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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是有点憋屈。
我是李楠，今年三十二了，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平时也算忙，但忙归忙，每年春节前那顿年夜饭，我从嫁进老李家开始，就没落下过。老公张强，三十五，和我在一家公司，不同部门。他这人倒好，平时工作忙，家里的事儿从来不过问，基本都是我一手操持。
结婚这几年，过年我都是“年夜饭主厨”。公婆住在老家，离市区有点远，我们每年都是大年三十那天一早开车回去。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这样也好，作为儿媳妇，总得表示表示。可年年如此，时间久了，我心里多少有点累。每年不仅要张罗一大桌菜，还得应付七大姑八大姨，忙前忙后，基本没我喘气的时间。
最让我心里有疙瘩的是，做了这么多年饭，公婆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辛苦了”。今年一想，心里就开始犯嘀咕：**凭什么每年都是我一个人在那儿忙活？**再加上公司年末事务特别多，我已经连轴转了好几个星期，早就透支了体力。于是，我跟张强提议：“咱今年年夜饭在城里饭店吃吧，省得我又得做那么一大桌，累都累死了。”
我这话一出口，张强愣了一下，但很快点头：“你说的也对，别累着了。咱跟爸妈说一声，去外面吃也挺好的。”我心里一松，没想到这事儿张强居然没反对，看来他也是心疼我的。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顺利。等我们电话通知公婆的时候，婆婆那边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她在电话那头说：“年夜饭怎么能在外面吃？咱家又不是没厨房！楠楠你手艺好，做的菜咱们都爱吃，就算累点儿，家里吃才有年味啊。”
我心里本来就累，再听婆婆这话，顿时觉得火冒三丈。这么多年，我累死累活地做饭，从没听过她夸我一句，现在还来这么一出？我没好气地说：“妈，我工作太忙，实在不想再折腾了，城里饭店又干净又方便，不如今年去饭店吃吧。”
婆婆却不依不饶：“过年图的就是一家人在家里吃个团圆饭，饭店再好，也没家里的氛围。你要是真累了，我和你爸能帮你打下手。”
张强见气氛不对，赶紧过来打圆场：“妈，楠楠今年确实挺累的，咱也别难为她了。饭店不也挺好吗？一家人在一块，哪儿吃不都一样嘛。”
婆婆一听这话，声音立刻变了：“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妈啊？大过年的，媳妇累点怎么了？她不就做顿饭吗？当初我跟你爸养你们的时候，那才叫累呢！”听她这话，张强的脸色也变了，语气里带着些不耐烦：“妈，咱不是不吃饭吗？就换个地儿而已。再说了，我媳妇一年到头也不容易，您也别逼她了。”
婆婆一听这话，明显有些恼了：“哎哟，张强，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了？当初说好的，结了婚儿媳妇就该操持家里这些事儿。现在她不做，你还帮着她说话？”
我当时气得脸都白了，但忍着没说话。张强却火了：“妈，您这话说得过分了啊！这年夜饭就是楠楠一个人的责任？结婚了就是让她当免费厨子的吗？她平时上班那么累，还不值得您一句好话吗？”
婆婆一听这话，直接挂了电话。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张强过来搂住我，安慰道：“你别管我妈，咱今年就按自己的方式来。”
我点点头，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可是这事儿显然没完。
没过几天，张强的妹妹张丽来了电话。她这人一向嘴甜，平时跟我相处也算和气。电话一接通，她先是笑着寒暄：“嫂子，听说今年你们打算去饭店吃年夜饭啊？”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张丽已经接着说：“其实爸妈都挺想在家里吃的，我觉得吧，年夜饭嘛，图的就是个团圆，换了地方总觉得少了点意思。”
我心里刚好点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心想，这都是什么道理？我也是人，不是机器！但还是忍住了，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丽丽，你嫂子今年实在是太累了，再说饭店吃饭也没什么不好嘛，咱们全家人还在一起。”
张丽这边一听，赶紧打圆场：“嫂子，您误会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其实，您也别太在意，我爸妈他们就是老一辈，思想有点守旧。您做得这么多年饭，谁不知道您的辛苦呢？”
她这话说得让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儿，但心里的那口气终究还是堵着。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他们心里真的清楚吗？我不是不愿意做年夜饭，只是希望大家能明白，我也是有累的时候。
后来，公公倒是没说什么，但从电话里明显能感觉到他心里也有些不痛快。他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平时基本都是婆婆在家里做主。这次我坚持不做年夜饭，公公虽然没明说反对，但他那低沉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强这边倒是一直在撑着我。他知道我这些年有多累，每次都是他帮我在饭桌上打圆场，但家里的那种氛围还是让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婆婆那边肯定还在气头上，我能想象得到，她一定觉得我这儿媳妇“不懂事”。
公婆那边的冷战持续了几天，家里的气氛变得很沉闷。张强倒是一直在我这边，他甚至直接跟我说：“不管他们怎么想，咱们就按自己的方式过年，没什么好纠结的。”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可是这事儿真不是一句“随便怎么过”就能解决的。
我白天上班，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在想这件事。**为什么年夜饭的事儿这么难解决呢？**按理说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不应该有什么大问题啊，可就是因为这个“年夜饭”，把这么简单的事情搞得一团糟。
