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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阿勒泰无际的雪原上。两只身形羸弱的饿狼蹚着大雪,气喘吁吁地蹒跚前行,并不时地仰头望天。

天空中,两只金雕盘旋着越飞越低。

蓝天冷凛,阳光刺眼。空中的金雕作势交替俯冲,作攻击状,如黑色的利箭一次次低空掠过两狼身上不足一米处。

两狼怕极了,一狼人立而起,张牙舞爪,前腿搏雕。一狼吓得一头钻进雪中,只留下个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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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金雕见状,同时啼鸣一声,从两个方向急速射向企图搏雕的那只狼。

眼看着激射而下的母雕挥动铁翅,欲击狼头时,形势反转。钻雪的那只狼从雪中一跃而起,居然把挥翅的母雕扑杀积雪之中……

★大雪阿尔泰

这是大雪中动物世界通过搏击求生的一个残酷画面。在广袤的阿尔泰雪原中,如此血腥的画面不知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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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泰,地处西北边疆,位于阿尔泰山南麓,准噶尔盆地北缘,地广人稀,但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万里荒原之上,生息着棕熊、雪豹、狼、狐、猞猁、金雕、秃鹫等肉类猛兽猛禽,还有野牦牛、藏野驴、马鹿、狍子、黄羊、岩羊等食草类动物。

北部的阿尔泰山海拔较高,阻挡着来自大西洋的西风气流,形成了阿勒泰地区连绵不断的冬季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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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泰整个冬季有“初雪早、终雪迟,降雪期长”的显著特点。年平均降雪量可达86.8毫米,积雪日数达140天以上。是名副其实的中国雪乡。

阿勒泰的降雪期超过180天,整整半年6个月。有时连续几天降雪后,地面积雪厚度可超过1.5米。

如此漫长的冬季,如此深厚的积雪,大地茫茫一片,草食类动物吃什么?为了生存,许多草食类动物天降初雪时,即开始向着冬季雪小的地区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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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上草食类动物的骤然减少,让以草食动物为食的狼、金雕等猛禽凶兽陷入长达半年的极度的饥荒之中。

★空中霸主,饥饿难忍

饿狼惧怕的金雕,是中国西北荒原上的大型猛禽。体长76~102厘米,翼展可达2.3米,体重最大7公斤,最高飞行速度可达200公里,是西北万里荒原上空的猛禽之王,雄霸之鸟!

金雕向来不吃素,而且专门喜欢吃新鲜的肉类,于是造就了它勇于猎捕活着的飞禽走兽为食的彪悍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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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荒原人曾经目睹过金雕飞猎走兽飞禽的生动场景。那速度和激情,让人深感刺激和恐怖。

金雕的猎物范围广泛,一般分为鸟和兽两大类!

金雕捕食的鸟类,有天鹅、斑头雁、赤麻鸭、鱼鸥、雪鸡等。

金雕捕食的兽类,有喜欢栖息在悬崖峭壁上的岩羊、盘羊,还有草原鼠兔、野兔、黄鼬、旱獭、赤狐等。

饥饿时,金雕也会勇敢地捕食家畜和家禽,甚至敢向凶猛的狼和雪豹进攻,从棕熊口中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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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勒泰的冬季早就不见了灵活飞行的各种禽鸟。天鹅、大雁、野鸭、鹤鹭、渔鸥之类的大型水禽和涉禽类的候鸟,从天空降下第一片雪花时就已经南飞绝迹。

因而,金雕的飞禽类的食物从此断档。

那些小型肉食类动物如草原兔、黄鼬、旱獭、鼠兔等,大雪降下后也都缩头洞中,享受着秋季储藏到仓库中的果实,吃完了睡,睡醒了吃,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躲避天敌的攻击。

只有草原赤狐还在雪原上勉强度日。但是狐狸生性狡猾多疑,它虽然是金雕最喜欢猎捕的食物,但捕一只就少一只。放眼雪野,竟然再也没有看到一只火狐狸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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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成年金雕,每天几次可以吃掉4公斤的肉类。有时一只兔子只能够果腹一顿。

金雕看似风光无限,其实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每到冬季,有时连续饿六七天也吃不到一只麻雀大的食物!

★雪原饿狼,饥肠辘辘

阿勒泰的荒原狼,是最能忍饥挨饿的家伙。说得好听点儿是生命力强,有毅力,有耐性。据说狼最多可以10天不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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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不好听点儿,狼是没有招儿,想吃没得吃。西北荒原狼的冬季,全靠长长的毛发遮蔽着它瘦骨嶙峋的身架。

乍一看,皑皑白雪中的狼个个珠圆玉润,富富太太。实际上,个个肚皮吊在脊梁骨上。闲暇时则个个弓着腰,夹着尾巴,饿得哼哼唧唧地叫着。一副穷困潦倒的寒酸样子。

大雪之冬,每当夜晚,整个荒原上空弥漫着声声狼嚎。那不是欢乐的荒原小夜曲、大合唱,那是凄惨的雪原狼饿哭穷嚎。到处都是询问“哪里有吃的”地迫切打探,到处都是“快要饿死了”的无耐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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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民以食为天,吃饭第一”,世上所有的飞禽走兽概莫例外。狼更是,所以叫饿狼!

君不见去年冬季的媒体报道,阿勒泰的狼为了外出猎捕,成群结队地在1米多深的积雪中挖雪洞,打隧道前行吗?

