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出生于六十年代,我奶奶可能是身体原因,只生了我爸和我小姑两个子女。在那个年代农村物质匮乏,经济落后,各家各户缺吃少穿,都是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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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勤苦人尚不能解决衣食温饱问题。那些吊儿郎当,懒惰成性的人日子更是难熬。为了解决生活问题,这些人就铤而走险,干起了一些违法勾当。

偷牛,偷羊,偷猪……,他们白天装成捡破烂的,收古币的,收古董的,在村子里到处转悠,其实他们是在踩点。摸准人家的牛羊,猪圈在什么地方,晚上伙同同伙前来盗窃。或是趁人家家里没人的时候,偷鸡偷鸭,顺手把鸡生的蛋,鸭生的蛋也捡走了。凡是能顺走的东西,都被拿走,那时村子里的人家经常丢东西。

我记得我们家那时也养有猪,我爸就准备了一根铁棍,一个手电筒放在枕边上,听到村子里的狗"汪汪”声可劲地叫,就知道村里有异常现象,可能有贼。于是提起棍子,拿着手电筒就冲了出去。

人常说"贼心狠",这些人一般都心肠歹毒,下手不留情,穷凶极恶,生性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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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里就有这样一个人,口头上称呼我问他叫大爷。实际上我们两家关系不近,虽然同姓,但家族关系已出了五服。他们家仅跟我们家一墙之隔,此人心狠手辣,喜怒无常,在村里横行八道,为非作歹,是我们村里的一大祸害。

听说他父母是农村闹饥荒时饿死了,他有一个姐姐十六岁时就出嫁了。父母死后,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十六七岁的年纪,本来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之人,父母不在,更没人约束和管教。他就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以维持生活。有时还伙同邻村的地痞偷大物件,专以晚上出去偷农户家养的牛,羊,猪。

他恶名远播,且又单身一人,一直到二十七八岁也没有女的愿意嫁给他。他只好让他姐姐给他领养了一个男孩,姐姐把男孩养到五六岁,才给他送过来。

他靠做贼发家,确实风光了好几年,他很狡猾,做贼几年也没有犯事。那个年代法冶制度也不严,他只是偷牛偷家畜,都是在邻村里偷偷摸摸。近村的人知道他干这一行,也没人敢举报他。这些人的报复心理很强,你若敢揭发他或骂他是贼,那你家就遭殃了。夜半三更毁你庄稼,变本加厉地偷你家,让你家宅不宁,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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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十八岁那一年,他们那个年代农村人都很闲。我爸白天去工地上干活,年轻人晚上闲的慌,就约了两三个村里人一起打牌。

那天晚上,我爸就在村南头我堂叔家里打牌到深夜二点多才结束牌场。那一晚刚好村里停电,他摸黑往家赶。

当他走到一个过道时,忽然听见前面有猪的哼哼声。他立马提高了警觉,蹑手蹑脚地迅速隐身在暗影里靠近前。我那个贼大爷正伙同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赶着一头猪往前行,我爸认得那头猪,村里五爷爷家的猪长了二百多斤,这两天正准备卖呢!

我爸的心惊得砰砰直跳,他赶紧调转头向五爷爷家跑。跑到门前,他使劲地拍打五爷爷家的院门。

五爷爷惊醒了,知道出事情了。慌里慌张披了一件衣服就跑出来打开了院门。

我爸紧张地问,"叔,你家的猪还在吗?五爷爷飞快地跑到猪圈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我爸紧跟着说:"叔,我刚才看见后门大伯把你家猪偷走了!你赶快追,还追得上!五爷爷的两个儿子听到动静也穿好衣服出来了,听到自己家的猪被偷走,立马去追。在那个年代,卖一头猪钱可是一家人的希望。供孩子上学,儿子娶媳妇,嫁女儿,过年……,一头猪对于一个农户家庭来说太金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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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爷仨吆喝一声,便追我贼大爷去了。

不大一会儿,他们便赶上了。五爷爷远远地便喊上了,″偷猪的,赶快把我家猪丢下,否则要你们的性命!″

两个偷猪贼看到事情败露,丢下那头猪撒腿跑了。

第二天,贼大爷知道了是我爸报的信,坏了他的生意。为了报复我们家,他伙同那个偷猪贼,在那一天晚上的后半夜,点了我家的麦秸杆垛,又毁坏了我家半亩地的玉米。眼看玉米到了成熟的季节,他们把半成熟的玉米穗一个个扭断,扔在地里。看着被蹧踏得不成样子的玉米地,几乎要把我爷爷气个半死。

贼大爷的儿子到了成家的年龄,因为他名声太臭,说不来儿媳妇。他就托人从远乡花大价钱给儿子娶了媳妇。儿媳妇倒也聪明伶俐,配上老实听话的儿子倒也是天作之合。结婚一年后,儿媳妇便给他生了个孙子,也就是我堂哥。可惜,在他儿子三十二岁那一年,他儿子忽然得了脑充血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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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妇伤心失望之下,弃子跑了。留下可怜的孩子跟着贼大爷过。贼大爷整天东游西荡的,跑得不着家。他也不喜欢孙子,又不是他的亲骨肉。动辙对我堂哥拳打脚踢,经常不让他吃饭。骂他是扫把星,骂他晦气,对他讨厌之极。只要饭吃多一点,就骂不停。

