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转型太慢，而是转型太晚。
文/许雯雯
编辑/张晓
斗鱼和虎牙，离合并不远了？
近日，据36氪游戏报道，有知情人士透露，腾讯投资部已经和虎牙、斗鱼高层分别见面并进行了讨论，目的之一就是商谈合并事宜。二者合并的日期和细节尚未敲定，但合并的结局似乎将很快到来。
稍早一些，这则消息传出前，虎牙公司宣布了新一轮人事调整，任命雷鹏为公司代理联席CEO及CFO，9月5日生效。
雷鹏系财务背景出身。履新之前，他曾担任腾讯金融科技财务总监，在腾讯的其他职位也是财务方向。更早在2004年加入腾讯之前，他在普华永道工作了超过10年。
雷鹏此时进入虎牙核心管理层，颇为微妙——CFO接手一把手业务，某种程度上，往往是为了财务尽调，一个可能的猜想是，在为虎牙和斗鱼的合并做准备。
这并非斗鱼和虎牙第一次谋求合并，早在2020年，腾讯就曾试图撮合双方达成合并，但后续因未能通过反垄断审查，被监管叫停。
腾讯现在是虎牙和斗鱼最大的股东。2022年6月，腾讯旗下的企业电竞及相关产品宣布终止运营，这意味着，虎牙和斗鱼，成了腾讯在游戏产业下游分发环节的两个关键产品。
对虎牙和斗鱼而言，达成合作也是利好。
这两年，快手、抖音、B站等平台加速在游戏直播产业“抢蛋糕”，虎牙和斗鱼遇到的增长挑战也越来越大。
今年二季度，斗鱼的营收、利润、用户数都呈现下滑趋势，核心营收支柱直播收入，从2023年同期的12.583亿元下降了37.2%，降至人民币7.901亿元；虎牙也面临着类似的难题，2021年三季度以来，虎牙已经连续11季度营收同比下滑。
这种局面下，虎牙和斗鱼需要“抱团取暖”。
不过即便合并成功，也无法帮助他们解决所有问题。在核心营收支柱的业务表现双双下降的局面下，他们接下来的挑战依然还有很多。
01 头部主播流失、营收支柱承压，虎牙和斗鱼正值“多事之秋”
去年11月，斗鱼原创始人兼CEO陈少杰被捕后，各大主播“树倒猴孙散”，停播的停播，跑路的跑路，甚至还有“一只小团团”等头部主播也陆续被捕，主播生态一度陷入萎靡。
那些昔日的核心头部主播，也纷纷“良禽择木而栖”。
2023年8月6日，旭旭宝宝在微博上宣布，与斗鱼的5年合约结束，将在8月18日前往抖音开启新的直播篇章。而PDD则在停播八个月后，又出现在公众视野，并随后流出其在粉丝群里的聊天记录：PDD表示“自己还欠斗鱼一些时长”，此后就“不在斗鱼做了”。
这背后实则是，过去几年，斗鱼和虎牙，都面临着一重现实挑战，在流量更丰沛的综合性直播平台抖音、快手、B站的加速布局下，他们的主播正加速流失。
再聚焦到虎牙来看，核心头部主播的流失，其实也在削弱护城河。去年7月，英雄联盟元老级主播骚男也结束了在虎牙的直播生涯，并于今年2月在抖音开启直播；同年12月虎牙前主播、王者荣耀一哥张大仙出走虎牙，并在抖音完成了直播首秀。
更重要的是，这类头部主播的出走，也会产生后续连锁反应——先出走的人在其他平台拿到更多的流量，收获更高的收益，可能会让其他还在观望阶段的其他主播蠢蠢欲动。
比如张大仙2023年底转战抖音后，大半年时间收获了超5500万粉丝，超过了其在虎牙四年积累的粉丝总量。8月20日，黑神话悟空掀起全民天命热潮下，张大仙在抖音进行了长达8小时的《黑神话：悟空》直播，吸引了高达2737万人的观看。
在这背后，2023年下半年以来，除了张大仙、旭旭宝宝以外，抖音还接连签约了冯提莫、柯洁等其他直播平台的知名主播。截至今年 8 月，抖音游戏内容（短视频、直播、图文）消费人数达到 4 亿+，较去年同期增长 40%。在观看人次上，也比去年同期增加了 65%；
