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唐代穿着半臂的女性形象为研究对象,详细探讨唐代各个时期女性半臂的特点,辅以考古学、图像学、文史学等相关资料,总结归纳唐代女性半臂的 演变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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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唐代女性半臂款式的变迁划分为初唐、 盛唐、中晚唐三个时期,结合唐代的时代背景、政治因素、 社会风尚、审美诉求,归纳出女性半臂在唐代各分期 的不同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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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隋代遗风 异域风情
初唐时期的服饰风格大多是沿袭隋朝的服饰风 貌,以窄衣小袖为尚而非“以胖为美”,上身着窄袖 衫,外搭半臂,下着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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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上阳白发人》中:“小头鞋履窄衣裳。”
即是对初唐女性服饰风格的概 括,当时流行窄袖短襦的款式,通常将长裙束于短襦上,系于腋下,可以在视觉上提高腰节线,显示女性身材修长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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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仅不倾向于褒博,反而比较欣赏胡服,在唐代的石刻和出土陶俑中都可以看到穿着胡服的妇女。
加上道家思想的推动,因此当时所流行的服装款式还是以显示女性身材纤瘦高挑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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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敦煌壁画中可知窄袖小衫出现于北周壁画上,经隋代,到初唐仍在流行,是隋代风尚的继承。
初唐第217窟东壁北侧观音经变中的妇女形象,着窄衫小袖,外套半臂,下配高腰长裙,体态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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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款式的半臂在初唐第329窟女供养人、初唐第375窟南壁下部女供养人中也有出现。
初 唐画家阎立本创作的《步辇图》中9位宫女皆穿着短襦 长裙,外罩半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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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的风格十分精致却没有浮华奢侈的感觉,形成这种风尚的原因是唐太宗早年亲历隋朝的奢靡之风,对其覆灭印象深刻,在他在位的20余 年中,自上而下地形成了节约简朴的风。
胡服传入中原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初唐至盛唐才真正在服饰中占据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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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的强盛与优惠的 政策,使得“外番”人民大量涌入唐朝,外来文化也 随之传入,其中最主要的是西域文化的传入,对唐代 服饰的变化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唐太宗是首次提出民族平等、团结、互助、家国一体的“中华概念”的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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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皆贵中华而贱夷狄,而朕独爱如一 , 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
从贞观年间到开元、 天宝年间,翻领胡服开始流行,形制多为窄袖对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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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泉县发掘整理的新城公主墓舞蹈状图中,舞伎腰部所束宽边绣花腰带和半臂花边绣带,有着浓郁古龟兹服饰的风格特点,并且舞伎双手展臂高悬、曲腿悬胯,颇具“九十部乐”中龟兹乐的舞姿造 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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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直观地再现了“华夷互融”的唐代乐舞 与服饰的特点。
孙机先生根据图像材料考察推断唐代 女装中的半臂,大概是受到龟兹服式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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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变成花边装饰,原本平齐规整的袖口变成了 一种弯曲褶皱的袖边样式,这使半臂原本用于穿戴的实用意义消失,只是作为装饰性的假袖存在,仅保留 了其礼节性的象征意味。
综上所述,初唐时期流行的 半臂廓形较小,以贴身紧窄突出女性身材纤细高挑为主,显示出初唐女性服饰体现女子婀娜之美的风格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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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大胆开放 女着男装
初唐的穿衣风格大体沿用到开元、天宝时期。
发 展至盛唐时期,已逐渐摆脱了“北朝遗风”的服饰特 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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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女子衣着逐渐大胆开放,求新求异,喜着坦 领装、胡服和男装,唐代诗人方干《赠美人》有:“粉胸半掩凝暗雪”,形容服装领口较低,胸颈袒露,反 映出唐代女性着装的流行与时尚。
《安禄山事迹》载天宝初年“妇女仍簪步摇。衣服之制。襟袖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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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肥大的式样开始兴起,但也有很多人为劳作方便 而穿紧身服装,形成窄袖紧衣与衣着宽大两种服饰风格并行的趋势。
从服装款式上可分为交领半臂和圆领 直襟窄袖半臂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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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种多在袖口处加宽襕,没有 纽襻,交领处以丝带系结,外穿披帛。第二种半臂下 摆束在下裙内,并以宽带束腰,多在唐代骑马俑中出 现,为了方便骑射一般不加披帛。
盛唐妇女所着半臂领围较初唐时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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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采用 前门襟系扎的方式或在门襟下摆处系带,也有在前中 配扣襻的。
