和增减。到了七月中旬，《黑神话：悟空》第一支对外展示的预告片就基本定型了。
这段13分钟的演示，前前后后大约花了四五个月的时间。在最终版本定稿后，冯骥把预告片发给了杨奇。杨奇看完之后，回复了一句话：“中国游戏最佳预告片终于不再是《斗战神》那段CG了。”这个回复把冯骥吓了一跳，心想这句话有点夸张邪乎了吧，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于是，他给杨奇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成片出炉后，杨奇还跟冯骥打赌说，预告片播放量应该会有300万。冯骥一听有点愣住，他觉得，有50万就不错了。但冯骥并没有接杨奇的赌约，所以，这个赌局并没有约成，杨奇一度耿耿于怀了好一段时间。
一直到预告片发布的前一天，冯骥对这个预告片究竟能引起多大的反响，依然心里没底。这个预告片从零开始都是他亲自操刀剪辑，并亲自设计了每一句台词。从最开始的第一个版本到最后的版本，冯骥已经看了不下数百次。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对这部预告片他已经彻底麻木了。
冯骥和小伙伴们开会商定预告片推广方案时认为，预告片公开之后，第一波的热度不会太高。因为他看过国内很多与他们体量相当的团队研发出来的精品游戏，一开始的播放量也就是全网几十万上下。所以，冯骥把更高的预期放在之后，也就是所谓“二次传播”带来的热度。而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像UP主这样的KOL“关键意见领袖”，帮他们做预告片解读之类的视频，进而带动更多的讨论。
因此，在预告片正式公布之前，冯骥邀请了国内少数几家游戏媒体、自媒体和KOL到杭州来提前观摩。大家观看之后，对预告片的评价很高。其中一位知名的UP主在听到《云宫迅音》响起时，竟然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这有点出乎冯骥的意料。这位UP主当天回去后给冯骥发了一条微信说：“请做好预告片发布当天B站播放量第一的准备！”冯骥觉得不太可能，只把这条信息当作是对方的一种鼓励。
2020年8月19日晚，杨奇失眠了。因为，第二天就要正式发布《黑神话：悟空》的首支预告片。他隐隐感到有些压力，但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可做的。到了深夜，家人都睡着后，杨奇爬起来打开电脑，点进了《魔兽世界》，和公会的人下了一趟 BWL 副本，还分到了70G。之后仍然没有睡意，他又打开PS4，玩起了《对马岛之魂》，任务一直做到天亮。
8月20日早上10点，杨奇在个人社交平台把《黑神话：悟空》的第一支预告片发了出去。在发布时，他觉得如果能有5000的转发量就算是达到了预期。同一时刻，《黑神话：悟空》首支预告片也在游戏科学公司官网及B站等平台发出。
不曾想到的是，《黑神话：悟空》首支预告片发出之后，竟然一举引爆了整个游戏圈，掀起了一股海啸般的关注热潮。为什么会这样呢？敬请关注“国货史记”的下一篇作品《<黑神话：悟空>诞生记暨<游戏科学简史>18》！感谢您支持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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