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量早期书迹目前存世甚少。《中国书法全集·谢无量刘孟伉卷》(何应辉主编。如无特别注明,本文图片皆出自此书。)仅收有其23岁至26岁信札四种。其一为二十三岁《致邓绳侯札》,系目前发现的谢存世最早书迹。其他三通皆为致好友马一浮信札,为谢二十五、二十六岁时书,三通书札都出自丁敬涵所收藏。此后二十七岁至三十八岁墨迹无从寻见。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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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年 23岁

致邓绳侯札

目前所见谢无量最早墨迹。

字势左高右低,该特征似贯穿谢一生书法创作。然倾斜度不同时期不一样。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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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4月 25岁

致马一浮札。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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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9月 25

致马一浮札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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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年 26岁

致马一浮札

孙过庭云,学成规矩老不如少。谢临摹古人墨迹极少见。观谢二十几岁墨迹,实看不出其以何为祖。前人学书往往有临一碑而欲乱真、学一体而求毕肖之阶段。谢没有。也不屑为之。或者说目前没看到过谢有这样的墨迹。

有不少文章探讨谢学书师法渊源。以为谢法乳六朝碑版、钟繇、二王、鲁公、八大、沈曾植等等。皆有道理。谢大抵皆取其神而遗其形,师其心而不师其迹。谢题张毅崛藏《宋拓圣教序》诗云:“右军风格最清真,貌似如何领得神。浪比俗书趁媚姿,古今皮相几多人。”亦可见其学书之主张。

“遗貌取神”,言之似易,行之至难,能为此者,古来寥寥。吾每观评者以此美其所评对象,大抵名不副实。谢才是真正“遗貌取神”者,观其书作,文气深永,确乎绝去依傍,独标风骨,绮丽清新,天趣盎然。置之书史,亦不多见。君不见笔下倘无欧柳赵董之形而惶惶不安者何其多耶?故历来“奴书”、“俗书”无数。由此,愈觉谢之难得。

谢之行书一开始也只是“自由体”,然洒脱不羁,天真烂漫之风致不可掩,如廿五岁时手札。而后,在漫长岁月中不断抄写、创作、调整,遂使笔墨走向洗练、隽永、蕴藉。尤可贵者,其书风虽天真浪漫,无拘无束而点画实不失规矩。如熊十力者,法度缺失,墨迹虽亦可观而终难入书家之林也。

谢与马一浮年龄相仿,二人十五六岁时即相识而为至交。他们交往频繁,书信往来不断,直至人生暮年。观二人早年信札,风味颇有相似处。即便晚年信札亦皆有超逸处。此或“互相陶染”之结果。总体而言,二人书风差距甚大。我之所指,仅手札耳。

评者谓,谢书法是近代最接近“魏晋风流”者。又云,谢书法成就基于其学养、阅历、天赋等等。这当然是“老生常谈”,然岂无至理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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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5月 39岁

致马一浮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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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10月 39岁

致马一浮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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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 40岁

謝无量贈楊滄白自書詩卷(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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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 41岁

《普陀海滨试浴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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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 42岁

謝无量 贈程元直詩扇

目前看到谢无量有明确纪年之正式书法作品大概为1925年秋天所书《贈程元直詩扇》,时年四十二岁。据何应辉先生考证,行草《普陀海滨试浴之作》立轴为1924年书,时年四十一岁。二者皆散漫绮丽,风采独具,不与人同。谢之后期书法,则更为纯粹、旷远、静穆、超逸。海上帖学三家书法固然各有成就,方之谢,觉沈不免拘、潘不免泛、白不免浅。沈、潘、白犹有形骸之累,谢则潇洒出尘,渺不可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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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无量 沈曾植绝笔《岑碣金砂七言联》跋

前时,看到刘耀兄《沈曾植绝笔:对习常的反思》一文,有沈曾植绝笔《岑碣金砂七言联》裱边谢无量题跋高清图片。此或为谢1923年所书,时年四十岁。

书架上古今书家作品集不算少。然能不时激起翻看之冲动者似并不多。谢无量书法集则不一样,隔段时间取出翻看、品读,如饮佳茗,似读《世说》,颇能使人欣欣不倦也。

暑热逼人,翻看谢无量书法集消遣并记如上文字。岁次甲辰五月十六日。萧海森于受和堂。

作者:萧海森

编辑:兰风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