离过年还有几天，婆婆一直没再联系我。这种沉默让我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其实，尽管她一直对我有各种要求，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公婆毕竟是长辈，心里其实不想和他们闹得太僵。可我也不愿意继续当那个年年站在厨房忙得团团转的“老黄牛”。
张强看我晚上老是皱着眉头发呆，忍不住说道：“咱们要不先给爸妈买点东西送过去？就当走个过场，态度有了，也许他们心情能好点。”
“你觉得送点东西就能解决问题吗？”我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这事儿不光是礼物能化解的，问题根本是两代人观念不一样。
“那总不能就这么僵着吧？你说呢？”张强叹了口气，看着我：“不然，我们再试着跟他们沟通一次，看看能不能达成个折中的办法。”
我有点动摇了。其实心里还是希望这个家能和和气气的，大家能找到一个都能接受的方式。今年罢工不做饭是我的态度，但也不想把关系搞得这么冷硬。
张强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先回家，大家团聚一下，年夜饭还是去外面吃。**虽然不能完全做到我想要的，但至少也算个中和的办法。
第二天，张强给婆婆打了个电话，婆婆一接起来就没好气：“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非得让我们老两口跟着你们在外面吃饭，真是没法过了！”语气里满是埋怨。张强沉住气，慢慢地解释：“妈，您别生气，咱们还是回去团圆的，只是饭不想在家里吃，楠楠这段时间太累了，您也体谅体谅她吧。”
婆婆在电话那头冷哼了一声：“累就累点呗，我以前大年三十还不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也没见我说累！”
张强的声音也有点压不住火了：“妈，您那是以前，楠楠平时上班比您当年累多了，您这话让她听了心里怎么受得了？”
婆婆明显一愣，沉默了几秒钟，才低声嘟囔了一句：“那你们到底怎么安排的？”
张强见婆婆语气松动，赶紧说道：“咱还是回去团圆，但年夜饭就在外面吃。您要是喜欢吃家里的饭，咱过了年我和楠楠再给您补做一顿好不好？”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婆婆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些：“那……就这样吧，别再折腾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张强搂着我，笑着说：“你看，这不是解决了嘛。”
我微微笑了笑，但心里其实明白，问题远没有完全解决，只是暂时找了个平衡点。
到了除夕这天，我和张强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到了老家。刚进门，婆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总算没再当面说什么。张丽倒是第一个迎上来：“哥，嫂子，你们回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她笑得一脸灿烂，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进屋，公公坐在沙发上，虽然没有多话，但也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我放下东西，准备进厨房看看，张丽立马拦住我：“嫂子，今年你就别忙了，咱不是去外面吃吗？我和妈已经把桌子收拾好了，等着出去吃就行。”婆婆虽然没说什么，但听到张丽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意。
等到了饭店，一家人坐在包厢里，气氛明显轻松了很多。婆婆虽然嘴上还不满，但饭菜端上来后，她夹了一口，抬头对我说道：“楠楠，这饭店的菜啊，确实也不错。”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承认外面的饭菜还可以。
我有些惊讶，但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妈，您喜欢就好。”
吃到一半，张丽忽然笑着提议：“嫂子，妈说得对，咱家年夜饭还是在家吃有意思，明年咱再在家里做吧？我可以帮忙！”
我心里一紧，明年还要回到厨房？但还没等我说话，张强就抢先一步：“明年再说吧，到时候看楠楠的状态。她不累就做，累了我们可以继续在外面吃。”
这句话让我心里暖了不少。张丽似乎也没料到张强这么直白，尴尬地笑了笑：“好好，明年再说，明年再说。”
公公这时突然开口了，语气有点低沉：“其实啊，咱这岁数大了，过年就是图个热闹，在哪儿吃倒真不重要。只是年夜饭这事儿在家里过了这么多年，一时改了，确实有点不习惯。”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有些动容。其实他们也不是故意要让我累，只是习惯了那种模式，换了突然接受不了。
婆婆也叹了口气：“咱以后就商量着来吧，谁也别太勉强自己。”
这一席话让原本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了些许。我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忽然觉得，年夜饭不在于在哪儿吃，关键是**大家能理解彼此的辛苦和不易**。
这一年终于算是圆满了。
回家的路上，张强握着方向盘，偶尔看我一眼。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今年这样，也不算太糟吧？”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还是五味杂陈。这年夜饭总算吃完了，家里气氛表面看起来也缓和了不少，可是我知道，心里那些疙瘩远没有真正解开。婆婆最后那句话——“别太勉强自己”，到底是真的体谅，还是只是在饭桌上为了不再闹得更僵而说出来的？我想不明白。
“唉，算了，至少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我轻轻叹了口气，不想继续纠结。毕竟大家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不闹得鸡飞狗跳已经不错了。