堂哥被饿得皮包骨头,每天蔫头耷脑地坐在门前的那棵杨槐树下,毫无生气。有时坐着坐着就歪倒在地上睡着了,夏日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射在他身上,让孩子看着分外可怜。我爸总是趁着贼大爷不在家时,给他端一碗饭,拿两个馒头吃,堂哥才不至于被饿死。

一次,堂哥不知道什么原因惹老头子生气了。他用一根沾过水的麻绳,狠狠地抽向他,边抽边骂。堂哥嘴里发出一声声惨叫。他哀嚎着求他,“爷爷,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打了,好痛啊!″

可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头,打得越发起劲,好像孩子凄惨的叫声让他听起来额外舒服。

我爸在我家院子里焦灼地转来转去,听到从那边院子里传来的惨叫声,心中像刀剜一样痛。可是他知道贼老头的脾气,本来两家都结着仇,他若是去劝,只会帮倒忙,老头更会残忍地虐待孩子。

那一天我爸还是冲上去了,他从老头手里夺过孩子,将他搂在怀里。堂哥的腿上,胳膊上,前胸后背上,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痛得他索索发抖,泪水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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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将堂哥抱到我家院子里,给他清洗伤口,抹上红药水。堂哥一直在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哭得眼晴肿得跟桃子一样。

第二天,贼大爷又丢下孙子跑了。堂哥那天没出门,我爸去看他时,他还躺在床上,大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木然地望着屋顶。我爸中午给他端了一碗面条,堂哥流着眼泪说不饿。他肚子里难受,吃不下去。我爸哄着他,他才勉强吃了两口。

下午五点多钟时,有个邻居向我爸报信。说堂哥躺在他父亲的坟头上哭呢!你过去看看吧,别让孩子寻了短见。

父亲吓得脸色煞白,火急火燎地往河堤赶。贼大爷把堂哥父亲的坟头安置在河堤边的一个丘陵上。

黄昏的时候,河水看起来好舒服。血腥的日落,使河水变红。在晚风的抚摸下,河水泛起无数涟漪,像红色的绸缎一样轻轻流淌。

墓草凄凄,哭声泣泣。堂哥躺在他父亲的坟头上,手里抓着两把坟头土,嘴巴上,脸上沾的都是泥土。他在他父亲的坟上滚来滚去地嚎哭,我爸飞快地跑过去,蹲下身子,将他抱在怀里。当时我爸的眼泪涮涮地就流下来,他的心像被毒针刺似的那般痛。他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他以后得保护他。

天网恢恢,当坏人恶贯满盈时,报应就会降临到他身上。贼大爷毫无征兆地重风瘫痪了,需要我堂哥给他端吃端喝。虽然堂哥伺候得尽心尽力,一年多后,贼大爷还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归西了,堂哥彻底的成了一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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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十一岁了还没有上学,我爸到学校找到校长,希望学校能收下堂哥。让他多少学点文化知识,至少不至于成为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堂哥早就羡慕同龄的孩子每天背着书包上学,而他却没有这个机会。

邻居家的孩子放学回家写作业,堂哥总是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着,偷偷翻人家的书。央求人家教给他一些基础知识,比如汉语拼音,简单的一些汉字。他学到后,就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着练习。这下有了上学的机会,他更加如鱼得水,如饥似渴地学习文化知识。

他每天在我家吃饭,村里把他的一亩多地分给了我爸,让我家照顾他的生活。我那年六岁,和堂哥一同上的学,一个班级。他学习很刻苦,他把所有的时间都利用起来努力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堂哥竟然在二年级时,跳级上了四年级。从小学到初中毕业,他一直学习成绩在班级里名列前茅。

初中毕业,堂哥考上了市重点高中。我爸欣喜万分,鼓励他继续努力,争取考上大学。他却默不作声地退学了,他很清楚我家的经济情况。我和弟弟都在上学,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供养三个学生,负担有多重,他是知道的。

他不是我父亲亲生的儿子,怎能和我们争。虽然我父亲一再希望他继续读高中,再读大学。他给他讲知识能改变命运,让他好好上学,让他不要担心家里的经济问题。

但我堂哥却在高中开学时跑了,跑到市里的一个建筑工地上,跟着建筑工人学建筑活。堂哥确实很聪明,这也与他的勤奋有关。几年后,堂哥学会了看图纸,建筑上的活都很精通。他更遇到了他人生中的贵人,一个大工程队的老板。他怜念堂哥的身世,又感叹他的勤奋好学,侍人忠诚。为人仗义,是性情中人,决定亲手栽培他。

堂哥二十五岁时,老板就让他独立承担工程。堂哥很有责任心,他在工程上不仅负责到位,从没出现过事故,工程竣工时验收也合格。

磨练了几年后,他承包的工程越来越多,成了名符其实的大老板。后来,堂哥娶了一个城里媳妇,媳妇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家庭生活美满又幸福。

他在四十岁那一年,在市里买了二套房子,又回老家在原有的宅基地上建起了一座大别墅,准备年龄大时回乡养老。他把我爸妈接去住在大别墅里,并且时常回家陪伴他们。村里人都羡慕我爸妈命好,有福气,白捡了一个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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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语说,怀善念,行善举,必能改命。修福避祸,人在做天在看。一生善良,必有福报。要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没有什么恩惠是理所应当的,人贵在知恩,贵在相报,善待他人定有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