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曾有齐白石,余墨尚存人世间。

若问余墨哪里求,白石山堂少白处!

白石山堂是中国齐白石书画院全资子公司:是目前收藏齐白石作品最多的一家书画院,全权负责齐白石文创、齐白石风尚等品牌的创立与发展致力于对齐白石书画、艺术、篆刻鉴定及拍卖等资产进行内容挖掘、体系梳理、产业推动、业态创新、价值观重现等工作的重要内容,是打造基于齐白石文化艺术的产品创新平台的重要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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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藏友大家好,今天我们有请时任齐白石传人、齐良芷弟子、中国齐白石书画院院长、清华美院客座教授、网易集团官方形象代言人、特邀教研主任、北京画院及荣宝斋签约画家,国家注册一级文物艺术品鉴定评估师、齐白石书画大数据鉴定专家、上海齐白石艺术研究会会长、白石山堂文化传媒的首席运营官-汤发周先生近百年前,作为齐白石印章收藏的翘楚大家,陆质雅曾被白石老人赞誉为“嗜余篆刻第一人”,亲身经历了齐白石篆刻艺术发展的各个阶段,拥有齐白石专门为其所治印章500余方。

30年前,17岁的王文甫因为偶然的机会,第一次看到陆质雅收藏的齐白石印章“我之大缘”,立即被冲刀所刻的刀痕震惊了。这个自小成长在书香之家的少年,顿时产生了强烈的收藏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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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刻陆质雅自用寿山石五面印

陆质雅与齐白石的交往、王文甫庋藏白石篆刻艺术,交融集汇在篆刻作品中,早已成为艺术品市场的传奇。目前,嘉德春拍中出现了一批王文甫先生所藏的、齐白石为陆质雅所刻印,其中不少有意思的故事,发人深省。

初见:

陆质雅与齐白石

陆质雅是一个传奇,其享年82岁,同齐白石一样也是高寿的,其祖籍陕西,世家子弟,字衡若,号若公、北堂,别署砚海居士、砚海渔隐、一粟庵主、花山词客等。斋号有古镜堂、石匋山馆、五螺轩、倚石居、翠山馆、留香室等。他曾任职于上海工部局交涉司衙门,后经商活跃于京、蓉、沪宁、苏杭等地。陆质雅还是一位慈善家,除一般赈济活动外,1939年,顾廷龙在上海筹办“合众书局”时,陆质雅将所藏珍本古籍悉数捐献,由此可见之为人。

陆质雅生于1883年,少年聪慧,1901年,18岁时的陆质雅考得“解元”,春风得意。陆氏三代收藏金石书画,好交游,除齐白石外,曾与吴湖帆、赵叔孺、王福厂、金城、邓散木、夏午诒等有过联系,与不少名流交往甚密。

其中,夏午诒曾是清末政坛上的活跃人物,曾助袁世凯称帝,后遭通缉。夏午诒名寿田、字耕父,湖南桂阳人,出身官宦,系湘潭名士王闿运门生。1898年,其获得殿试第二名,世称“榜眼”,授“翰林院编修”,不久回到西安。

陆家与夏家本有世谊之交,而陆质雅比夏午诒小14岁,两人的关系在师友之间。

几乎在同一时间段,1899年,齐白石经人引荐得以拜识王闿运并投于门下,因此,夏午诒与齐白石又成了同师门的弟子。王闿运与齐白石是同乡,故其有意照顾齐白石。也许是出于王闿运的授意,夏午诒函聘齐白石来西安,为教授其如夫人姚无双习画。

正在此时,夏午诒也开始邀请陆质雅向尚未知名的齐白石索印,印文为“留得春光过四时”,时在1901年(辛丑)。

这时,齐白石的篆刻还处于第一阶段,模仿丁黄,亦步亦趋,这也是其为陆质雅所刻的第一方印。

交往:

北堂藏印典故

1902年10月,齐白石来到西安,这是齐白石第一次远足。他到陕西后,落榻于夏午诒府邸。此时,陆质雅已经离开西安到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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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刻 陆质雅自用寿山石二面印

直到1922年,在北京夏午诒家中,齐白石才第一次见到陆质雅。见面之后,陆质雅在琉璃厂选购了一件较大的青田石螭钮章料,嘱刻:“长安陆氏砚海堂三代所藏金石文字记”。自此,作为齐白石重要的艺术欣赏者、赞助者和客户,陆质雅与齐白石在长达24年的交往中积极互动。

在齐白石的“铁笔”下,陆质雅不断地“命刊”“嘱刊”“索刊”,至1946年,齐白石为陆质雅刻了500余方印章,包括“石上刻画”的多件作品,远远超过了后来齐白石为朱屺瞻“梅花草堂”所刻的76方印。

