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是一部“群像戏”,书中没有明确的主角,或者说,梁山好汉们都是主角,但在读者心中,有两个角色却是十分特殊的存在,笔者所指即是鲁智深与武松。

作者对于鲁智深与武松的偏爱是十分明显的,毕竟那“鲁十回”与“武十回”是让这二人有了最多的表现机会,他们在书中的表现也配得上施耐庵的偏爱,尽管“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是属于武松的专属评价,但用来形容鲁智深也同样贴切,这二人都是惊为天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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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鲁智深剧照)

可说来奇怪,明明这二人都是施耐庵重点捧的对象,为何他赋予他们的结局却又截然不同。

一、功德圆满的鲁智深

有人说鲁智深是梁山上为数不多的好人,更有人言之凿凿的说,鲁智深就是梁山上唯一的真汉子。

且不说其他好汉中是否有配得上“真好汉”赞誉的,至少胡吹鲁智深的人一定没读过原著,因为原著中的他固然有英雄的一面,但作者施耐庵也从没避讳将鲁智深的恶展现出来。

比如在破瓦罐寺抢老和尚的稀粥,他抢的是人家活命的食物。

又如在相国寺时,他要买酒喝,那酒贩子不卖,他便踢了对方一脚,他可是有倒拔垂杨柳之力,这一脚下去,对方不得绝后?

还有他帮刘太公摆平周通,照理说,周通这种欺男霸女的山贼就应该乱拳打死,就如他当初三拳打死镇关西那般,可就因为周通是李忠的小弟,鲁智深与李忠又有些交情,他就放了周通,反而与对方称兄道弟起来,这算是好人的做派吗?

当然,相对于那些大奸大恶之人而言,鲁智深确实也算不上特别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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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剧照)

但在原著倒数第二回,他圆寂之时,还是对自己做出了十分客观的评价。

说是:“去法堂上,捉把禅椅,当中坐了。焚起一炉好香,放了那张纸在禅床上,自叠起两只脚,左脚搭在右脚,自然天性腾空。比及宋公明见报,急引众头领来看时,鲁智深已自坐在禅椅上不动了。看其颂曰: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你看,他自己都说自己“平身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当然,这话有些夸张了。

总之鲁智深最终是得了善终,听潮圆寂,没有任何病痛。

而武松则不同。

二、郁郁而终的武松

之所以有人说“鲁智深是梁山唯一的真好汉”时忽略了武松,是因为武松的为人确实比鲁智深要更凶恶一些。

武松确实是打虎英雄不假,他在景阳冈上喝得酩酊大醉时还能徒手打死猛虎的举动着实是狠,他也因此得了“打虎英雄”的称号。

不过抛开打虎的事迹,其实武松英雄的一面并不多,大部分时候,只是展现了他的“狠”而已,比如他为兄长报仇怒杀嫂嫂潘金莲时,居然将那女子割头剖心,不是说潘金莲不该死,而是武松这手段未免也过于残忍了。

还有在血溅鸳鸯楼时,他杀了张都监、蒋门神,那都合情合理,毕竟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武松若不下死手,死的就是他自己。

可问题在于那鸳鸯楼里的几个侍女又何罪之有?张都监送给他的那玉兰又如何有被杀的理由?

只能说武松是杀红眼了。

更不用说后来在蜈蚣岭,武松以“试刀”为由,将那王道人拐走的小道童给杀了,后来才知道那道童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是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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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玉兰剧照)

不过无论如何,在《水浒传》这个世界中,只有狠人才能活下去,若不够狠,就只能任人宰割,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单纯的以如今的视角去评判他们是好是坏,也未必客观。

但事实就是武松确实是被作者赋予了凄凉的结局,书中虽说他是“活到八十善终”,但他的手臂被斩断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他如此傲气的一个人,落得如此境地,还谈何善终?

所以他与鲁智深的区别在哪?

或许孙二娘最有发言权。

三、十字坡的经历

武松和鲁智深不仅一同在二龙山落草,他们还都先后在孙二娘与张青开的十字坡酒家落过脚,只是他们二人在这里的经历却不太一样。

当初鲁智深到了孙二娘的黑店里可没什么心眼,他被孙二娘用迷药迷晕,差点死在孙二娘手中,幸亏张青及时出手制止,才保住他一命。

说白了,鲁智深有点儿缺心眼的意思,或者说,他心中的世界没有那么黑暗,他对周遭的一切是不设防的。

而武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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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孙二娘剧照)

武松行至十字坡酒家时,就觉得这酒家里透露着森森的煞气,同时他也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孙二娘的造型。

书中只道:“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红裙内斑斓裹肚,黄发边皎洁金钗。钏镯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

孙二娘以为武松是她的猎物,却不料武松早已看透了一切,当孙二娘要对他痛下杀手时,武松顿时将那毒妇擒住,差点就要将那女子反杀,这一次张青又跳了出来,只是他不再是劝妻子莫要错杀好汉,而是劝这好汉饶了他妻子。

看到了吗?这即是武松与鲁智深的区别,武松这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杀气,他身上的戾气太重,甚至那对会在夜里嗡嗡作响的镔铁雪花刀到了他手中都不叫了,被他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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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断臂剧照)

所以作者安排武松断臂,让他不得不出家,表面是让他郁郁不得志,其实反而是让他从一个浑身戾气的“杀神”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试想他若没有断臂,多半不会选择在六合寺出家,接着他随宋江一同归朝接受封赏,以他的刺头性格,你说宋江被赐毒酒之时,会不会把他一并带走?

如此再回过头看作者的安排就很合理了,武松表面是郁郁而终,其实他若不断臂,怕是连全尸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