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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没想到，这些年攒的钱最后都不是给我的。这心里说不酸是假的，可我能怎么办呢？我是老大，得忍着，得撑着。弟弟年纪小，还没成家，我得让着他。可这让着让着，怎么我觉得连我自己都快成了外人？
我叫张强，今年三十二岁，在一家机械厂当组长。结婚两年多了，和媳妇李霞过得还算不错。我们俩是高中同学，从学生时代走到现在不容易，我一直想着以后有了孩子，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这几年厂子效益一般，我工资不高，李霞在家带孩子，没有收入，日子紧巴巴的。好在我妈早早答应了，说给我们攒了钱，是我结婚的时候她亲口答应的，说是准备了陪嫁钱，想让我们在城里买套小房子安稳下来。我当时一听，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可就在我满心欢喜地准备看房的时候，我弟张志从老家回来，说什么生意不顺，欠了债，回家住几天。我一看他那样子，心里就打鼓，这不是又要靠家里了嘛！果不其然，他刚进门，就对着我妈一顿哭诉，说自己怎么倒霉，怎么被人骗。我妈看着眼泪都下来了，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念叨：“我这当妈的没照顾好你，都是妈的错。”这话我听着不对劲，可也没多说什么。谁知道过了没几天，妈就悄悄找我，说要帮帮我弟弟。
“妈，我那买房子的钱呢？”我忍不住问她。
“强子，先别着急，家里现在就这些钱，你弟他情况特殊，要是再拖下去就完了！”我妈一脸为难地说。
我当时就愣住了，那可是我和李霞的未来啊！可我妈还是坚持：“你们年轻，还能再拼几年，可你弟弟，他还年轻，路还长呢！”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不都是年轻人吗？凭什么他就能用这些钱？但看着我妈那恳求的眼神，我心一软，没再说什么。家和万事兴，这话从小听到大，我不想因为这点钱闹得一家人不开心。可我媳妇李霞可就不高兴了。
“张强，你妈这是什么意思？她答应你的钱，现在全给你弟了，我们呢？”李霞抱着孩子在房间里小声问我，怕吵醒孩子，但语气里的怒气藏不住。
“她也是为咱弟弟好，这钱算了，咱们再攒吧。”我摸摸孩子的头，看着他小小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李霞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就是心软，你就是好说话，这么大的事儿，你妈一句话就能决定？咱们的房子呢？咱们的未来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也想反抗，可我真能说什么呢？我妈是为了弟弟好，可这不代表她就能把我们的未来忽略不计啊。**那几天我俩一直闷闷不乐地过日子，我妈似乎也察觉到了，总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的态度。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每次看到李霞在那儿对着电脑看房子，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我妈那边倒是大包大揽地开始张罗着帮弟弟还债的事儿，甚至还跟亲戚朋友借了点钱，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我弟呢，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吃饭的时候还开玩笑：“哥，等我翻身了，肯定好好报答你！”
我苦笑了一下：“行啊，我等着你翻身。”
可是我心里清楚，这话不过是安慰罢了。李霞冷哼了一声，起身去厨房收拾碗筷。我妈瞪了李霞一眼，小声嘟囔：“你弟也不容易，你们当哥嫂的就多担待点。”
担待，我听着耳熟。我这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俩字。小时候弟弟抢我零食，妈说我得担待；长大了我工作了，妈说我得帮衬；现在弟弟又出事了，还是我得担待。我不是不想帮弟弟，我只是想要自己的那一份公平。
我弟的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我和李霞的房子梦却越飘越远。我妈看着我那段时间不太高兴，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强子，妈知道委屈你了。你看你们年轻，有手有脚，还怕以后过不上好日子吗？再说，等你弟有了出息，他肯定不会忘了你们的。”
“我知道了，妈。”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发凉。我也不再指望弟弟能记得这份情，毕竟，我也见过太多兄弟为了点小事闹得不和的例子。李霞呢，倒是没有再继续逼我，可是她的眼神也开始有些冷漠。我们的对话越来越少，每天都是忙完各自的事情就睡觉，连孩子的笑声都成了我们家里最热闹的事情。
有一天，李霞突然问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愣了愣：“什么怎么办？”
“你弟的事儿，你妈的态度，还有我们的家。”李霞望着我，眼神里有些疲倦。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会再多做点兼职，多攒点钱，我们也可以买房子。”
李霞叹了口气：“张强，我嫁给你，不是为了忍气吞声的。我可以接受暂时的困难，但我接受不了我们永远在等别人的施舍。”
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阵刺痛。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变了，也许是从我妈拿走那些钱开始，我们的关系就在一点点变质。我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的软弱，也后悔没能为自己的家争取更多。
我妈那边倒是挺高兴的，帮弟弟解决了债务，日子看起来又回到了正轨。她还在街坊邻居面前夸我：“我家强子就是懂事，从小到大都没让我操心。”
我苦笑了一下：“妈，你说得对，我是从小到大都没让你操心。”
弟弟呢，似乎也开始重新打算自己的生意，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感激少之又少。家里有好吃的，好用的，第一时间都是给他，我呢？我倒成了那个理所当然该忍让的人。李霞跟我提了几次，想搬出去单住，我总是推说等有钱了再说。
后来有一次，我妈又跑来跟我唠叨：“强子，妈知道你委屈，可你看，你弟他也在努力。等他好了，你们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我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我心里早就清楚，我弟弟永远不会欠我的，妈也不会真的在乎我这些年付出了多少。他们只会觉得，我是大哥，我就该承担这些责任。