快手二季度直播业务收入达到了93亿元，游戏直播是重要一环。同时，过去一个季度，快手签约的公会机构数量同比提升近50%，签约公会主播数量同比增长60%。
主播生态遇到挑战，随之而来的，便是平台用户的流失，以及营收增长瓶颈。
二季度斗鱼平均移动MAU(月活)为4410万，相比2023年同期的5030万，同比下滑12.3%；季度平均付费用户数为340万，相比2023年同期的400万，同比下滑15%。
而如我们上文所述，虎牙和斗鱼的核心营收支柱直播收入，这两年也在加速下滑，增长瓶颈已经显现。
02 核心管理层还在变动，能帮助他们成功转型吗？
过去多年里，变现模式单一始终是虎牙和斗鱼面临的共性难题。
无论是虎牙还是斗鱼，长期以来都过度依赖直播业务产生收入，贡献收入的比例长期维持在80%左右，甚至更高。
拿今年二季度来说，直播收入在斗鱼营收中的占比高达76.55%，在虎牙营收中的占比也高达79.87%——这还是过去两年双方大力推进营收结构多元化变革的结果。
此前一年，从斗鱼到虎牙，从核心管理层的变动到业务调整，双方都加快了多元化探索，试图替公司找到新的增长曲线。
斗鱼那边，陈少杰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捕后，斗鱼董事会组成了临时管理委员会，由该公司董事兼首席战略官苏明明、公司董事兼副总裁曹昊及公司副总裁任思敏组成。
其后，斗鱼开启了多元化商业转型：
比如主播端，围绕头部主播推出官方赛事二路解说等IP内容，并给予流量权重；业务端，则加大游戏道具售卖、游戏广告等业务权重，促进平台的收入多元化，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
目前，斗鱼已与和平精英、DNF、王者荣耀、LOL手游等10余款热门游戏达成合作，斗鱼作为游戏厂商商业化活动的合作渠道，通过平台主播、内容创作和运营活动推广游戏道具。
同时，今年1月12日，斗鱼内部发布邮件称，宣布进行内部组织架构和人员调整，新成立内容生态部，负责主播内容产出、厂商合作、赛事生态体系搭建等。在行业看来，这是斗鱼进一步多元化转型的信号——向游戏厂商靠拢，完成从“游戏社区”到“与游戏厂商合作的服务商”角色转变。
虎牙也在加速转变。
2023年5月，虎牙公告称，腾讯副总裁林松涛接替黄凌冬出任虎牙董事长。紧接着，虎牙公司高级副总裁黄俊洪合财务副总裁吴欣，也成为了虎牙代理联席CEO，他们二人同样是腾讯背景。
同年8月，虎牙宣布进行战略转型，并制定三年计划，致力于通过提供更多与游戏相关的服务，如游戏分销、游戏内道具销售和游戏广告等，来帮助虎牙完成商业化转型。
不难发现的是，在破除单一营收局限方面，虎牙和斗鱼可以说是不谋而合，皆试图以多条腿走路行稳致远。
然而，结合财报来看，他们的转型有一定效果，但目前仍处于早期阶段，能否持续改善营收结构，尚是未知数。
2024Q2财报中，虎牙来自游戏相关服务、广告和其他业务的收入同比增长152.7%，环比增长26.6%，达3.1亿元，仅占总收入的20%。
这对综合营收下滑无济于事：2024Q2，虎牙营收15.42亿元，同比减少16.1%；剔除非现金因素影响后的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下净利润9700万元，同比下滑15.7%。
同理，2024年Q2财报中，斗鱼强调其“创新业务、广告及其他收入为2.42亿元，公司收入结构进一步优化”。然而，这并未扭转整体下滑趋势：二季度斗鱼实现营收10.32亿元，同比下滑25.8%；净亏损4920万元，而2023年同期，净利润680万元。