纵观整个齐白石的篆刻作品,也可以看出他为陆质雅精心镌刻的印章,是他艺术创作金字塔最顶端的作品。尤其是在大块印石的六面,刻画、刻字,或正或反(作为印章使用),甚至将自己得意的画作,缩刻于石面,而且多是长形的大料,在形态上近于镇纸。在石上镌刻画作,不同于刻文字,不仅要苦心经营、费时费力,更容不得丝毫的懈怠。

齐白石一生专为一个人刻如此大量的印章,只有陆质雅。最后,齐白石渐渐对于陆氏“索刻”变得不再热情,甚至不愿为之。

在1934年(甲戌),齐白石在一方为陆质雅刻的对章边款上,刻曰:“质雅先生索刻再三,白石老眼强为,时正甲戌。”由此看出白石的不耐烦,甚至语气亦不似以前恭敬。

海客知己:

王文甫的“至道”追求

海上收藏家王文甫,我曾笑他是“现代的陆质雅”,其亦为“三代世家收藏”,而其对于齐白石为陆质雅所刻印,同样到了“执迷不悟”的程度。

据我所知,当年,陆质雅与齐白石定交30余年,曾存一箱上佳石材于齐白石处,随由他取用篆刻,二人诗画往来,共同探讨篆刻内容。陆质雅也因此被齐白石称为“知己海客”。

而王文甫也在30年的坚守中遍历艰辛,家人不解,减衣缩食而终不悔,其中故事素材,已足以拍摄一部电影。30年前,他对于“有多少齐白石为陆质雅所刻印”,还是一无所知,只是凭着一种天真的喜爱,直觉的求索,不懈的坚持才有了今天的收藏。

我曾见到王文甫收藏的寿山桃红石印,是1935年齐白石为陆质雅篆刻六面长方印,印文取自北宋程颢的名篇“秋日”。程颢,字伯淳,称明道先生,程颢与其弟程颐学于周敦颐,世称“二程”,是“程朱”理学的奠基者。

此印六面满刻,除顶端一面刻边款外,将程氏的原诗删去了最后一句,以及第一句的后半段。边款书:“此明道先生句,质兄嘱刊,白石时居故都第十八年”。因知印文是陆质雅的授意,“万物静观皆自得”,是传世名句,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至道”理想,由此也可窥见陆氏的情操追求、兴趣雅好。

花映北堂:

“面面刊”篆刻之精妙

1934年的甲戌,是重要的一年。一方面,在陆、齐关系上,两个人经过12年的“完美互动”,有了些许的不和谐;另一方面,齐白石在其一生50余年的篆刻生涯中,走过了他的前三个阶段,迎来了第四个阶段,他最辉煌的鼎盛时期。

因此,若论“大刀阔斧”的话,这一年的篆刻最具标本意义,由于当时齐白石手眼尚健,刀刻一般白文确实多为一刀刻成,从刻痕来看,反而不是刻得很深。而愈往后,印刻得越深,其实是反复修刻的结果,崩斫的一面,也多见用刻刀小心修饰的痕迹,雄风渐挫,神气依旧而补刻愈多。

这一点,以“质翁”和“北堂”“赏鉴”两面印来看最典型,二印神采奕奕。其中“北堂”一印的印面左侧还有用刻刀平铲过的痕迹,这是典型齐白石的手法,因为“北堂”两字都是对称笔画结构,略微斜铲印面,以使钤印出的印文,生左右的变化和深浅不同,这样“藏巧于拙”的做法只有齐白石最为擅长。

刻于昌化鸡血石料上的“鉴古开今”印,虽然石材血凝不多,但已是很难得。印文刻得开张舒展,不拘一格。在印章布局上,齐白石成熟的形式语言,表露无遗。这是白石篆刻步入巅峰期的标志。

此印款虽然没有署干支年月,但据其印风格,亦可以断定是刻于1934年前后。历来学齐派的篆刻家,所以总与齐白石篆刻有“貌似神离”之感,最重要的差别亦如此印。

在开张霸悍的背后,还有平直方正、丁黄仿汉,以及赵无闷、吴缶庐的影子。这是齐白石早年“夜长镌印忘迟睡”“见贤思齐”所下苦功的根本,也是齐白石小心掩饰,不肯传之于徒的“诀窍”。

当然,在齐白石的晚年,一方面他已有大名,另一方面,前来拜师者,多是看到齐白石卖画鬻字、刻印能赚大钱,只求速成,无人肯如齐白石倒退60年起步,“学我者死”诚非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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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刻 陆质雅自用寿山石五面印

兽钮高山冻石朱文“寄兴于斯”印,雕钮即工,印材亦佳。在齐白石“三百石印”当中,很少见这样的佳材,这是作为“豪门印富”的陆质雅选购的印材,钮则是典型的福州旧工,算是“佳材美刻”。其文句也一定是出于“嘱刻”之例,是“适诗画所用”。

