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说从镇压农民起义军的战争中所崛起的明军将领,在崇祯年间这样的武人是很多的,而左良玉莫过于其中的典型代表,崇祯初年此人刚刚出场的时候,手下不过2000人,到了崇祯末年,此人手上居然已经有了近20万人。当然,这20万人肯定还包含了大量的家属,但绝不乏勇夫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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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左良玉部所以能从2000人一下子膨胀到20万人,因为吸收了大量的散兵游勇,以及农民军,比如前几篇文章曾经讲到的金声桓,手下有三万多人,降清反正后的兵力居然达到了七八万,此人也是出身于农民起义军,外号“一斗粟”。崇祯十年,左良玉在洛阳一带击败了“混十万”马进忠,将此人收编。

马进忠,字葵宇,陕西延安人,投降左良玉之后屡立战功,和金声桓、惠登相、王允成、李成等五人并称“外五营大校”,也算是左良玉部的主力部队。左梦庚降清之后,马进忠、王允成、卢鼎拒绝投降,带兵南下逃走,之后,迫于形势,伪降于清军,后来将清军的大炮推到江中,到湖南投奔了何腾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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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马进忠是何腾蛟麾下的屑人中唯一几个不那么屑的将领之一,至少马部明军的战斗力是绝对值得信赖的,比张先壁之流强了不知多少倍。

马进忠最值得称道的战斗莫过,永历二年的麻河之战,《永历实录马进忠传》记载“已而清金固山以援兵万余骑由荆、澧来攻,别遣舟师自洞庭入沅江西上,进忠侦知之,遣前部迎击,小却。虏屯麻河,进忠拔营誓师急进,距麻河十里,率骁将马维兴、杨进喜、刘之良轻骑觇之。敌骑漫野,甲光炫日。进忠退与诸将计,令骑兵皆下马,断长矛之半为前锋,巨斧继之。进忠步持矛与之良先登,按虏营大呼奋击,以短矛从下理甲叶刺之,皆洞中仆死,万斧继进,虏披靡溃走,纵骑兵为两翼旁击之,虏众皆歼,收获马骡、甲仗、帘帐巨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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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一看这段记载,真是大吃一惊,马进忠部的骑兵下马之后把长矛折断制成短矛作为先锋正面硬杠清军,短矛直刺清军骑兵铠甲的“下理甲叶”,可能是从甲裙的甲片的缝隙中刺了进去,或者是布面甲甲裙侧开襟处刺进去,然后剩余骑兵两侧包抄,这一仗其实是有一点岳飞郾城之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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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也在顺治七年对死于麻河之战的将官进行追封“甲子。赠湖广麻河阵亡拜他喇布勒哈番董廷伯宗、尚勇各一拖沙喇哈番拜他喇布勒哈番兼一拖沙喇哈番马汝弼、为三等阿达哈哈番。管牛素章京事高捷、为拖沙喇哈番。以廷伯子振国、尚勇弟尚智、汝弼子纯德、捷子可仰各袭职”。

当然,战斗力强归强,马进忠部还是比不上岳爷爷那“饿死不抢粮,冻死不拆屋”的军纪,马部明军毕竟出身于流寇,烧杀掠抢的事儿也是常干,就比如麻河战役之后,马进忠所部缺粮少饷,干脆就“遂大掠衡、湘间”王进才(李自成旧将),张光翠俩人也有样学样,肆意烧杀掠抢,无恶不作,此而受害的百姓“尸横五百里”,当然,这应该是夸张的说法,但是这三位爷的军纪,可以跟清军比比烂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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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军毕竟不是清军,何腾蛟虽然菜,而且喜欢争功,但也绝对干不出来和部下瓜分赃物的事“永历三年正月,(何腾蛟)遂单舸下湘潭,下令禁掠杀,军乃小戢”,安抚了马、张、王部明军。马进忠因为忌惮忠贞营,把主力留在湘乡,本人以及数千名骑兵和何腾蛟一起留在湘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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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9年,济尔哈朗的大军突然包围了湘潭,马进忠猝不及防“(济尔哈朗)大军自安陆府渡长沙江。闻贼渠何腾蛟、马进忠等据湘潭。多罗顺承郡王勒克德浑固山额真阿济格尼堪、统八旗前锋兵、并护军为前哨臣领众军为后队前哨兵先抵湘潭。贼出三门迎战。我兵分击、大败之。生擒腾蛟夺。门而入克其城”马进忠战败后,率领部队逃往宝庆,他是跑了,何腾蛟何大人却被扔在了城里,结果被清军擒杀,湘潭也被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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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腾蛟死了,永历朝廷也不管他(其实是挑不出合适的人来管),马进忠只能“徘徊宝(庆)、武(冈)间”,第二年,武冈陷落,马进忠退入广西,不久,孙可望等张献忠残部“挟天子以令诸侯”,马进忠于是归附孙可望,后来和李定国一起在靖州大破张国柱,歼灭清军5100多人。后来又参加了攻打桂林之战,成功招降了王允成。王允成原本和马进忠一起南撤,但在湖南战局崩溃之时,投降了孔有德,此人和马进忠的关系非常好,在桂林清军已经撑不住之时,于城墙上和马进忠对话,再次回归明朝,并且替孔有德表达了投降的意思,但很快,李定国大军已经攻破桂林,孔有德没有机会了,王允成本人归附李定国,不久之后死去。

1653年,衡州战役爆发,李定国为了全歼爱新觉罗尼堪的满清大军,李定国命令马进忠,冯双礼“退伏白杲市,诱敌过,掩击之”等到清朝大军过后,偷袭其后方,马、冯二部与李定国主力南北夹击,将这支清朝满汉大军全歼,然而,孙可望在暗中给李定国拆台,命令冯双礼撤军,冯军撤走,马进忠也随之而走,怒坑李定国一把,结果就是,李定国大军顶着尼堪大军的巨大压力,虽然击毙了尼堪本人,但是却被迫放弃衡州。

此战之后,按照王夫之的记载,马进忠本人是被解除了军权,后来在贵阳郁郁而终,但实际上此人一直活跃到西南总崩溃之前。1657年,孙可望举十余万人内犯云南,结果输得精光,在路过马进忠驻扎的安顺时,马进忠不但不接纳,而且还派出一支军队追杀孙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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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马进忠大约病逝于1658年到1659年之间,其子马自德投降清朝。

其实纵观整个南明王朝的历史,类似于马进忠这样的军人其实不在少数,你说他们忠于明朝吗?也不见得,卖队友,抛弃长官逃命,保存实力避战,四处抢劫霍霍老百姓,那都是家常便饭,可毕竟没有剃头,也就是说,这些人虽然利己,虽然屑,对于一些事情的是非对错,还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