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看这里！新玩具好不好玩呀，今天感觉怎么样呢？”在温州市中心医院安宁疗护病区，安宁疗护学科带头人黄瑞燕医师正俯着身子笑着与小宝（化名）逗趣。病房里，小宝的妈妈和三个志愿者围坐在病床四周，用玩具和鲜花与他嬉戏。
难以想象，一片其乐融融间，这个稚嫩的孩子却在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终程。
“身心社精神”，
营造家一般的病区
5月22日上午9点，记者走进温州市中心医院安宁疗护病区时，小宝正坐在病床上，在志愿者们的陪伴下玩着玩具。这里和冷白绿调的普通病区有些不一样，总体装饰呈原木色调，灯光温暖柔和，走廊上还挂着许多意象平和的国画。病区现有十个单人病房，病房内不仅有独立卫生间，还有电视、沙发。除病房外，情绪治疗室、芳香疗法室、医患沟通室、临终关怀室等特色功能区域依次分布在走廊里，还有开放的阅览区及阳光活动区。
“小宝今年才一岁，是一名白血病患者。安宁疗护病区主要接收老年人居多，创办至今接收了十来名小朋友，小宝目前是我们接收最小的患者了。”黄瑞燕说。询问完小宝今天的身体状况后，黄瑞燕离开病房，继续巡视。在隔壁病房中，志愿者正小心翼翼地抬起阿婆浮肿的手臂，为她轻轻按摩。时间在安宁疗护病区的十间病房，仿佛都走得更加缓慢。
病区志愿者工作间里，几名安基金志愿者正在仔细地为玩具、积木逐一消毒，他们刚刚还完成了一束插花，笑着说：“待会儿将这些东西都送给小宝，他一定会喜欢吧。”
“你喜欢这个气味吗？”“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你还有什么愿望吗？”……安宁疗护是在生命终末期进行，以解除痛苦、提升生活质量为目的的医疗服务。护病房病房负责人林红花说：“患者进入安宁疗护病区后，我们不再主张以有创的治疗手段刻意延长生命，而是通过缓解身心痛苦、控制各种症状等多种手段，帮助疾病终末期患者获得良好的生命体验。”安宁疗护病区遵循“身心社精神”健康概念，通过医疗手段控制患者身体病症；通过情绪治疗、精油疗护舒缓患者与家属的情绪；通过志愿者给予患者社会支持；并完成患者的各种心愿。“我们给一名大学生举行了授帽仪式，给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拍了结婚照，给一名老作家制作了人生回忆录……”
离开的人，留下的人
安宁疗护病区气氛温馨柔和，可离别和死亡，依然是不可避免的结尾。
“上月的一天，我们一晚上接连送走了三个患者。”护士颜勤勤说，“很多护士不愿意来我们这儿，担心难以承受不断送离一个个病人的伤感。可我在这里干了三年，喜欢陪在病人和家人身边。他们的话语、他们相处的细节中虽然时常有让人落泪的瞬间，但更多的还是温馨的爱意。”
颜勤勤告诉记者，去年，病区收治了一名孩子，在病区的日子里，孩子的妈妈一直全心全意陪在孩子身边，甚至为此辞去了自己的工作。才不惑之年的妈妈早早地花白了头发。在相处中，妈妈会时不时聊起孩子未生病之前的事情，那是一个非常乖巧、可爱、聪明的孩子，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
安宁疗护病房负责人林红花说，终末期患者常常会出现以疼痛为首的各种症状，严重影响其生活质量。这位妈妈不忍心听到孩子喊一声痛，不愿意年幼的孩子承受痛苦，通过打听得知温州市中心医院的安宁疗护病区，即使没有家人的支持，她还是执意带着孩子来到安宁疗护病区。了解到他们的经济逐渐困难，为此，病区还进行了一次捐款。在女儿离开后，这位妈妈加入了病区的志愿者团队，将自己的爱分享给其他进入病区的患者，留下成为了病区志愿者的一员。
“在病区里，我收获了很多感动。我收到过小朋友递给我自己也不舍得吃的草莓，收到过爷爷奶奶关于冬天我的手怎么这么凉的关心，拥抱过刚刚失去子女的父母……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在这里。”颜勤勤一边和路过的家属打招呼，一边笑着说。
从守护生命的“墙”
成为沟通生死的“桥”
在温州市中心医院，肿瘤病区与安宁疗护病区只隔了一道小门。“我同时在两个病区工作，每次迈过这道门，感受都不一样。”护士长金敏告诉记者，在肿瘤病区，医护人员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抢救到生命最后一刻，在那里，医生是挡在患者和死亡之间的最后一道墙；在安宁疗护病区，医生更像一座连结生死的桥梁，牵引着生命进入终程的患者，一步一步，以更体面、更舒适的方式走向对岸。“我们总是在乎能否治愈、能否延续，但长度不是生命的唯一价值。”金敏说，提高生命最后一刻的生活质量，让患者舒适、安详、有尊严地离世是病区医护人员的共同追求。
作为全国第二批、全市首家安宁疗护试点单位，2019年10月，温州市中心医院全面启动安宁疗护病区建设，同步开展制度流程、医护队伍建立等工作，并参与全国安宁疗护的基线调查。2021年6月，安宁疗护病区正式开科。2022年，获批“温州市安宁疗护培训基地”和“温州市安宁疗护志愿者培训基地”，开展安宁疗护的理论培训、实践培训和志愿者培训工作。2023年1月，温州市安宁疗护指导中心成立并挂靠温州市中心医院，为行业的规范化、标准化发挥重要的示范和引领作用。近期，浙江首批“标准化安宁疗护病区”遴选结果公布，温州市中心医院获得认定。现在，一床难求的安宁疗护病区正在进行扩建改造，将于今年再增加十个床位。
2023年，浙江被列入国家安宁疗护试点省。为此，浙江立下目标——“到2025年，每个县（市、区）至少建有1个县级医院安宁疗护病区，50%以上乡镇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提供安宁疗护服务。”根据《温州市安宁疗护国家级试点工作行动方案(2022-2025年)》提出的目标，到2025年，12个县（市、区）建成县级医院安宁疗护病区并设立县级安宁疗护指导中心，要力争所有基层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能够提供安宁疗护服务。
金敏告诉记者，温州市中心医院安宁疗护病区在零基础上建设，逐步摸索总结经验，一直发挥指导中心功能，为基层医院提供安宁疗护理论及实践技能培训，为温州安宁疗护病区标准化建设添砖加瓦。
来源：温度新闻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