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天的午后,阳光温暖地洒在我们的小餐桌上。小芳精心准备的红烧肉和白切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和老伴儿已经迫不及待想大快朵颐了。小明坐在我的对面,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直勾勾地盯着那盘子鸡腿。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来,这盘子都是给你的,快吃吧。"
"爷爷,谢谢您!我最喜欢吃白切鸡了。"小明高兴地说,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根鸡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了。"小芳温柔地说,"爸,您也尝尝,是不是和以前做的一模一样?"
我咽下一口红烧肉,点点头:"嗯,味道还是老一套,就是太少了点盐。"
"哎呀,您还是老毛病,越来越挑剔了。"小芳笑着说。
就在这时,小明突然皱起了眉头,把手里的鸡腿扔回盘子里。
"爷爷,这个鸡腿怎么这么多骨头啊?我都快吃不下了。"他嘟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
"哎呀,小明,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白切鸡啊,怎么今天不吃了?"我笑着说,心想他该不会是吃腻了吧。
"爸,您就别勉强他了,小孩子的口味经常在变。"小芳说。
"老人家,您就别老是宠着小明了。他已经8岁了,是时候教导他不能浪费食物,要学会感恩。"张先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我有点生气,心想:你年纪轻轻的,哪懂得教育孩子?我可是带过两个孩子的人。不过张先生是一家之主,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看着小明满盘子的鸡骨头,心痛极了。这可都是好好的食物啊,怎么能浪费呢?我叹了口气,拿起剩下的那根鸡腿,开始一点一点地吃起来,啃得咔咔作响。
"爷爷,您在干嘛啊?"小明看到我在吃他剩下的鸡腿,惊讶地说。
"没什么,爷爷就是觉得可惜,这鸡腿这么好吃,不能浪费了。"我边吃边说,一点也不介意小明的眼神。
我一边说,一边把鸡腿吃得干干净净,就连骨头渣子也舔得干干净净。小明看着我,渐渐笑了起来。
"爷爷,您吃相真难看啊。"他笑嘻嘻地说。
我也笑了,把舔干净的鸡骨头递给他:"来,你要不要也舔舔看?"
"呸,我才不要舔爷爷你吃过的骨头呢。"小明捂着鼻子,装作要吐的样子。
我们哈哈大笑。就在这时,张先生沉下了脸:"老人家,您就别给小明灌输那些陈旧的观念了。钱财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教育孩子不能浪费,要有感恩的心。"
我被张先生的话惹火了。我当然知道不能浪费,可我这不是为了给小明上一课吗?而且我也没有灌输什么陈旧的观念啊。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从小就吃这种家常菜,对我来说,吃干净一根鸡腿根本不算什么。我觉得张先生太较真了,反应有些过度。
我把鸡骨头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咣当一声很响。小明吓了一跳。我瞪着张先生,脸色阴沉。小芳见状,连忙打圆场:"爸,您就当没听见吧。明天,我再给您做您最爱吃的酿黄瓜,好不好?"
"不好!我是你爸爸,你们就这么不尊重我吗?"我失去了理智,大声吼道。
"您还好意思说!您才是最没有教养的那个!舔骨头的举动太难看了!"张先生也吼了起来。
"芳芳,你就不能狠狠教训教训你爸吗?他简直太没有素质了!"张先生指着我,脸都绿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张先生的话无疑是对我的侮辱。我从小就过着清贫的生活,吃剩饭喝残汤,舔骨头对我来说是正常的。可是如今有了钱,张先生这种人就开始看不起我们这些"没素质"的老百姓了。我太生气了,一时间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说什么说!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这个老头子了是吗?"我大声咆哮,根本没有听小芳在说什么。
"你们看看,连小芳都哭了!你到底有没有做人啊,张先生?"我指着张先生,浑身发抖。
"我做人做事你还管得着吗?你自己先看看,把家里闹成什么样子了!"张先生也怒火中烧。
我的脑子越来越乱,已经分不清是非了。我只觉得张先生和小芳都在侮辱我,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我的自尊心被狠狠地伤害了,浑身上下充满了愤怒和屈辱。我决定要为自己伸张伸张正义!
可我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听见小芳在说什么。我挣脱开她的怀抱,朝着张先生扑了过去。
"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混账东西!"我狠狠地推搡着张先生,把他推到了门边。
"对,我是疯了!都是被你这个白眼狼气疯了!"我嘶吼着,抄起一个花瓶就朝张先生砸去。
小芳疯了一样扑上来抱住我,哭着大喊:"爸,您别这样啊!张先生是我的丈夫,您怎么能这样呢?"