敦煌壁画盛唐130窟都督夫人身着碧罗花 衫,外套绛地花半臂,下着红裙,肩披白罗花帔;女十三娘衫裙曳地,外套交领对襟半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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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在穿着半 臂时,多将其束于裙腰之内,或穿在上襦之外。
直 盛唐末期,半臂的领口越来越大,袒露的部分也越来越多。盛唐风靡一时的袒胸襦裙,是唐代在特定经济条件下的社会意识形态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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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女性这样开放的心理,来自于一个开放的社会环境,而儒家思想的衰落又促进了唐代服饰的改革和发展。
盛唐中期,永泰公主墓、懿德太子墓壁画中女子半臂款式变化很大, 袖长变短,袖口比较宽,向外张开,对襟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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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中宗神龙二年陕西省乾县永泰公主墓前室北壁的宫女图 中,女侍身穿窄袖襦衫外套半臂,下着曳地长裙。
此时的半臂袖口对比盛唐初期已宽大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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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款式的半臂集中出现在永泰公主墓、懿德太子墓 画与石椁线刻画中,还有章怀太子墓椁线刻画中。
除此之外长安三年张礼臣墓出土的六扇屏风画中一个 女性、韦顼墓石椁线刻画中一女性也穿这种半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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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将女着男装这一社会风尚推向了极致。
《礼 记 · 内则》曰“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 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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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盛唐时期,却出现了挑战封建礼教的“女着男装”现象。
加之这一时期 佛教文化盛行,而佛学提倡“众生平等”的观念,这在思想意识上为唐代“男女平等”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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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得女着男装的现象更加广泛。
唐代女性开创了巾帼男装 的壮丽景象,形成了一种有别于以往的思维方式与社会氛围,产生一种新的着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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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统治时期至 唐玄宗开元初年女着男装变得愈加流行,女性的男装打扮或完全与男子相同,只在首服和足服上保留女式。
受到社会流行风尚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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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女性服饰追求自 由、大胆的设计,由实用性不断向审美性转变,这种 社会风气使得胡服与女着男装盛行。
唐朝是一个宽容开放的时代,妇女摆脱了礼教的束缚,可以经常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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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中唐以后,妇女不再坐轿,而是选择骑马出行。从考古发掘中可以看到众多的骑马女俑形象,出土于陕西西安的永泰公主墓的穿着胡服的女骑俑,是女着男装的典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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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俑头梳反绾髻,内着窄袖小 衫,外穿套头式半臂,显得十分英武。
至此,半臂成为了男女通用的服装。唐代服饰文 化拥有如此丰富多样变化,离不开唐代的各方社会 力量有意无意间营造了一个平等容物、兼收并蓄的时 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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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唐代自由风气以及由统治者发起的自上而下 的传播,半臂得到进一步发展并被正式命名,沿用 元代
唐代半臂逐渐成为男子的礼仪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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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还有将半臂外衣内穿的穿法,从石刻、壁画、陶俑上有些 虽未见半臂,但大量的唐代陶俑、壁画均描绘出了在 袍衫之内隐约隆起的半臂轮廓。
唐代男子将半臂穿在中单之上、朝服之内,同时也可以起到一种垫肩的作用,使男子肩膀显得宽厚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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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穿着方式也影响 到了女子服饰。
唐永泰公主墓石椁线雕人物及韦泂石 椁线雕人物衣服肩部都有一种隐约呈现半臂轮廓的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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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晚唐:清新淡雅 绚丽奇异
半臂的图像多见于盛唐以前的敦煌壁画中,盛唐 之后几乎没有。这一点可以和陕西出土的唐墓壁画的情 况相互佐证。
这一时期主要是指公元756-907年,即安史之乱至唐末,安史之乱是唐朝历史的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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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陕 西长安南里王村韦氏墓壁画中着交领半臂的侍女形象 可以知道此时的半臂领口较小,袖口也较前面几种半 臂袖口宽出很多,半臂里面的内衫也从窄袖变成了宽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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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因为唐朝前期的女装大多上身窄小,便于 穿着半臂,而盛唐以后女装有一种由窄到宽的渐变趋势,服装愈加肥大,衣袖过于肥宽,晚唐时期最为宽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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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臂的配饰功能减弱,也渐渐退出了流行。史籍中 有关于统治者下诏规定当时衣袖不得超过一尺五寸, 而民众多不从的记载,可见当时喜好宽袖的风尚之盛。