同时，Q2斗鱼平均移动MAU(月活)为4410万，相比2023年同期的5030万，同比下滑12.3%；季度平均付费用户数为340万，相比2023年同期的400万，同比下滑15%。
归根结底，直播这块支柱业务赚得实在太多了，其中的落差，在短期内很难靠其他多元化业务填补上来。
03 大手笔分红派息，能挽回资本市场信心吗？
与斗鱼、虎牙并不乐观的营收相对的，则是二者“出手阔绰”的大手笔分红派息和回购动作。
2023年底，斗鱼董事会批准了一项股票回购计划，即在2024年回购最多2000万美元的普通股。截至3月31日，斗鱼已回购了总计270万美元的ADS（美国存托股份），接下来要花1730万美元完成余下的回购计划。
除了大手笔回购计划外，斗鱼还在7月初宣布了3亿美元的特别现金股息。7月3日，斗鱼董事会批准派发特别现金股息，每股普通股9.76美元，或每股美国存托股（ADS）9.76美元。
无独有偶，同样一边流血一边回购、派息的，还有虎牙。
2023年8月，虎牙董事会授权一项股票回购计划，将在未来12个月内回购最高达1亿美元的ADS或普通股，截至2024年6月底，已经回购1710万股，总对价5670万美元。
另外，虎牙2023财年年报还宣布了特别现金股息1.5亿美元，即每股0.66美元，并已经于2024年5月支付。二季度财报发布的同时，虎牙也宣布将向股东派发总额约2.5亿美元的特别现金股息，可谓大手笔撒钱。
在行业看来，这是业绩下行、用户流失下的无奈之举：当讲不出更具备吸引力的好故事时，以派息分红提振资本市场信心或是唯一选择。
在当下，这固然有一定的效果：拿斗鱼来说，2023年底，陈少杰出事后，斗鱼股价曾跌至0.739美元/股的低位，濒临退市，如今，这一数字稳步回升。
不过，一味分红派息并非长久之计，只有业务上的根本突围，才是重中之重。
在这一层面，斗鱼和虎牙若能成功“合二为一”，或能部分缓解双方现在的增长压力。
长期以来，斗鱼和虎牙其实分别在秀场直播和游戏直播上有所侧重，双方达成合并后，利于帮助他们降低主播成本，并在主播上形成互补优势，枪口一致对外。
只是即便双方成功合并，直播收入之外的其他营收真正挑起大梁之前，他们的增长瓶颈可能就会一直存在。
因为本质上的难题没有解决，营收结构单一是两家平台的共性挑战。
而且与五年前试图合并时不同的是，他们面临的市场环境也全然不同，双方合并后的规模效应能为业务增长带来的助力，不确定性也更高了。
2020年时，双方探索合并，在某种程度上是强强联手。
据财新报道，当时从营业额看，虎牙和斗鱼的市场份额分别超过40%、30%，合计超过70%；从活跃用户看，双方市场份额分别超过45%和35%，合计超过80%；在主播资源上，双方的市场份额合计超过了60%。
如今快五年过去了，现在双方的合并，则更像是抱团取暖了。
往前追溯，正是自2019年起，综合性的视频平台开始加快蚕食斗鱼虎牙的商业版图。
2019年7月，快手在光合创作者大会上推出“百万游戏创作者扶持计划”，全面发力游戏直播，如首播英雄联盟总决赛（S9），并大力挖掘头部游戏主播；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B站也开始加速在游戏直播和电竞领域跑马圈地，具体的动作包括但不限于成立电竞公司、组建电竞俱乐部、重金拿下英雄联盟全球赛事的独家直播权等等。
但当时的虎牙和斗鱼，似乎还没有全然嗅到危机——他们不是转型太慢，而是转型太晚。
2019年7月斗鱼在纳斯达克上市时，头部主播“PDD”“旭旭宝宝”等作为“斗鱼老将”，与斗鱼原CEO陈少杰一起敲钟。
当时，陈少杰春风得意，他笃定：“今天是斗鱼的‘高光’时刻，但绝不是‘巅峰’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