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500字,记叙上世纪70年代知青上山下乡过程中的爱情故事,为了增加可阅读性,部分情节做了艺术化加工,请注意甄别。

72年8月,19岁的我离开省城,来到益阳山区的农村插队,开启了我的知青生涯。当时的我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就会和这个陌生的山村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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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城里也算是知识青年,高中毕业后在家,按照父母的安排,我应该很快就去上班工作。因为我母亲是居委会主任,父亲更是卫生局的领导,认识的人多,给我找工作的事并不是太困难。

但我还是没有想到,我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当知青。据说是父母的单位在开会时,别人用我当借口拒绝下乡。没有办法,领导的子女起带头作用,我就成了其中一员。

我自己对此并不怎么排斥,相反,心里更多了一些对自由的向往:在家里,每天都要受到父母严厉监督,去农村插队就天高皇帝远,那不是更能享受自由么?

我们一行人辗转了一整天才到达目的地,一个叫枫树湾的村子,对我这样城里长大的人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不错,枫树湾是益阳偏远山区里几乎算得上最艰苦的一个村子,素有七山两水一分田的说法,当地人的口粮虽然以大米为主,但基本都要掺一半杂粮才能吃饱。

幸好是山区,杂粮还是比较充足,真正饿肚子的人还是不多,所以也就成了我们这群知青眼里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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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树湾的民风相当淳朴,支书和大队长对我们这群城里人相当的照顾,尽量给我们安排了一些轻松点的体力活,两个女同志就被安排到了学校当老师,我则被安排到合作医疗点当助手。

在此之前,我对中医药也不完全陌生,父亲也是医生,我自己也是高中生,加上在城里的见识,学起东西来也很快。

负责带我的是个叫陈叔的老赤脚医生,据说祖上几代人都是本地的中医,自从有了合作医疗之后,他就理所当然地成了赤脚医生。

只不过,当时的赤脚医生可不仅仅要给人看病,还得去山上挖药。药架上的那些草药,绝大部分都是陈叔带着我从山上采回来的。

陈叔每天都会在医疗点忙着,只有晚上才会回家,他家离医疗点也就四五百米的样子,我也经常去他家玩。他家里人丁单薄,夫妻只生了一个女儿叫青梅,那年才17岁,我们一直都兄妹相称。

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可陈叔确实对我有师傅之恩,我打心底里对他非常尊重,并没有因为他是农民的身份而看不起他。

到枫树湾一年多了,我和当地人都混得很熟悉,尤其是陈叔一家,几乎就是我的亲人,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青梅看我的眼神就有点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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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只上过小学,在当地竟然还算是读过几句书的人。而我这人平素不怎么喜欢热闹,没事的时候除了去陈叔家里帮把手之外,其他时间就呆在药店里看书。

而青梅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却似乎天生喜欢读书,自从和我熟悉之后,也是经常找我借书看。

可惜我的书比较杂,青梅读起来有点为难,但她遇到读不懂的哦地方就会找我请教。都是年轻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多了,难免会发生点什么。

更何况,青梅可是枫树湾一带有名的大美女,十七八岁的她,就已经有人开始给她说亲了。

但青梅从来就不会搭理那些说亲的人,再加上陈叔也只有一个女儿,早就在村里放出话要招郎(上门女婿),也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一些人的想法。毕竟在枫树湾一带,给去做上门女婿的男人,几乎都是有点缺陷的。

如果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当时的知青,当然会有“上帝视角”,知道来插队只是暂时的,我们这些城里人毕竟是要回城里去的。

但当时的我却未必有这种想法,尽管临走前,父母口口声声向我保证,顶多两三年就会把我弄回去,但一年过去了又是一年,我心里也渐渐放下了那份奢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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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年过年的时候,我回了一次城,也是离家两年后第一次见到父母。母亲还算好,毕竟一个居委会主任,确实也没有太大的能力,在当时的环境下,也不大可能做得太过分。

但父亲知道我这一两年来在枫树湾学了医,便很坚定地对我说:你放心,这两年就会把你调回来的。

我对父亲的保证不置可否,因为当时的我,已经和青梅到了难分难舍的程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每天不见几次面,说几句悄悄话,心里就会空落落的。

