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碧荷莲天,素材/田翠娥

1982年师范毕业,在一所农村学校任教。分配时几个同寝室的好朋友,都通过各种关系,安排到城里的学校。尽管是小学,但毕竟在城里,生活工作环境都要较农村更胜一筹,尤其女孩子找对象要方便一点,机会更多。

我自己也找过关系,最后分配到农村,不过是离城很近的一个农村学校。到这所学校的老师,大多数都是奔着进城来的。因此就有了,每学期开学,都有这个那个老师调进城里的零星消息。导致学校的许多老师工作的很不安心,大家都各显神通,积极找关系想办法。在那个年代,想调进里的老师太多了,难度不比考大学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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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已经23岁的我,到了找对象的年龄,同学、同事是老师的不想找,城里的人接触不上,联系不上就找不到。

家里父母挺着急,天天说,看看人家没有考上学校的初高中同学,孩子都满地跑了,我还没有个着落。

妈妈情急之下,想到一个远房的亲戚,是他表侄子的媳妇,随丈夫转业到县城的一个大型机械制造厂。表侄子不善言辞,但毕竟是部队干部,在厂子里也有一官半职,而他媳妇,人很活络,热心又能干,据说在厂子里的人脉比老公还广。农闲的某一天,妈妈把攒了很久的农家鸡蛋,提了一篮子,去城里找表侄子媳妇,让帮忙给我物色个厂子里的对象吧。

表嫂果然很热情,满口应承下了。隔了几天让人捎话来,说有个副厂长的儿子,在厂子里上班,是个工人,没有学历,年龄相仿,人家愿意一见,让我休息时进城找她。并且强调说见个面,说不来就成了,那以后工作调动没问题,厂子里有子弟学校,就是他爸一句话的事情。

说实在的,虽说咱就读个师范,在当时也是被人小瞧的学校,但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是读书的料,也有点文艺小资。那几年在微薄的工资中,还拿出来小部分资金,定有“当代”、“十月”等杂志, 也算是喜好读书的人。原本想的是找个有中专以上学历的,或者干部身份的人,有共同语言是很重要的。

现在表嫂给介绍的工人,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落差。可是转念想想,人家有关系,可以调离农村,还是有点吸引力的。

1985年春天的一个周末,在表嫂家见到了副厂长的儿子。小伙子长相还不错,身高1.7米有点矮,本人1.66米,感觉那时候高个子的男孩好少啊,不过,只要想到调离农村,就谈谈呗。

表嫂专门把孩子们轰出去玩,好给我们俩一个安静的环境聊天。相亲嘛,那个年代是常态,我没有感到拘束,就是有点别扭,是真的没有可供聊天的话题的别扭。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经常卡壳,但我毕竟有调工作的潜在动机,还是计划的和他试着处一下。

分手后,等待表嫂的反馈,因为当时又没有电话啥的。不曾想之后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了下文,我也就渐渐不再理睬这事。想想也是,一个深受文艺作品影响的女孩,怎么会把理想爱情庸俗到如此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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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多月,我已进入暑假在家休息。表嫂让人传来话,说有一个部队的现役排职干部,回来度探亲假,正在积极找对象。个人条件都好,只是家是东边小山村的,家里父母年龄大了,经济条件不好,问我可否有想法。

妈妈一听就说,是不是她家小弟弟呢。小弟妈妈见过,长的非常帅气,身高1.78,皮肤白净,斯文有加,在部队提干了。他家确实很穷,表嫂经常接济娘家,为此和老公还闹不愉快。

妈妈说她不喜欢当兵的,况且结婚后长期两地分居,你们在哪里安个家啊。我把以后的生活困难想简单了点,只是觉得找个兵哥哥挺浪漫的。

于是,不听妈妈絮叨,第二天骑车到了表嫂家。果然被妈妈猜中,说的就是她弟弟。表嫂就是因为漂亮才被老公相中,农村姑娘随军变成市民。弟弟确实长相俊朗,身材挺拔,清澈的双眼透着睿智,谈话逻辑清楚还不时夹着幽默风趣。关键是一身戎装,平添多少英武气质。

像极了我小说里的偶像,马上芳心被俘。从此我们开始了长达两年的鸿雁传书,写的信足有几百封,毫不夸张,至今还保存有一些真品压皮箱里。

两年后表嫂成了我的大姑姐。后来她说起来,当时那个工厂的小伙子并没有看上我,他嫌弃我长的是单眼皮,不够漂亮。而表嫂一下子就看准我,她说正好想介绍给她弟弟,一定会是她家的福星。

事实是,我们结婚后,确实过了几年居无定所、两地分居的苦日子,我调动城里的渴望也就此搁浅,但两情相悦的精神富足,陪伴了我们一生。

婚后第二年,一个机遇从天而降,我可以参加成人高考,离职学习两年。当我以满分500分、实考476分的成绩入学后,得到当时所读高校系主任的赏识。两年后后几经周折,最后调到这所学校,成了一名高校老师。后来深造本科,拿研究生学位,现实了阶层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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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也在两年后的百万大裁军中,转业到一家能源企业工作。高素质加上穷人家孩子的毅力,还有部队十年培养的事业心,自强不息的自律能力,成就了他公司高管的男人地位。我们的小家成了人人羡慕的幸福之家,那个在小山村穷了一辈子的老人,我的善良婆婆,也在最后的岁月里,享受到小儿子的孝心,在宽敞明亮的城市楼房里,以97岁的高龄,寿终正寝,应了大姑姐的预言。我的父母也跟着女婿,享福人生,脸上有光。

总是不能忘却大姑姐的牵线之恩。每每逢年过节,去看望年过八旬的大姑姐,看着这家业已倒闭二十多年的工厂,冷不丁想起来那年的相亲,可笑自己的单纯,庆幸那个小伙的看不上。感叹,幸亏被拒,否则哪有这幸福的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