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秋收

◎罗新海

秋收是喜悦的,也是忙碌的。小时候,我们农村的主打秋季作物是玉米、棉花和地瓜。那时秋收主要靠人工,时间跨度长、劳动强度大,是一年农事中最忙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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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前后,各种作物渐次成熟,最先收获的是玉米。眼看玉米叶子变得枯黄,沉甸甸的玉米棒子低下了头,父亲随意掰下几个,退去玉米皮,用手指掐掐,感到坚实,便可以收获了。

掰玉米可是个苦力活。钻进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我们兄妹三人年少力气小,在前面掰,将玉米棒子丢成堆,父母跟在后面用麻袋往地头上背,然后父亲再用手推车往家里运。几亩地的玉米,要一个个地掰,一车车地运,早出晚归连轴转上好几天。一天下来,不仅浑身酸累,最痛苦的是,脸和胳膊上被玉米叶子划出的道道伤痕,被汗水腌得火辣辣生疼。

晚饭后还要挑灯夜战扒玉米。这活儿相对轻松些,一家人围坐在玉米堆前,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将玉米的皮去掉,一个玉米棒子剩下两三块皮,几个系在一起,搭挂在院内早已埋好的木桩上,不久就筑起一座座玉米塔,自然粮仓也就建成了。

剩下的就是收拾玉米秸秆。但也要赶时令,将秸秆刨出拉到地头,“倒茬”播种小麦。各家地头上竖起一个个秸秆垛,玉米收获就算完成了。

“棉花白,白生生。”打记事起,家乡年年都种植棉花,它是那时农村的主要经济作物,也是农户的重要收入来源。

秋风起,暖阳照,雪白的棉花好像一夜间竞相绽放,遍野汇成“银装素裹”的白色海洋。这时,整个棉田里热闹起来了,到处充满着摘棉花的欢声笑语。这活儿劳动强度小,小孩也能做,且乐在其中,摘够了还可以聚到一边玩耍,扑蚂蚱、抓野兔、烤豆角、烧地瓜……大人们也笑眯眯地懒得管。

摘棉花时,人们腰前系一布兜,挑选开得好的,伸手捏住棉桃四个瓣尖,轻轻一提甩掉杆叶,待掌心攥满一把,便塞进兜里,兜满了再倒入身后麻袋中。摘棉花也有技巧,要眼明手快,左右开弓,一抓一把,双手不停地忙活,双脚不停地前挪,还要掌握好幅度,不然手指会被干硬的棉枝和桃尖刺伤。

棉花是按照棉桃的成熟程度次第开放的,一般要经过几轮采摘。霜降后的生棉桃确实不能成熟了,母亲也不会放弃,摘回家晾晒到干裂,再把棉瓣拽出来,用小棍拍打蓬松后絮衣絮被。

地瓜是一年里最后要收的庄稼。几场秋霜,满坡的地瓜叶开始由绿变黄,再变蔫变黑,这时就该收地瓜了。先用镰刀割掉地瓜秧,拖到地阡上晾晒着,炸裂的田垄便呈现在眼前,接着就是刨地瓜。父母扬起锃亮的镢头,一个个胖墩墩的地瓜便从垄上滚落出来,我们兄妹紧跟其后,扒掉泥土,捡拾成堆。有时刨出一墩又多又大的,惊呼声惹得邻人们纷纷跑过来观看。望着满坡的丰收成果,一家人脸上漾起浓浓的喜悦。

地瓜刨完,除选取少量品质好的留作储存食用,大部分要切成地瓜干。切地瓜干有两种工具:一是半机械化的手摇“摇铡子”,效率高但易破碎,另一种是手工的“擦铡子”,成品高但风险大。我家一般两种工具都用上,每当父母切完一堆,我们便随后将其就地均匀扬开,再用树枝把叠压的拨拉开,经过四五天的晾晒后拾回家归仓。这时最怕碰到阴雨天,地瓜干遭到雨淋会霉烂,大半年的劳动成果就会毁于一旦。

记得有一年,眼看村东洼里的地瓜干就要晒干了,哪料半夜下起了零星小雨,全家老少提着灯笼连夜抢收,地里到处都是闪烁的灯光和嘈杂的催促声。直到收完回家,我还迷迷糊糊,像是在睡梦中。

地瓜收上来,家家户户都飘起甘甜的地瓜香。母亲给我们煮地瓜、熬地瓜粥、蒸地瓜干窝头、摊地瓜干煎饼,还变着花样做地瓜干面的包子、煮熟晒成干当零食,那甜甜的味道至今萦绕在我的心间。

如今,秋收用上了机械化,种植结构日趋多元化,农人们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忙秋”了。

潍坊日报社全媒体记者: 张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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