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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诗言志、文载道,而词则是搬弄风月的言情文学,所以诗、文往往严肃古板,词却多情婉转。直到苏东坡横空出世,提倡以诗为词、无事不可入词的主张,才算丰富了词的题材、改变了词的写法,同时创出了豪放风格的词,从而提高了词的地位。

词越写越像诗,题材可以咏史、可以言志,可以沙场征战,甚至还可以写读后感。比如南宋此人王质,平生最爱读史,尤其偏爱《诸葛武侯传》、《周公瑾传》和《谢安传》,为此还曾写了两首读后感式的《八声甘州》,一瑜一亮,很是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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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声甘州·读诸葛武侯传

南宋·王质

过隆中、桑柘倚斜阳,禾黍战悲风。世若无徐庶,更无庞统,沈了英雄。本计东荆西益,观变取奇功。转尽青天粟,无路能通。

他日杂耕渭上,忽一星飞堕,万事成空。使一曹三马,云雨动蛟龙。看璀璨、出师一表,照乾坤、牛斗气常冲。千年后,锦城相吊,遇草堂翁。

八声甘州·读周公瑾传

南宋·王质

事茫茫、赤壁半帆风,四海忽三分。想苍烟金虎,碧云铜爵,恨满乾坤。郁郁秣陵王气,传到第三孙。风虎云龙会,自有其人。

朱颜二十有四,正锦帏秋梦,玉帐春声。望吴江楚汉,明月伴英魂。浥浥小桥红浪湿,抚虚弦、何处得郎闻。雪堂老,千年一瞬,再击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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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王质,在文学史上很受冷落,已然沦为一个冷门文人。其实王质才华横溢,诗词文章俱是当世一流,并且精通经学、史学,可以说是文学上的全才。而且王质有一定政治眼光,论述时局,往往切中要害,一针见血。因而当时的张孝祥父子、张浚、虞允文等名将都曾邀王质担任幕僚,陆游也对王质推崇备至,很多人都极力推荐他进入朝堂为官。

只不过,王质为人耿直,并且是个坚定的主战派,早年在朝廷太学任职时就得罪过秦桧党徒、主和派宰相汤思退,多次被罢官。后来只能辗转在各个名将军中作幕僚。

王质的文才在当时也是首屈一指的,有宋一代,名满天下。其人最推崇的便是苏东坡,他把自己看作苏东坡的继承者,自称“百年前有苏子瞻,百年后有王景文”(王质,字景文)。从其词风看来,王质确实继承了苏东坡“以诗为词”和“无事无物不可入词”的理论。这两首《八声甘州》便是其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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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词均是王质读史后的读后感,同时总结了诸葛亮和周瑜的一生英雄故事,一瑜一亮,都很绝妙。第一首《读诸葛武侯传》,开篇从诸葛亮故里的岁暮萧瑟景象而起,渲染出一派悲剧气氛。从“世若无徐庶”开始总结诸葛亮一生经历和功绩。自隆中对到六出祁山,却失了荆州、北伐无果,英雄落寞。下阕从诸葛亮之死写起,五丈原前“一星飞堕,万事成空”,遗恨千古。紧接着词人写到诸葛亮之死造成的历史影响:司马懿再无敌手,如蛟龙逢云雨,一手掌控曹魏。进而司马师篡魏、灭蜀、平吴,三分天下最终归晋。

写至此处,词人不尽纵笔评论:英雄未必分成败,诸葛亮《出师表》名传千古,足以不朽。千年后,诗圣杜甫吊《蜀相》,一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为千古名相再传千古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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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首《读周公瑾传》大致相同,从赤壁之战成就三分天下起笔,总结周瑜的生平和功绩,以及周瑜死后千古英雄知音无觅的苍凉悲怀,最后以苏东坡为周瑜《赤壁怀古》作结。两首读史词都是以叙事为主,间杂议论,但读来流转自然,情寓理中,隐隐寄托词人的身世之感。

两首读史词,一时瑜亮人物。王质写这两首《八声甘州》,未尝不是寄托着自己报国壮志和英雄情怀,可惜的是,胸怀万言策,却一生不得志,“沈了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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