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言亦语 讲述/常晓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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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常常说他是幸福的,虽然他不幸出了车祸,失去了双腿,虽然老婆和他离了婚,带走了他们的女儿。

但是,他还有我这个妹妹照顾着。

他无数次感叹:“晓芬,多亏父母给我养了个妹妹,要不我咋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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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28岁才结婚,30岁嫂嫂给他生了个女儿,40岁时他出车祸失去双腿,女儿才10岁,上小学四年级。

说到嫂子和我哥,两人真是天生的冤家。

在穿衣打扮方面,我哥是随性的,喜欢哪件衣服,哪怕这件衣服洗得泛白了,但是他喜欢,就总是穿着。

而我嫂子讲究,她的衣服稍微掉点色就丢了,有点皱要烫平才穿,什么衣服配什么裤子、鞋子,她都搭配得好好的。

而在饮食方面,我哥比较讲究,饭桌上一荤一素一汤,讲究色彩搭配与营养均衡,从来不会随便应付。

而我嫂子怕麻烦,尤其是一个人在家时,她要么吃点面包饼干,要么吃个苹果,或者一根黄瓜,随便对付。

虽然我嫂子出门在外光鲜亮丽,但是家里乱七八糟的也能做到视而不见,也不爱去收拾。

我哥下班后回家,得接孩子,得回家搞饭菜,根本没有时间休息,有时候他看着邋里邋遢的家,再瞟一眼葛优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嫂子,一股无名火就会冒上来,他们就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作为楼下邻居的我,已经习惯了他们夫妻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相处模式。

只是架吵多了,感情就慢慢地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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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出车祸后半年,他们终于忍无可忍地离婚了。

认识的人都说我嫂子没良心,老常一出车祸就和他离了婚,只有我知道,别人只看到表象,冤枉了我嫂子。

我哥车祸截肢后,嫂子也曾细心地照顾过他,他们结婚12年,有一个10岁的女儿,虽然吵吵闹闹,但彼此还是有感情的。

是我哥面对自己残缺的身体,一时接受不了,天天不是骂就是砸东西,嚷着要和我嫂子离婚,生生地把她推开了。

他们住的两室两厅,嫂子没争,她静静地和我哥办了离婚手续,带着女儿馨馨走了。

而房产证上,登记的是他们夫妻两人的名字。

嫂子走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晓芬,我和你哥分开了,他这样子,自己照顾自己都困难,你看是给他请个人?还是送去养老院?”

当初买房子时,我们兄妹买的楼上楼下,说到时方便互相照顾。

而现在,真的一语成谶,何其悲哀!

我上楼,门没关,哥哥坐在轮椅上,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我是废物了,没人要了,你也不要管我,我自生自灭就好。”他一脸的悲观厌世,却是红了眼睛。

我给他收拾房间,打扫卫生,花了整整一天。

这一天,哥哥大部分时间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也许,他在怀念他和嫂子的过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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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是请人还是去养老院,他摇头,说既不请人,也不去养老院,他车祸截肢后在单位办了病退,一个月病退工资才2000元左右,他是请不起保姆去不起养老院的。

人有时候,因为没钱,真的只能委屈自己。

就像我哥,车祸他是过错方,负全责,没有任何赔款,他和嫂子结婚10多年,除了这套80平的两室两厅,就剩下六万元存款,嫂子带着孩子净身出户,钱当然得给她。

现在哥哥全部的生活来源,就是病退的两千多元,再无其它。

看着轮椅上一脸沮丧失意的哥哥,我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先照顾着你吧。

他没有吱声。

给他带关门,我心事重重地下楼回家,对于照顾我哥,我其实并没有作好心理准备,只是真的没有办法。

他和嫂子离了婚,我父母又年迈多病,我能怎么办呢?

但是我自己也有自己的难处,我要上班,要带孩子,我还有自己的小家要管。

老公下班回来,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问我怎么了?

我就跟他说了我哥的事。

他倒是想得开,他说我哥无非就是截了肢坐轮椅了,上不了班,但自己慢慢锻炼,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

他还说好在住得近,咱们做好饭菜给他端一份去就是,平时休息去帮他搞下卫生,洗洗衣服,有搞不定的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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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这话,我的心里便踏实许多。

我哥每天的一日三餐,是我们送上楼的,我们住的步梯房,没有人帮助,他根本下不了楼。

有几次他生病,是我老公把他背下楼,抱上汽车,陪他一起上医院看病住院的,是真的很累。

哥哥把他的退休存折交给我,说他的吃喝拉撒都归我管了,钱反正就这么一点,让我看着办,别嫌弃。

他的手机每月充值50元,水电气费一个月100元的样子,物业费折算到月,大约50元的样子。

每月工资到账后,我取出1000元,交200元他充手机费,交水电气费,剩下的800元,作为他一日三餐的支出。

每个月他的卡里能剩下一些钱,我便给他在银行办了零存整取,也多亏我给他存了钱,他后来生病住院才不至于因为没钱而住不起院。

我的侄女馨馨,一个月会过来看他一次的样子,嫂子两年后已再婚,那个男人没有孩子,对馨馨不错,馨馨叫他爸爸。

知道这一切后,我哥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但是最后,他选择了放下,他对馨馨说:“祝你妈妈幸福!"