反正世情如此,在城里和在乡下的区别对我而言似乎也不大,能够和青梅在一起生活,那也是幸福的事。

74年的九月份,父亲竟然悄然出现在枫树湾,他是来带我走的:你已经插队两年多了,也学到了一门技术,刚好有一份支援农村卫生的工作,组织照顾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要回城的消息,自然马上就传到了陈叔家里,当然也会被青梅知道。虽然我不可能说走就走,父亲也没有强拉着我离开枫树湾。但跟着我却一趟陈叔家,看到青梅和我的神情不大自然,临走前就问我说:

你和那个青梅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人家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耽搁了人家,尽快和她说清楚吧,下个月我来接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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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后,我和青梅自然需要说清楚,这一回,我没有瞒着陈叔夫妻,而是拉着青梅当着他们的面说:

请你们放心,我不会丢下青梅的,一定要把她接到城里去,等我们安稳了,到时候把你们两老也接到城里养老。

陈叔夫妻似乎看得透我们的未来,很是坚决地对我们说:你们今后一个城里人一个乡下人,没有未来的,还是早点断了这份念想吧,对大家都好。说完之后,陈叔就把青梅叫到了里屋,甚至还把她反锁在里面。

但青梅肯定不会酒资罢休,对于热恋中的男女来说,还有什么比分开更悲伤的事?

眼见得我回城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有天晚上,青梅终于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我们在枫树湾的河边散步。

和以往不同的是,坐在河边,听着潺潺流水,我们竟然都很沉默,青梅紧紧地依偎在我怀里,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黑眼里都显得那么清澈与诱人。

临别前的迷茫,让我们最终还是没有把握住,在那个深夜的河边草地里,我们相互拥有了彼此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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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我就跟着父亲回了省城,临别之前,青梅吧我送上车,泪眼婆娑地叮嘱我:不要惦记家里,我会等你的。

对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枫树湾,已经是我们的“家”了,而我就像一个出门找生活的丈夫一般,总有一天要回来的。

但我再次回到枫树湾的时候,已经是75年的夏天,更令我意想不到而又悲痛万分的是,我不但没有再见到青梅,甚至连陈叔夫妻都不知道她下落何方是生是死。

陈叔告诉我,青梅“扑河(投河自尽)”了,就在年前的一个雪夜里,河岸留着一双鞋,还有在下游河边找到的一件衣服。

我并不是刻意推迟回来枫树湾接青梅的,回到城里后,母亲铁了心要我和青梅分手,甚至在我上班后,她还带着行礼跟我住到了单位,就为了监督我不要偷偷跑回枫树湾找青梅。

我也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算挣脱母亲的“监视”,这才回来找青梅的。谁知道当时一别,竟然就成了永别,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陈叔夫妻真的是善良的农村人,尽管他们因为我而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但并没有说过我任何不满的话,反倒劝我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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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城里,从此之后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除了拼命地工作,每次领到工资就给陈叔寄点钱去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事能引起我的兴趣了。

父亲看到我这么消沉,也多次埋怨母亲的粗暴,即使母亲心里也有点后悔了,但覆水难收,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一转眼过了好几年,时间来到81年,27岁的我在母亲的安排下成了家,妻子是一个纺织厂的工人,在母亲眼里也是一个贤惠有加的女孩。

但婚后没多久,我们夫妻的分歧就暴露出来了,几乎到了每天都在吵架的程中度过。

在双方那个父母多次劝解下没有半点收敛,于是,这场婚姻仅仅维持了半年,我离婚了,再次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从此之后,即使父母再如何劝我成家,我都没有了任何的兴趣,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中。

时间一年年过去,在我心里,甚至连青梅的影子都逐渐变得模糊,不知不觉中,我甚至都不怎么记起青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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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没有忘记对陈叔夫妻的承诺,一直赡养着他们,除了无法贴身照顾之外,生活用度上基本都负担起来了。

父母应该也是对破坏了我婚姻的事情心有歉意,也就默认了我照顾陈叔夫妻的事,不知不觉就过了二十来年。

2000年,因为工作的需要,我被派遣到益阳的一家县医院,这也是我第二次长时间在益阳生活。

而上一次,还是26年前的插队知青身份,26年后的我,却已经是前来支援的医疗骨干了。

物是人非,此时的陈叔夫妻已经先后去世,我除了每年的清明回去一趟枫树湾之外,其他时间几乎在刻意避免记起那个地方。

孓然一身的我,几十年来已经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我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偶尔也会去外面走走。

一转眼又过去了四年,20004年的夏天,我下班后准备去资江旁走走,刚刚走到医院门口时,就听到急诊室的一个小护士在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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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家属快点把家里的亲人找来,你们的孩子是熊猫血,需要马上输血。

我一听就呆住了,熊猫血可是非常稀缺难求的,在这样的县级医院能顺利找到血源吗?

