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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你啥时候回来呀？我身体又不舒服了。”83岁老母亲在电话里带着哭腔问我。听她那颤颤巍巍的声音，我这心里也很不好受。而且她不会视频，只能打电话，我连当面嘱咐的机会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催我回去看她了。
当年离婚后，我找了个后厨的工作养活自己，生活很苦，也缺钱花，可母亲仍偷偷打电话给我，说身体不舒服可能感冒了，她跟我抱怨了一大堆，我也很着急，让哥嫂带她去医院看看，她却不肯跟哥嫂说，只想自己挺着。
我有些着急了，厉声说：“我给哥嫂打电话，让他们给你治病。”。母亲颤抖着说：“可别了，你哥对你很不满意，说了好几次家里白养你了，病了只能他照顾，你这个女儿只会在外躲清静。”当时我心一凉，瞬间没了主意。
母亲结婚多年未孕，年近40才生下哥哥，又隔了多年生了我这个女儿。可惜我当年遇人不淑，远嫁了个家暴男，每年只能回家一次，每次都是满身伤痕地见到老母亲，善良的老母亲只能拉着我哭得肝肠寸断，接下来又劝我回去过，“还有孩子，熬到老了就好了”
可最后我还是没有熬下去，又一次鼻青脸肿后，决定净身出户离婚了。人到中年，一个人也得过下去。擦干眼泪选择去打工养活自己。母亲的家已经是哥哥的家了，记得我初离婚那会儿，哥说你离婚了家里也没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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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样的，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外表憔悴黝黑的中年女人，现在成了无家，无业，无存款的三无人员。能支撑我过下去的，无非就是年迈懦弱的老母亲，稚嫩的儿子。找到工作都算是一种收留，无论工资多少都让我感恩。
想到这些，再想到三天两夜生病的母亲，我无奈找老板辞去了后厨工作，回家专心伺候母亲。这些年来，哥哥天天在母亲面前念我不孝顺，母亲已经顶不住压力了，这一次回家还不知道待多久，哥哥才会满意。
火车转客车，拉客的小三轮，几经辗转，一天的行程，我到了家。进门后母亲就激动地拉着我哭。等到平静下来，去见哥嫂，嫂子只哼了一声，表示知道我来了。一直背对着我，哥也是皮笑肉不笑讪讪几句，接着就没话了。
原以为娘家还是家，谁知道在这里我如坐针毡。我不回来说我不伺候母亲。回来了又不待见。我心里偷偷地哭泣，万分不愿再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了，宁可干活受累，我已经是个心里有疾病的人了，却还要受此煎熬。可为了母亲，不得不按捺待下去。
恰好嫂子的娘家兄弟来了，我才看到嫂子的脸。这期间，我忙前忙后地帮嫂子烧饭，抢着干活，她弟走了，她的脸也再没有转过去，又开始冷言冷语，我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下去。
我来了以后。当即给母亲送去医院检查，该治病治病，该吃药吃药，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在我的关心下，母亲恢复得很好，以至于到后面，母亲完全依赖上了我，一离开她就喊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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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陪母亲聊天，我才明白，为什么她病了不敢告诉哥哥，有一次母亲告诉他有点头疼的时候，他立刻大发脾气“你咋又有病了，没见过你这么作的老人，天天有病，谁能受得了，你那闺女躲你远远的，就是不想伺候你，你白养了。就坑我一个吧。”顺手扔掉母亲的杯子，扬长而去。
自那次后，母亲但凡念叨一句身体不舒服，他就发火一次。他已经忘记了母亲帮他带大了两个孩子，母亲中年得子，对哥哥如掌中宝，我这个女儿要靠边站的。记得哥哥结婚的时候，母亲把40万存款当着我的面都交给了哥哥。那时哥哥声泪俱下地感恩，跪在母亲面前说要伺候她一辈子，可惜现在，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有的亲戚为我不平，觉得咱受了委屈，但我觉得都是应该的，毕竟母亲对我和哥哥，是明显的区别对待。有时候哥哥跟母亲顶嘴，母亲就说理解他压力大，我顶嘴的话，母亲就不依不饶。
母亲的病好得差不多了。邻居来探望母亲，临走我出去送她，她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说母亲还舍不得我走。她隐晦地说，“你母亲好了，该走就走吧。待长了也不好。”看我呆呆地看着她，她索性挑明了说道：“你哥出去跟人说你太懒了，天天他们两口子伺候你娘俩。你要再待几天的话，抢着做早餐，刷碗啥的，早晨睡不着早点起来去遛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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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还是发愣，她急切地说：“哎，我跟你明说了吧，你哥前天去喝酒，跟他那些好哥们说你了，说你早晨不起床，晚上吃完抹嘴就走，天天等吃现成的，以前伺候一个老太太，现在再加上你。如果你再不走，你哥准备一个月给你800块，让你跟你母亲单过去。我还问他，你老婆怎么不做，让妹妹做。你哥当时说我老婆我还舍不得让她干活呢。”
后面的话我也听不下去了，几乎是哭着跑回家，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把来到哥家这半个月的事情捋了一遍，早晨我起床早了就去做早餐，起来晚了就打扫卫生。嫂子不做家务，都是大哥和我再做。母亲不病的时候，都是母亲下楼遛狗，他们两口子睡懒觉，如今母亲病了，他才去遛，这种种委屈，我受够了，也不想再受。
等到第二天，我已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正当我想怎么跟母亲道别，哥哥却喊我说话，果然，他一开口“妹子，这些天你跟咱妈一直白吃白喝的，我看着日子也不错，这样吧，我每个月给你500块钱，你别出去工作了，就在家里伺候咱妈算了。”
我笑着回答：“哥，我伺候母亲天经地义的，不用你拿钱给我。可是我留在老家伺候妈，等将来咱妈走了，我怎么办呢？一个月500攒不下钱，我虽然离婚了，也要顾及儿子，也要顾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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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脸一下子红了，怒气冲冲地说：“不孝就是不孝，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想伺候咱妈就走，以后也别回来了！”
我当时心寒无比，强忍着泪水说：“哥，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哥了，以后我也不会来麻烦你什么了。咱们断绝关系吧，以后我来看母亲，看完就走，绝不让你伺候。”说完擦干眼泪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我已经回到房间里收拾行李了哥哥仍然在客厅里骂骂咧咧。母亲瞧见了这一切，却沉默着，没说一句话。我理解母亲，也不希望她替我出头，毕竟对她来说，哥哥更靠得住一些。离开家之前，我回头看了母亲，瞧见她那红肿的双眼，默默地离开了。
我辛辛苦苦伺候了老母亲半个月，没想到邻居的一句闲话，就扯开了我不愿意揭开的亲情遮羞布，我跟亲哥断绝了关系，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能不能让亲哥瞧得起，再续亲缘。亲情这么现实，母亲年岁已高，我连家徒四壁都没有，她活着就是我的一面墙，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机会让我再承欢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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