因为,狼信奉“天无绝狼之路”,但只能自己想招儿找吃的去!

★两只金雕,设计杀狼

大雪没身,狼行艰难。两只狼长长地伸着舌头,浑身痉挛似地喘息着,恐惧地不时仰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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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有几只金雕在不断做着螺旋式盘旋,有时一圈比一圈小,一圈比一圈低。这是发现了猎物,或者是抵近侦察的行为。

但有时金雕却是一圈比一圈大,一圈比一圈高。这是金雕暂没发现猎捕目标,只能扩大侦察范围的做法。

现在,有两只金雕发现了皑皑雪原上的异常:几个黑点正在奋力地挖掘着雪中隧道。

终于看到了雪原活物了!两只饿极的金雕兴奋得滴呖喱地啼鸣了一声,翅膀一收,一头扎下,迅速降低了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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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刚下降到了离地面200米,母雕再次啼鸣一声,旋即盘旋着越飞越高。

金雕男性个个是妻管严。家家是母雕当家做主。据善于捕雕驯雕的哈萨克老人说,即便是找对象,也是母雕主动。

只有公雕入了母雕的法眼,两雕才能结为夫妻,共同筑巢,共同繁育后代。至于猎捕,只要夫妻共同行动,公雕就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

否则夜晚连雕巢都不能睡,只能蹲在巢边反省。看来,妻管严并非现代人类女性的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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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速下降的金雕又急速高升,是因为母雕突然发现,正在打雪中隧道的狼足足超过七八只!以两雕之力,去搏杀七八只狼,无疑是以卵击石。

公雕埋怨母雕半途而废,遭到了母雕的无情呵斥,只好忍气吞声地妇唱夫随。母雕像训孩子一样地训斥公雕:雕杀狼,是无奈之举。

因为凭雕一己之力,杀一狼都凶多吉少,那么以两雕之力,去搏杀狼群,不是白白送死吗?

突然,母雕又下达新的命令:集中精力,准备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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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母雕居高临下,发现了五公里外,正有两狼在雪原上孤独地跋涉。就是方才此段落开头的那一幕。

★两只饿狼,将计就计

原来又发现了新的猎物!公雕见猎心喜。立刻欢乐地奉承母雕:还是老婆大人英明伟大!还请老婆大人指示新的猎捕战术!只要老婆大人一声令下,我公雕必当冲锋在前,勇敢搏杀,不杀死饿狼,不让老婆大人大快朵颐,决不罢休!

母雕毫不客气地下令:第一,轮番俯冲骚扰,用空中优势,以高山压顶的气概,造成两只饿狼的精神恐惧。最好让其各奔东西。我们优选弱者重点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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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以轮番俯冲骚扰的方式,消耗弱狼本来不多的体力,令其极端贫乏,极端恐惧,动摇其防御信心。

第三,发扬金雕的铁翅击打优势,拼命击打狼头,令其头昏眼花,不能反抗。

第四,趁虚而杀!我利用哈萨克牧民驯养出的金雕必杀技,一爪抓瞎饿狼双眼,一爪锁死狼嘴,让其不能张嘴撕咬。

你则趁机撕破狼肚皮。只要你能掏出饿狼的心肝肠子高飞,此狼必死。狼再瘦,也够我们吃三天五日!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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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雕计划周详,可操作性极强。公雕心服口服,更加钦佩母雕。

公雕为何惧怕母雕?答曰:母雕的体量和重量皆大于公雕。在动物界,强者为尊,实力决定一切。

然而,两只金雕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两只饿狼早就发现了空中高飞盘旋,越来越低的它们。两狼算定:两雕必定把两狼当成了今日的猎捕目标,且怀有必胜的目的,并制定好了猎狼的战术。

然而,两狼知道,狭路相逢,不仅是勇者胜,更重要的是智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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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狼决定,将计就计,在搏杀中示弱,以骄雕心;在示弱中逃避,以怠其志;在挣扎中寻机,以骤然反杀!

★一雕毙命,一雕逃飞

果然,两雕上当!当两雕降低高度时,两只狼便表现出惊慌失措,逃无可逃的样子,不断昂首望天,随时防备两雕俯冲攻击。

当两雕轮番俯冲勇猛攻击时,两狼做着无奈地被动反抗,似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当两雕使用疲劳战术时,母狼装作吓得一头扎进积雪之下,扔下公狼独木难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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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母雕错误地把公狼当成了猎物,用铁翅猛击狼头,准备实施左爪刺眼,右爪锁嘴时,钻进积雪中的母狼突然爆雪而出,纵身一跃,把全神贯注搏击公狼的金雕扑下雪地中,一口咬断了雕脖子!

公雕大急,紧急俯冲解救母雕。公狼也一个纵身跳起,两抓直扑公雕,一下子抓下了几根雕翎。

转瞬间,金雕的必胜计划变成了可怕的败绩。此时母雕已死,公雕的雕翎被抓,吓得魂飞胆丧,尖叫一声腾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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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饿狼知道公雕吓破了胆,再不理它。夫妻俩哼唱着饿狼小曲,快速分享了一顿顶级的金雕大餐。

有道是,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金雕浑身都是筋头巴脑,只有嚼头没有吃头,但聊胜于无。不管怎样,这绝境似的冬天,饿狼竟然吃掉了一只活“空军”。岂不美哉!(作者简介:王天祥,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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