听到小芳的哭喊,我突然清醒过来。我看着满地狼藉的客厅,小明蜷缩在沙发后面瑟瑟发抖,小芳满脸泪水,张先生惊魂未定。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疯狂和不理智。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做出如此伤害家人的事情?一种深深的自责和羞愧涌上心头。
我放下手中的花瓶,瘫坐在地板上,双手捂住了脸。眼泪不住地夺眶而出,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小芳见状,缓缓走过来,轻轻地搂住了我的肩膀。
"没事的爸,没事的。"小芳抚摸着我的背,安慰道,"您别自责了,都是一时糊涂。"
小芳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脸上满是心疼。张先生这时走过来,蹲在我面前。
"老人家,都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张先生诚恳地说,"您舔骨头的做法,我是有些看不惯,但我没资格评头论足。您是一位很可敬的长辈,我应该虚心学习。"
我看着张先生,眼泪越流越凶。他刚才那些伤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可现在他却这么谦卑地向我认错。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是由我一个人的固执和暴躁引起的。
是啊,我这把年纪了,还是那么爱面子,そ气用事。小明不吃鸡腿又怎么样?我非要逞一时之气,结果闹得不可开交。我真是太没出息了!一个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学不会怀着谦逊的心去对待年轻人。我在心里狠狠地痛骂自己。
听到张先生这番诚恳的话,我的心里豁然开朗。原来我们之间只是有代沟,有观念上的分歧,并非有恶意相向。我终于释然了,决定放下之前的芥蒂,好好反省自己。
我深吸了一口气,擦干眼泪,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拍拍张先生的肩膀,说:"好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好好收拾收拾,准备晚饭吧。"
小明这时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后面钻出来,看着我们。我张开双臂,温柔地说:"过来,让爷爷抱抱。"
小明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跑到我怀里。我搂着这个小家伙,心里五味杂陈。
"对不起啊,小明,是爷爷刚才吓着你了。"我轻声说,"以后爷爷再也不会这样了。"
小明点点头,小眼神黝黑黝黑的,看着我说:"没关系的爷爷,我知道您是为了教育我。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浪费食物了。"
我被小明的话触动了,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我环视着狼藉的客厅,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幕幕仿佛就是我们这个家庭的写照:有爱有恨,有分歧也有理解。我突然意识到,家人之间并不是要刻意去维持一种和谐,而是要学会包容彼此的缺点和不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团结在一起。
我下定决心,从今往后要做一个更加谦逊、宽容、善解人意的老人。我要用自己的言行,感化身边的年轻人,而不是固步自封,遗老遗少。就让这次不愉快的经历,成为我人生的一个新的起点吧。
我深深地看了小明一眼,随后环视着满地的狼藉,缓缓地站了起来。小芳连忙过来扶我,我摆摆手示意没事。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盘子,仔细地拂去上面的灰尘。
这个盘子可是我和小芳的结婚礼物,是她外婆留下来的传家宝。它见证了我们一家人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如今它也沾上了我的愤怒和不理智的污点,我心中万分自责。我决心要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赎罪。
我捧着盘子,朝厨房走去。小芳急忙追上来,说:"爸,您别动了,我来收拾就好。"
我摇摇头,说:"不,这次由我来。"
我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把盘子冲洗干净。我想起以前小芳刚出嫁的时候,我总是逼着她把盘子洗得锃亮。如今的我,却要从头学起这最基本的家务。我的内心五味杂陈,但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
"爸,您就让我来吧。"小芳又过来劝我。
我摇头说:"不,这次我要自己动手。我欠你们一个道歉。"
小芳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那好吧,我去打扫客厅。"
我专心致志地把盘子洗刷得干干净净,每一个细微的印痕都清理得一丝不苟。待我终于把它洗干净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内心的某处获得了一丝宽慰。
我把盘子小心翼翼地擦干,又轻轻地把它放回碗橱。我转身,看见小明一脸好奇地站在厨房门口。
"爷爷,您在做什么呀?"小明问。
我走过去,蹲下身子平视着他,说:"爷爷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赎罪。你知道什么是赎罪吗?"
小明摇了摇头。我继续说:"就是为自己做错事而感到抱歉,并且用行动来弥补。"
小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来,你也帮爷爷一起洗盘子吧。这样你就能学会不浪费的道理了。"
小明高兴地点点头,我们开始有说有笑地一起洗盘子。我耐心地教导他该如何清洗每个角落,如何擦干盘子上的水渍。小明学得很快,渐渐熟练起来。
就在这时,张先生走进了厨房,看到我们正洗盘子的场景,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老人家,您这是在教导小明不浪费的道理啊。"张先生说。
我点点头,说:"没错,通过实际行动,小明会牢牢记住这个道理。"
张先生赞许地点点头,说:"做得好,我也来帮忙吧。"
于是厨房里变成了一派热火朝天的场景,我们三个人有说有笑地洗着盘子。小明时不时会问一些好奇的问题,我和张先生都会耐心地解答。
看着张先生和小明亲密无间的互动,我的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原来通过包容和理解,代沟并不可怕。只要用心沟通,年轻人和老年人就能相互理解,找到存在的意义。我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就此与张先生决裂。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把所有的盘子都洗刷干净了。小明兴高采烈地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碗橱,高兴得跳了起来。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心里无比欣慰。
就在这时,小芳打扫完客厅,走进了厨房。看到我们的"杰作",她先是一愣,随即眼睛湿润起来,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拥抱着她,说:"是我应该做的,芳芳。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尊重你和张先生,用包容和理解对待你们。"
小芳点点头,哽咽着说:"我知道的,爸。您一直是个好爸爸。"
我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内心无比宽慰。这一次的教训让我意识到,生命的旅程虽然还很长,但只要怀着一颗谦逊包容的心,我们就一定能找到通向幸福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