馨馨走后,哥哥看着我忙忙碌碌地搞卫生、做家务,他由衷地感叹:“晓芬,多亏父母给我养了你这个妹妹,要不我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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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骂他乌鸦嘴,不要动不动就死不死的,你才这点年纪,活到七老八十再说吧。

他还是嘴贱:“我没有这么长的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着呢!刚好我早点去了,你也轻松一下,照顾我这么多年,太辛苦了!”

他是真的嘴贱啊!

我照顾他,虽然辛苦,但是这么多年来,已经慢慢地成了习惯,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而我哥,他还是我的亲人,只要我还能走能动能照顾他,我就希望他好好的活着,父母已逝,这世上,他是我娘家唯一的亲人。

我一直以为,我哥活到70岁不成问题,但谁知道他59岁那年他突发心梗,被送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在重症监护室里,哥哥拒绝治疗,我怎么劝说也没有用,迫不得已,我给侄女馨馨打了电话。

这一年,馨馨29岁了,已结婚育有一子。

馨馨接了电话,带着孩子和我再嫁的前嫂子来了。

嫂子看到我哥,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我们许多年没见过她了,岁月仿佛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也仿佛还是当年的样子,唯一的区别,就是比原来圆润了些。

她后来嫁的那个男人,应该是真的很爱她,为她挡住了生活的艰辛与不易,让她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岁月才会如此优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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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视时间,医生放馨馨进去做他工作,我哥还是不同意治疗,馨馨带着儿子跪在他面前,他最后同意了做手术。

其实在如今的三甲医院,置入支架真的是一个很成熟的手术,我哥的手术很成功,当他从重症监护室转回普通病房时,我们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

哥哥出院回家后,我也早已退了休,我的儿子已经上了大学,和老伴商量后,为了方便照顾他,我住进了哥哥家。

逢周六周日,馨馨有时间时会过来替我一下,让我休息休息。

哥哥好起来后,我劝他早点把房子过户给馨馨,免得将来麻烦。

哥哥摇头,说早着呢,再说我为什么一定要留给她呢,我不能留着你吗?

我说父母把财产留给孩子,是天经地义的,没见谁把财产留着妹妹的,再说了,我有房子有养老金,日子过得也不错,才不需要你的房子。

哥哥就笑了,说我就晓得你会这样说。

世间万事万物,都会遵循一定的规律,我和我哥,同胞母生,五十多年的感情,其实彼此心里的小心思,都逃不过对方的法眼。

哥哥觉得这辈子最欠的人是我,因为我无怨无悔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他想要弥补,但是他能力有限,所以他就打起了房子的主意。

为了避免他有这想法,后来我很少跟他谈房子的过户问题。

出院后大约大半年的样子,那时我哥已经60岁了,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可谁知道他的生命竟然定格在了6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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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去叫他起床的时候,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没有眨开眼睛。

我推了推他,他的身体已经僵硬,虽然他还是躺在那里,可是已经永远离开了我。

这些年,哥哥的养老金已有将近三千多元一个月了,除了生活费和他生病花掉的钱,我还给他攒了15万多元。

买墓地花去三万多元,哥哥入土为安后,当馨馨找上门来时,我把12万元的定期存折交给馨馨,连带房子的房产证等重要物件,都和她做了交接。

馨馨看着这些东西,哭着对我说:“姑姑,我爸留了遗嘱,遗嘱上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你,他说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你照顾他,他早就死了,他不想在另一个世界还为欠着你的情而愧疚不安,他希望你能收下它们,不要让他难过。”

哥哥还是不太理解我,他把所有的东西留着了我,他确实心安了,可是我不心安了,我照顾他,因为他是我的亲人,我从来没有想过回报。

我坚决不要,馨馨有点为难。

最后我们协商好,房子留给馨馨,存款留给我,这是我哥留给我们最大的念想了,而他如一缕轻风,悄悄地来到这世上,又悄悄地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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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楼上哥哥曾经住过的房子,住进了一对60多岁的老年夫妇,他们听说我曾经无怨无悔地照顾我哥20年,非常感动,所以每次上下楼见到我时,都便会绽放一脸温暖的笑容和我打招呼。

他们说:“晓芬,有空来我家玩,把我们当成你的哥哥嫂子,我们刚好缺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