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点的烟民应该都还记得有一个香烟品牌叫“哈德门”,它是1992年秋由青岛卷烟厂正式恢复生产的。

这里面的“哈德门”其实就是现在北京城里的“崇文门”。“哈德门”这一名称实际上在元朝时便已经出现了,明清朝时才改为现在的“崇文门”。

作为老北京“四九城”之一的崇文门,流传下来很多有趣的谚语。老北京人常说的“崇文门关的大秤还称不了你”,是用来挖苦人太狂了;而“你这些日子是崇文门关当差——发了”,则是用来形容一个人突然之间发了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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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皮话归俏皮话,但从中不难看出:一是崇文门关的秤可以说全北京城最大的,二是在崇文门关当差是少有的肥缺。

顾名思义,崇文门关带一个“关”字,意为关卡、挡路之处。在繁忙的进出皇城的道路上立“关”,所立之意无外乎收税了。

可是崇文门关实际上是一个行贿之所、受贿之所、分肥之所,所以老北京又有了另外一条歇后语:“崇文门关的大秤——称私不称公。”这是因为私货上税,公货不上税,崇文门关的大秤当然不会去称公货。

说起清朝的税关,区分为“户关”、“工关”两部分,其中户部管辖的称为“户关”,负责征收百货的税;工部管辖的称为“工关”,负责征收竹木船钞的税。

清朝一代在全国共设立了43处“户关”,崇文门关是北京地区唯一的“户关”,办事衙门就设置在崇文门外东北角。

整个衙门呈坐北朝南的建筑样式,后来解放后的哈德门饭店就建在了崇文门关旧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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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唯一性,所以崇文门关在清朝是个赫赫有名的衙门,单从官员配置上就体现了它的特殊性。衙门设有监督正副二人,左右翼监督各一人,全部由现任内务府大臣及尚书侍郎兼任,而且有内务府里的人员帮着处理崇文门关上的事务。

从这就可以看出崇文门关和皇家的内务府有着特殊的关系,这种关系不仅仅是表面的官制上,还体现在历年来很多约定成俗的例规上。

据资料中记载,宫中的太监们说:“内臣盼殊恩,年终崇文门”,就是说每年接近年终的时候,崇文门关会送来一笔银子,由内务府分发给宫中的太监们。

俗话说得好,“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宫中大大小小的太监们拿了崇文门关的银子,怎么着也要在皇帝面前瞅准机会美言上几句,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外人皆知崇文门关是著名的肥缺,但到底肥到什么程度,局外人想破脑袋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单提一个人,和珅,乾隆时期富可敌国的人物,生前就兼任过崇文门关的监督一职,就能窥探崇文门关一两分的“肥”。

翻开清史,会发现崇文门关的历任监督都是由皇上信得过的近臣兼任,所以整个清朝历史上崇文门似乎没有出过什么水落石出的大案。

这其中一方面的原因在于天子的庇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凡是能担任崇文门监督之缺的大员,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阅历极深,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聊鬼事。更厉害的是,这些个大员懂得“四马分肥”之术,通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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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四马分肥”之术,就是要“所有人雨露均沾”。只要“沾”上了,局外人也就变成了局内人。“沾”上的人越多,关系网就越深,形成了纵横交错、盘根错节的“分肥”集团。

任凭哪里来的青天大人,铁面御史,也休想秉公查办,因为皇上和大总统也都“沾”上了。

据记载,清朝时崇文门关每年送给内廷后妃的“脂粉钱”就有十万两银子之多,后来袁世凯当总统后,依旧按照清朝的惯例执行,照收不误;以后的历任总统也是如此,所以即使包青天转世,也只能对着崇文门关“铜墙壁垒”的人情关系网叹息。

叶赫那拉·桂祥是慈禧的弟弟,爵位是三等承恩公,镶黄旗满洲副都统。由于他太“穷”了,所以被安排到崇文门关任监督一职。任职不到一年,家中的府院翻修一新,并私底下对密友说:“后半生总算不用发愁了”。可见崇文门关监督发财的速度,是有多么的快。

俗话说“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崇文门关的监督大人开门笑脸迎财,下层的办事人员当然也要通过敲竹杠、勒钱财来捞一些油水。

如此一来,别说什么商贾小民,就连封疆大吏也得被搜刮一番后才能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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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扯皮官司打到皇帝御前,本以为能主持公道的皇上竟说:“你们这些封疆大吏在外面有的是钱,分一些给他们也是可以的呢。”一句话就把办事人员的责任抹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光绪六年,崇文门关的衙役竟然敲诈上了外国的使臣,监督大人下令把外交人员扣押查验。后来事情闹大了,御史们纷纷上书,说这件事有损大清的威望和名声,弹劾崇文门关的监督。结果当时的崇文门监督灵桂、照祥,最后也只落了一个“失于觉察”的小小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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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应举之年,各省的举人老爷要进京参加会试。他们作为天子的贡生,手握七寸笔管几篇文章写下来也能左右民间的舆论。一般的衙门对于举人老爷那都是礼让三分,好生接待,按照规定“从快从速从简从便”地办理各种文书。

然而,崇文门关却是一个特例,竟敢扣留举人老爷的行李,找由头借机勒索。这些天子贡生们哪里受得了这番窝囊气,转头就告到了监督院,最后的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达官贵人,天子贡生尚且如此被对待,至于平常的普通老百姓,受到崇文门关衙役的欺压、勒索,自然有冤无处诉、无处理,只能热气吞声,奉上银两,破财免灾罢了。

所以老北京城的商民百姓,一提起崇文门关都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清廷的关税主权丧失殆尽。

名义上仍要户部经手的关税,实际上已经全部纳入总税务司的下面,如此一来,崇文门关的管理关税之权也就不在户部的控制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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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以后,崇文门关变成了北洋政府的显赫肥缺。1920年代的时候,冯玉祥从河南调任陆军检阅使,率部驻扎在南苑一带。他经常轻装简从,骑上一头毛驴出入北京南城各门,可以说深知崇文门关的吃拿卡要的斑斑劣迹。

1924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将曹锟赶下了台,由黄鄂组成了摄政内阁,主持日常政务。随即,冯玉祥授意黄郭明令取消了崇文门关。消息一传出,北京市民无不拍手称快。

至此,矗立数百年的崇文门关终于“关门”了,却在中华民众的心中开启了另一道“希望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