我之所以停下来,那是有一个原因的,因为我就是RH阴性血型,。作为医生,不但对自己的身体更清楚,更有一种无时无刻无私奉献的精神-——万一病人家属的血型不匹配的话,自己不就能顶上去吗。

我的决定很及时,我走到急诊室门口不久,就听到化验室的护士在喊:还是不符合,有其他亲属没有?

我稍微打听了一下,很快就知道病人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从一个叫牛角塘的镇子送来的,刚才父母已经验过血了,都是阳性不能输血,血库里也没有合适的血源,眼看得只能坐以待毙了。

我毫不犹豫地挺身而上,当即就和急诊医生商量,然后自己去了化验室抽血。

孩子输了血之后,据说病情很稳定,孩子的父母甚至要给我跪下磕头,却被我拦住了。

随口问了几句,既然你们父母的血型不合,那孩子的爷爷奶奶肯定有一个符合的,我只是时间凑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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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父亲则不好意思地告诉我:孩子没有爷爷,就连自己都没有见过父亲,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刚才已经验过血了也不是,就是不知道家里的老母亲血行合不合,明天还得去把她接过来化验一下。

作为一个医生,我没有和他们做太多的纠缠,休息一阵之后,顺路去病房看了一眼孩子,看着应该稳定下来,我也就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左右,突然有一行人来到我所在的科室,原来是昨天那个孩子的父母,还扶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中年妇女。孩子的父亲大声和我打招呼,说是自己的母亲要来感谢一下您。

我抬头一看,当即就愣住了,站在我面前的中年妇女,竟然是三十年前投河自尽的青梅!尽管她也两鬓斑白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青梅原本是要和我说感谢的,但刚刚张嘴就没有声音了。我们四目相对,最后还是我打破沉默:迟疑地问她说:你是青梅……

不错,眼前的女人就是我魂牵梦萦了三十年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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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我曾肝肠寸断地认为她已经沉入河底,葬身在某处河床上了,谁曾料到,三十年后,我竟然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她?

青梅也是颤悠悠地喊出了我的名字:你是阿关?

是的,我们终究还是重逢了!尽管这个重逢已经迟来了三十年,但对我们来说,能够再见,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虽然已经是人过中年,但我和青梅还是走到了一块,这一次,我是铁了心不再让她从我身边溜走了。

青梅告诉我,我当年离开后三个月,他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我一直没有消息。

眼看得肚子慢慢显怀,临近年关了,一旦被别人发现未婚先孕,父母那么爱面子的人,肯定会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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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无路之下,青梅选择了寻短见,在那个大雪夜跳下了沂溪河,原本想着一了百了,可跳到河里才发现,那些寻短见的人这真的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从小就在沂溪河便长大的青梅,就那么漂了一段路,虽然冻得不成样子,却没有喝下去一口水,反倒因为冷水的刺激而想起了很多问题:自己虽然不怕死,但肚子里的孩子多么可怜?

就那么在河里漂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青梅漂到了一个叫牛角塘的镇子水域,被一个在江边起网的单身老人拖上岸救了下来。如果再不上来,真正进了资江河,水性再好的青梅也活不成了。

也算是死过一次了,既然被人救了起来,青梅反倒没有了寻短见的心思,但也没有回家的念头。

尽管单身老头一直再问她家在哪里好送你回去,免得家人连年也过不好,但青梅一直装疯弄傻地糊弄过去了。再后来,她就认了老头当干爹,年中时生下一儿一女一对双胞胎。

尽管牛角塘到枫树湾只有一百多里路程,但青梅却再也没有回家的念头,几十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回去过。

几年之后,干爹过世了,青梅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在当地乡亲们的帮助下,总算把孩子们都拉扯大成了家。

我这才恍然明白,我的主动献血救下的那和孩子,竟然就是我的亲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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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过去了,原本以为青梅已经和我阴阳两隔,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孤零零的一个。不料,不但和青梅重逢,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已经儿孙满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