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1986年入伍,退伍后在湖北宜昌市担任狱警。

那年头,监狱条件十分简陋,监控设备尚未普及,判断犯人是否出现危险倾向全凭一双眼睛。每次值班,都有人站在监舍高处,透过一扇扇窗户,观察犯人的每个举动。

这份工作要求我们高度警觉,任何异常都不能疏忽。

与我而言,漫长的狱警生涯中,最记忆犹新刻骨铭心的记忆,莫过于第一次押解死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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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8月30日,气候虽进入初秋但依旧热的厉害。那天,我和战友们正在营区操场训练,突然广播响起,召集我去二楼监狱长办公室。

从操场到办公室有很长一截距离,我见狱长时,办公室里已经坐满好几个战友,他们和我一样因为突如其来的通知而一头雾水。

见人到齐了,中队长表情严肃的下达任务:“明天早上六点,我监狱配合公安押解三名死刑犯,并辅助枪决执行。”

下午,我们几人在中队长带领下,熟悉押解路线对各个点都仔细勘察。每条道路,每个转角,我们都仔细确认,唯恐明日押解出现意外。

接到这个任务时,我的内心既紧张又害怕。小时候,爷爷和我讲过执行枪决的场面,那时他还是个懵懂孩子,枪决当天他和一群人围在村口,看到三个地主被按着跪下,持枪者冷峻神秘,随着扳机扣动后的枪声响起,那一幕深深刻进爷爷脑海里,这一幕我曾无数次在脑海中假想,而今假想成为了现实。

第二天清晨五点,我和战友们准时起床,整装待发。然而,当我和战友真正押解死刑犯时,这个任务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所押解的死刑犯昨天还是个健全人,今天却无法自行走路。我和另一个战友不得不将他架起来送上汽车,整个过程里,他身体沉重僵硬。

这名死刑犯因贪污罪被判处死刑,他一度以为自己最多获判无期徒刑。但得知被判死刑,他心理防线就彻底崩溃。他崩溃的不仅是身体,恐惧和绝望也压垮了他的内心,他曾信誓旦旦的说,倘若被判死刑会拉很多人垫背,但没真的实现。

所以他情绪平静得出奇,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只是呆滞地坐着,他放弃了所有希望。

送贪污犯上车后,我们又将三名死刑犯依次带上刑车,车队沿街驶过。街道两旁聚集了大量围观的群众,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好奇与议论。我们一路保持高度警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到达刑场时,现场拉满了警戒线,荷枪实弹的警察站在角落。三名死刑犯被带下车,脖子上挂着写有姓名和罪名的牌子,牌子上用红色大字标注了他们的死刑命运。

宣布死刑判决时,全场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我负责押解的那名瘫痪犯人表情仍然不变,只是一直颤抖的双手暴露出他心中的恐惧。

几分钟后,枪声响起,结束了他们的一生。

枪声回荡在荒滩上,似乎将一切都归于寂静。虽然任务顺利完成,但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那些犯人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或许是获得了解脱,但那种眼神——充满恐惧、绝望、无助——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这次任务让我深刻意识到,违法犯罪不仅带来法律的惩罚,还给人内心带来无尽的痛苦与折磨。希望每个人都能珍惜自由,遵纪守法,不要在失去一切之后才追悔莫及。其实罪犯并没有离我们很远,他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要学会管理自己,管理情绪,管理心态,管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