张强见我没再追问，似乎也松了口气：“别想太多了，咱今年已经很不错了。以后只要咱俩齐心，一家人总能好起来的。”
我笑了笑，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张强一直在我身边，不管遇到什么矛盾，他总是站在我这边。想到这里，心里那股闷气散了些。
可意外总是比计划来得快。年后不久，婆婆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要来城里住一段时间。
“楠楠，妈想来你们那儿住几天，看看你们的生活怎么样，顺便也陪陪你们。你爸今年身体不太好，我想给他抓点药，这边药房不全，我想上城里的医院看看。”婆婆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话里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意思。
我拿着电话愣了一下，心想这又是闹哪出？**才过完年不久，这会儿又要来**？婆婆一来，家里的日常节奏全变了，她平时习惯了指挥我做这做那，做饭收拾家务就全成了我的事。
“妈，您要是想来当然欢迎啊，只是最近我工作比较忙，可能不能照顾您太多。”我尽量语气温和。
婆婆哼了一声：“我又不是让你伺候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虽然语气平静，但还是带着点命令的味道。
挂了电话，我脑子里有点乱。这下又得应付婆婆的各种要求了，想到这，我感觉心情一下子沉重了不少。张强看我愁眉不展，立马走过来问：“怎么了？谁打电话了？”
“妈要来住几天，说要陪咱们，还要去城里医院给爸看病。”我皱了皱眉，有些无奈。
张强一听，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她来多久？你没问吗？”
“没问清楚，但估计不会太短吧。”我叹了口气，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果不其然，婆婆到家后没几天，家里的氛围就开始变了。她白天一边唠叨家务，一边“指导”我做饭、收拾，甚至连我下班后的休息时间也开始“安排”起来。
“楠楠，你工作是忙，但家里的事儿也不能丢啊。你看你们家地板有点灰了，下午赶紧拖一遍吧。还有晚饭，张强喜欢吃鱼，你多买点新鲜的回来。”
我忍住没发火，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妈，家里的事我会做的，您不用担心。”
可婆婆并没有意识到我的情绪，反而继续说：“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太会安排时间，这些事情要早做完，晚上一家人还能早点休息，不是更好吗？”
这话说得我有点哑口无言。是啊，谁不想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可我工作这么忙，每天回家只想好好躺一会儿休息，哪有精力天天打扫、做饭？我强忍着心里的不快，微微笑着应付过去，但心里的那根弦越绷越紧。
张强看出我的不对劲，晚上躺在床上小声问我：“你是不是觉得妈管得太多了？要不我找个机会跟她说说？”
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无奈：“她都来了，话说得再直，关系也不好搞。你别急，等她这次走了，咱再商量对策吧。”
张强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可我知道，这次婆婆的来访，已经让我们的生活又一次陷入了微妙的僵局。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婆婆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紧张感始终没有缓解。她的“安排”让我越来越累，甚至有时候回家前，我都觉得家不是个可以放松的地方，而是另一个让我无法喘息的“战场”。
这天，我下班回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刚一进门，婆婆就从厨房探出头来，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晚回来？晚饭都凉了。”
我心里那根弦终于断了，忍不住反驳：“妈，我下班晚您不是知道吗？每天这么安排，我也有点累了。”
婆婆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我就是为你们好，你这什么态度？难道我多管了？那我不说了，什么都不管了，你们自己弄去吧！”她说着放下了手里的锅铲，径直走进了卧室。
这突如其来的冷场让我有些愣住了。张强赶紧过来打圆场：“妈别生气，楠楠工作忙，我来帮忙就是了。”
但我心里的委屈已经压抑不住了，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转身走进卧室，把门关上，靠在门板上哭了出来。**我真的太累了**，无论工作还是家务，我都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
张强跟了进来，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安慰：“楠楠，别哭了，我去跟妈说。”
“说什么？有用吗？这些年你说了多少次，她有哪次真的听了？”我带着哭腔说道。
张强沉默了，手却依旧没有从我背上移开，像是在给我力量。我终于冷静下来，抹了抹眼泪，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张强，我不是不愿意为这个家付出，但我不能这么累下去。如果妈还是这样，我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张强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他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卧室。我不知道他会怎么跟婆婆说，但此刻，我终于把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卸了下来。
外面传来张强低沉的声音：“妈，咱今天好好聊聊吧。”
我闭上眼，靠在床头，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段家庭关系，终于要有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