除此之外,安史之乱之后,北方陷入藩镇割据,黄河 流域的经济遭到战乱的破坏,唐朝中央势力被大大削 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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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种背景下,中晚唐阶段服饰审美也不如盛唐阶 段呈现得雍容华贵,审美风格和审美角度也出现巨 改变。
在服饰方面,追求新奇、特色与绚丽,这一时期 服饰衣摆更长、更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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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时期《韦氏墓壁画》中六 幅屏风中的仕女形象,身着交领半臂,将半臂束在裙里。领口较小,袖口也较前面几种半臂袖口宽出很多, 半臂里面的内衫也从窄袖变成了宽袖。
从唐中期开始,“胡风”开始具有了敏感意味,不再局限于单纯的衣着时尚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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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上阳白 发人》诗中写道:“小头鞵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眉细长。外人不见见应笑, 天宝末年时世妆”。
这里的 “小头鞵履”和“窄衣裳”作为带有鲜明“胡风”的 服饰,在天宝末年是流行款式,到了白居易的年代却要被人嘲笑,正反映了安史之乱后女子衣着装扮风尚的急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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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张泌《妆楼记》中提到“房太尉家法, 不着半臂。”房琯家规中不允许穿半臂,是因为房琯 本人亲历安史之乱,对胡人极为痛恨,所以极力推崇去胡化思想的发展
到了晚唐, 农业开始进一步发展, 并逐渐恢复了初唐的繁荣景象,反映在壁画上即是再一次出现了 宽衣博袖,色彩明显也比中唐时期艳丽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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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女性半臂变化原因分析
社会变革胡风盛行与衰落
李唐皇帝带有鲜卑族的血统,在制度、思想、生 活习俗等方面深受西北少数民族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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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唐代 皇帝带有鲜卑族的血统,所以他们在处理同周边各族的关系上,能够视华夷为一家,并推行各民族文化兼 容并包的政策。
此外,政治的空前强盛也使唐代的 普通百姓充满了自豪感, 进而产生了极强的自信以 及开阔的胸襟, 能够从心理上真正接受融合外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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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唐代开始海内外各个民族交流频繁,窄衣文化开始逐渐被汉人所接受。
人民审美的改变,也导致 “宽衣博带”的汉族服饰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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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臂、 胡服的流行正是反映了当时审美趣味的改变。
唐代的胡服,主要来自西域少数民族和波斯等外国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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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乱后,随着唐代士人阶层华夷观念的改变,社会 大环境的变化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人们的审美情趣,唐人开始警惕流行于中原的胡风与胡俗。
可以看到唐 代前期服饰兼收并蓄具有显著的胡化倾向,中晚唐开始更多地恢复了汉族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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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文化 思想新格局
唐代实行了开放的文化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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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思想领域来看, 自西汉中期汉武帝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传 统儒学一直占据中国社会统治地位的思想。
至唐代, 唐前期的统治者对儒、佛、道思想采取兼收并蓄的策略,并且不排斥其他学派,使得人们的价值取向进一 步突破传统儒家的桎梏,呈现出多元化发展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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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期思想和信仰的自由,离不开文化思潮的多元化,旧礼教的崩坏又为唐代妇女带来一种相对宽松的社会环境,使其获得更多生存和发展的权利、
半臂袒露装、女着男装正是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发展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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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通过对唐代女性不同时期的半臂研究可以发 现,唐代女性的服饰风格是十分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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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臂在唐代由于受到不同的政治、经济、文化、审美意识等影响,而展现出自由化、多元化的趋向。
初唐时期窄衣小袖,半臂多与襦裙进行搭配,内着窄袖对襟襦衫, 外套圆领窄袖半臂,自上而下地形成了节约简朴的风气,以清新淡雅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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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时期,女装由窄小渐趋丰 肥,造型也更加多变,并且在穿法上有所创新。
受女着男装潮流的影响,女子也有将半臂穿在外衣之内的穿法,在服饰的改造上大胆而富有创造力,展现了大 唐盛世特有的审美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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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中期开始,人们开始排 斥胡服,服装愈加肥大,半臂也渐渐退出了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