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应该如何形容“过劳”?

美国社会学家、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教授艾琳·L.凯利与明尼苏达大学社会学系教授菲利斯·莫恩谈到,过劳简单说起来就是时间紧、任务重,而且工作任务会随着绩效完成而增加,不仅如此,通信技术的进步促成了“永远在线、永远工作”的文化,这使得任务以外,劳动者得不到应有的休息、调整,需要承担大量分散、琐碎的管理、服务、数据分析和传递、联络任务。

过劳不仅仅已经成为劳动者的一种身心健康的结果,而且已经成为了工作方式的模样。艾琳·L.凯利和菲利斯·莫恩合著的《过劳:好工作是如何变坏的》一书指出,公司的兼并、重组、裁员、破产都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而且机器换人等趋势也在造成部分人工岗位的消失,所以“幸存”下来的员工不得不承担更多的工作,自觉自愿地接受各种强行摊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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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劳,本来毫无必要

书作者指出,实际上,绝大多数行业、岗位根本不存在“24小时在线”的必要性。这种在线机制在2020年年初以前其实并不普遍,是在2020-2022年的一些时候因为疫情防控而出现。但在疫情结束以后,这种机制却被延续了下来,扩散了下来。老板们理直气壮地要求员工除了工作时间,还要通过电话以及社交媒体保持在线状态,包括但不限于在下班时间维护企业社交媒体官方账号,响应客户提出的服务需要。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按照书作者的分析,工作时长被拉长,最初只出现在高薪的管理阶层;而在当时,那些低薪而依照时长来计算薪酬的员工,甚至对于工时不足感到不满。但在21世纪初以来,工作时长拉长则出现在各个层级的企业员工身上。美国2013年年平均工作时长为1836小时,比1975年增加了183个小时,等于额外增长了4个40小时的工作周。

在美国,以及其他很多国家和地区,过劳意味着长时段与高强度工作的交叠,尽管这会让员工感到无比疲累,但是为了赢得市场竞争,企业往往会不断致力于促进工作任务、项目要求的加码。这也是前面提到的“24小时在线”,也就是随时待命的出现;而且员工工作状态、非工作的待命状态时,应对的工作任务往往都是交叠、多项并行的。

《过劳:好工作是如何变坏的》书中列举了过劳对于员工健康、个人和健康生活,以及组织机构效率产生的负面影响。比如,越来越普遍和程度加深的职工慢性病,越来越多员工的睡眠出现问题,大量的已婚员工将无法顾及维系与配偶以及子女之间的关系,更别提照顾好年迈父母。

书中同时还指出,过劳并不一定意味着员工会因此赚到更多的钱,尤其是那些已婚职工家庭,当一人工作负荷过重,通常就意味着另一人必须调整工作方式、改换职位和就业单位,来确保有基本精力维持家庭运转、照顾子女和年迈父母——这样一个牺牲者通常就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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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工作是怎样变坏的?

为什么好工作会变坏、为什么企业等用人单位会逼迫职工陷入过劳状态?《过劳:好工作是如何变坏的》解释了几项原因:

首先,在美国,以及其他很多国家和地区,劳动监察形同虚设,劳动法的保护在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大行其道的世界形同虚设,尤其是所谓的自愿加班、“24小时”在线很多情况下得不到执法者的认定。

其次,崩坏的企业文化。很多企业家,以及为之提供背书和辩护的经济学家、管理学家、自媒体人,宣称过劳式的工作状态才叫做敬业,而且混淆企业家、创业者的经营热情与普通打工人的工作态度,动辄抹黑不能达到过劳标准的员工是“摸鱼”、“划水”者。

第三,一些行业形成病态的薪酬激励机制,鼓励年轻员工以牺牲健康甚至透支生命的方式来赚取过度加班换来的高薪酬。

第四,现在的员工越来越难以获取工会的保护,加上前面提到的机器换人造成的人工岗位减少,甚至而言,很多企业可以威胁将现有员工岗位或作业项目整体实现海外外包,所以,员工与企业之间处于越来越不对等的谈判地位,无从反抗。

《过劳:好工作是如何变坏的》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则提出了改变过劳式工作模式的建议,也就是着眼于提高工作效率、保障员工权益的角度,在工作时间、地点、流程方面赋予员工更多的自主权。还有就是减少低价值的任务,比如与主要业务无关的会议、无人阅读的报告。书作者还建议,管理层应当接受培训,了解支持员工的个人和家庭生活的重要性,与员工之间建立起真唱的定期对话机制。

话要说回来,书作者提出的这些问题和建议,并不是企业家想不到的。而是很多企业就是技术型劳动密集企业,员工创意水平、心理健康这些因素可以有,但是如果没有,企业家也不是那么在意。对于这些企业而言,卷订单、卷价格、卷营销带来的价值更大,而上段所述的建议,相当程度上反而提高了管理成本,带来的成本节约、销售和利润增长等效益却未必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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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评图书:

书名:《过劳:好工作是如何变坏的》

作者:(美)艾琳·L.凯利、菲利斯·莫恩

译者:张扬

出版社: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4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