齐白石为陆质雅所刻“花映北堂”印则是“五面刻”,印石长方且扁,面积最大的两面,一面空置,另一面如刻印文般的琢正书大字边款:“质雅先生命刊面面印,白石翁”。其余两个长面,一面刻“花映北堂”四个大字,另一面刻“曾归北堂砚海识真”,在印文形式上是一多对一少。

另外两个小面各刻“老夫饱看不厌”和“石伴浮生半日闲”,印文与边款全用朱文。齐白石在一方印材上多于四面刻的情况,除了为陆质雅以外,很少见。在其“不得以一石与人”的自用印中,多面刻也仅仅三四方而已,且印章石材多在2至3厘米间。

齐白石的唯一一件六面通刻“岂辜负西山杜宇”,印石不足4公分,除印文一面外,其余五面阴刻通景,类似于福州的薄意。而为陆质雅北堂所刻的多面印,印材巨大,不只有文字,还有画作、字画同屏,真是不同。

我曾仔细观察过这些“面面刊”的篆刻作品。我的结论有几点,主要的是:其一,这些石材取平取方的各个面,出自齐白石之手;其次,这些篆刻作品,有些虽然可以钤印,但实际的作用类似于镇纸;再者,这些印的边角侧面,都经过了精心的修饰,大多是用刻刀铲削而成。这是齐白石年富力强时,刻意经营、藏巧于拙的作品。

这些印石,各个直角是相当规矩的。在百年前的中国,将大块印石切割取方,远不像今天这样容易和便利。西洋的砂纸十分罕有,一般的印石都是在石面上磨平的,而切割全是手工,垂直平整的印材,一般都是雕钮抛光的对章或者冻石佳材。

大块的印石,一般被作为半成品交易,而齐白石为陆质雅所刻多面大印,大小不同却规矩方正,只有出于“芝木匠”之手,才能做到。

细审“花映北堂”印,有印面残留较粗的斜向沟痕,这就是在石面上磨光时留下的。此印五面刻字,唯留一大面不刻,五面虽都可以钤盖,但是,如此的大印钤印泥后,如何不会弄得满手朱红呢?印面有“曾归北堂砚海识真”,这样的鉴藏章,如此大的印,又怎么可能钤盖在历代名迹上呢。所以,这样的印实际上类似于文玩陈设,一面光素在下,只有压纸把玩了。

此印的印文各个边角,都经过了细心的修饰,大部分是用刻刀平铲或挖削,刀痕明显,不似今人的篆刻,用刻刀侧面敲击形成的崩剥痕迹,善用刃,这才是白石老人的特点。

历史之谜:

三美并举、珠联璧合

为什么在齐白石的自传等记述中,都没有陆质雅的影子呢?这是一个很值得考证的问题。

当然,可能陆质雅不厌其烦的“索刊”,作为商人身份的赞助者,一定程度上惹恼了齐白石,有意地疏远陆质雅,但是实际情况不止于此。

我们知道王闿运对齐白石有知遇之恩,而夏午诒与齐白石算是同门师兄,关系非同一般。

1919年,齐白石为避乱来京定居,此时的夏午诒因助袁世凯称帝事败,也躲在京津。齐白石到北京后,生活拮据,1921年,曾在夏午诒的介绍下,到保定直系军阀曹锟府上,写字、画画、刻印,这一段历史同样在齐白石的记述中,被选择性地失忆了。

陆质雅与夏午诒虽然交厚,但是在政治上陆质雅却与夏相左,明确反对夏助袁世凯称帝,并曾经当面质询夏午诒在此事上的作为,也许因此影响到了齐白石与陆质雅的关系亦未可知。

齐白石对于与陆质雅交往的有意抹去,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当时社会的作用。陆质雅从此怀揣齐白石篆刻最重要的作品沉寂了60年,天降大任于王文甫先生,其又苦苦求索30年,让我们再发现陆质雅,这是多么有意思的收藏故事。

一件好的艺术品价值是如何衡量的呢?除了其本身的完整度、所具有的艺术性以外,还有稀缺性、历史价值,这件艺术品创造出来以后名人轶事的关联,也直接关乎到价值的高低。

对于收藏家我们又应该如何评骛呢?窃以为很简单,就看他入藏一件艺术品后是立刻展开研究还是束之高阁、不闻不问,后者只是“據有”而不能称之为“收藏”。

艺术品的升值,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就在于收藏家的研究与发掘,如果能够发现它与当时的历史事件的关联,它就不只是艺术品,还是历史的见证,具有“文物”的价值。

三美并举,珠联璧合,王文甫收藏的陆质雅藏齐白石篆刻,既有艺术家创作高潮代表性的特征,同时又有艺术品主人曲折的人生见证,更有收藏家苦心孤诣收藏、保护之劳,以及研究求索真相之不懈努力的故事。

艺术家与收藏家,赏识、青睐,互动与独具慧眼,相隔80年,却又有同样30年的相交与求索,为艺术和收藏穷尽己力。如此巧合又简单纯洁的收藏故事,是收藏界非常有研究价值的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