家里的矛盾没有彻底爆发，也没有完全解决。那天晚上，我和李霞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上的房产广告，我突然觉得有些想笑。李霞看了我一眼，轻声问：“你笑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讽刺。”
李霞靠在我肩膀上，没有再说话。电视里放着新楼盘的广告，声音听起来遥远而陌生。我们俩就那么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我知道，这就是生活，没那么多圆满，更多的是妥协和无奈。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李霞的关系依旧僵硬。我们之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话少了，笑少了，甚至连孩子的成长我们都没了那份热情。有天晚上，我妈又来了。她一进门就开始唠叨：“强子啊，妈真是有点累了，天天为你弟的事儿跑前跑后，也不知道图个啥。”
我看着她，有些无奈：“妈，你这是说什么话？你不就想让我帮衬他嘛，没关系，我能理解。”
“理解有什么用？我知道你们心里不高兴，李霞那孩子也不说话，回回见我都黑着脸。”我妈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妈，李霞她……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别往心里去。”我尽量劝着，生怕又惹出什么矛盾来。李霞这时正好从卧室出来，看到我妈在沙发上坐着，连招呼都没打，就抱着孩子往厨房走。
“李霞！”我妈声音拔高了些，“妈知道你不高兴，可是这家里事儿，总得有人撑着吧？你这样，叫我这当妈的怎么好过？”
李霞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我妈：“我就是看不过去。家里的钱，全都给了张志，我们呢？张强辛辛苦苦上班养家，倒好，全都没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那也是你弟啊！”我妈一拍沙发站了起来。
“弟弟弟弟，我也有弟弟，我哥当年结婚的时候，我妈可是给足了钱的！可我们呢？我们靠谁？”李霞把孩子放在地上，自己气得眼圈泛红。
我站在中间，左右为难。这场面搞得我头大，可又不能偏向任何一边。我妈又要开口，我赶紧拉住她：“妈，今天先回去吧，我们家的事儿，回头再说。”
我妈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拿着包起身就走。门关上的那一刻，李霞直接坐在地上，抱着孩子哭了起来。
我蹲下身子，拍拍她的背：“对不起，李霞，我知道我对不住你。”
“你知道有什么用？”她哭得哽咽，“房子没了，未来也没了，我们还过不过了？”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阵无力。这个家，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再也补不上了。**我妈那边始终认定，老大就得让着老二；李霞呢，也觉得自己一直在受委屈，迟早有一天会爆发。**我夹在中间，谁也说不通，谁也不想伤害。可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出大事。
李霞哭累了，回屋哄孩子睡觉。我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好久，想着该怎么跟我妈和弟弟谈谈。不管怎样，这家总得有人站出来解决问题。
第二天，我找了个时间，约了我弟在街边小馆子吃饭。我看着他满脸的轻松劲儿，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他看着我，说：“哥，叫我出来啥事儿啊？”
“志，我有话要跟你说。”我盯着他，“你是不是该为你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了？”
我弟一听，脸色变了变，笑得有些勉强：“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一字一句地说，“这些年，妈什么都偏着你，我也尽力帮你。但你不能老靠着家里，总得有个自己的打算。”
他不吭声，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我继续说：“我不是不帮你，但李霞有李霞的想法，妈也不能老是这么偏心。你不小了，该自己扛起来了。”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有些不服气：“哥，你这是怪我了？”
“不是怪你，是你该长大了。”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
几天之后，李霞突然跟我提议去看看新的楼盘。我心里还有些顾虑，但看她满脸的期待，没好意思拒绝。我们带着孩子，在售楼部转了半天，听着销售员夸得天花乱坠，心里倒是有了些盼头。
“咱们买吧，贷款也好，全款也好，总归是个家。”李霞看着我，眼里带着期盼。
我点点头：“好，我再想想办法。总不能一辈子在这个小破屋里过。”
我们俩商量着怎么筹钱，甚至都开始计划找个远点的地方买，虽然通勤会辛苦些，但房价能便宜不少。那天晚上，李霞似乎又找回了以前的笑容，她一边喂孩子吃饭，一边对我说：“张强，等咱们搬进新家，一定要好好装修，给孩子弄个大大的房间。”
“行，你说什么都行。”我看着她，心里暖暖的，似乎这些日子的烦恼也淡了不少。
可第二天，我妈又来了。一进门就说：“强子，我给你弟又凑了点钱，他说想重新开个店。”
“妈，你哪来的钱？”我有些不耐烦了。
我听到我妈说“又凑了点钱”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不对劲了。我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果然，她目光有些闪烁，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常带的黑色小包。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妈，你该不会又动了我们的存款吧？”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包。那一刻，我只觉得心头火烧火燎的。我一步跨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拽过那个包，直接拉开拉链，看见里面赫然放着一摞摞的现金。**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几乎无法呼吸。**“这是我们的钱对不对？你怎么能……怎么能擅自动这些钱？”我声音有些发颤，压抑不住的愤怒已经快要溢出来。
“强子，你听妈说。”她见躲不过，急忙想解释，“你弟他这次是真想干点正经事儿，不是那种瞎折腾……”
我打断了她：“妈，正经事儿？他哪次不是说正经事儿？你给他的钱，不知道有多少打了水漂！你凭什么再动我们的钱？！”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心里翻江倒海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李霞从厨房里听到动静，急匆匆跑出来，一看到我妈手里的钱，她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些钱，咱们不是说好留着买房子的吗？怎么又……又给张志了？”
我妈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李霞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指着我妈，话里带着抖：“妈，我们这么多年，过得紧紧巴巴的，为啥？不就是为了能攒点钱买房子，有个自己的家！可是呢？张志一张嘴，您就啥都不想了是吧？我们呢？我们又算什么！”
我妈被她吼得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我感觉自己快要爆发了，一把将手里的钱甩到桌上，吼道：“妈，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张志是你儿子，我也是你儿子！我们这么多年受的苦你看不到吗？！”
李霞也失控了，哭着拉住我：“张强，算了吧！反正钱也没了，咱们就这样过吧！”她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无奈，我看着她，心疼得不行。
我妈看着我们俩的样子，终于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强子，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你弟他……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我这当妈的不能不管啊！”
“可我呢？我也不容易！”我指着自己，“你这么做，迟早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我妈一下子坐到沙发上，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从来都是强势的，可今天看着我和李霞一脸绝望，她终于崩溃了。这个家，好像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李霞抱着孩子，在另一头沉默不语。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脆弱，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我辗转反侧，心里想着这个家，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过了好久，我轻声问：“李霞，你觉得咱们还能坚持下去吗？”
她没回头，只是哼了一声，声音带着些许的疲惫：“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我闭上眼睛，想着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妈，为了我弟，我付出了多少，而现在，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的心仿佛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底，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李霞端着早餐出来，看我坐在那里发呆，轻声问：“怎么了？”
我把我弟的决定告诉了她，她愣了一下，低声说：“或许这对他是好事吧，至少他终于明白，自己也得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我点点头：“是啊，也许我们都该重新想想，这个家，怎么才能走下去。”
那天晚上，我妈来我家，带着一脸愧疚。她坐在沙发上，看了我们好久才开口：“强子，李霞，妈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我和李霞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我妈深吸了一口气，把她的包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一叠厚厚的纸，“这是你爸留下的存折，里边还有点钱，我没动过。强子，这些钱你拿去买房吧。”
我看着她手里的存折，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欣喜。李霞也是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伸手去接。我妈见我们都不说话，有些急了：“你们别这样看我，妈是真的知道错了。张志的事儿我不会再管了，以后咱们这个家，你们最大。”
“妈，这不是钱的事儿。”我打破了沉默，“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公平，一个能好好过日子的家。您得明白，我们和张志一样，都需要您的关心和支持。”
我妈点点头，眼泪又涌了上来：“妈明白了，强子，李霞，对不起，妈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李霞拉了拉我的衣角，轻声说：“张强，算了吧，咱们好好过日子，这事儿就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们坐在一起，看着我妈在一旁流泪，却没有再指责什么。这个家，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而不是一次次的争吵和埋怨。
我妈擦了擦眼泪，把存折递给我：“强子，妈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收下吧。”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本存折。那一刻，我觉得这个家好像真的有了转机。也许我们不会一夜之间就回到从前，但至少，我们在努力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李霞看着我，眼里多了几分温柔，她靠在我肩膀上，轻声说：“张强，咱们会好起来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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