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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鬼车偷走的黎国公主。

父皇为了慰藉母后的思女之情,抱了农妇的女儿当成公主来抚养。

十八年后,敌国来犯,内臣叛国。

我从鬼狱爬出来,平定宫变,救下父皇母后。

假公主则命丧于大火中。

父皇用剑指着我:「哪来的妖怪,也敢冒充朕的女儿?」

母后将我视为仇人:「救本宫是你的本分,没救下公主,你是死罪。」

我被父皇母后当成妖怪斩首示众。

再睁开眼,我重回了从鬼狱爬回来那日。

1

我坐在囚车里游街。

每年今日,都是我身上鬼毒发作之日。

不可见光,否则阳光会犹如烈火炙烤我的肌肤。

这是我在鬼狱留下的旧伤。

我将头埋在膝上,蜷缩身子,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百姓们指着我议论纷纷:「听说那个女子冒充十八年前失踪的公主。」

「哪里是女子?分明是个妖怪,没看见她身上冒烟吗?」

「哪有正常人身上会冒烟的?」

「皇帝都说了,她是妖怪。」

「听说泱公主命丧火海中,全是因为她。」

「杀了她都算是便宜她了!」

百姓们自发地将蔬菜鸡蛋往囚车里砸来。

还有更甚者,用锋利的石子砸向我。

一时间,我头上鲜血直流。

我叫黎漩,本是黎国公主。

十八年前,我刚出生时,被鬼车劫走。

母后思女心切,抱来农妇的女儿当作公主抚养。

父皇母后为她取名黎泱。

这些年,父皇母后将对我的爱都给了黎泱,对她极尽宠爱。

而我,被劫走后,在鬼狱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七日前,我拼尽全力从鬼狱爬出来。

恰逢黎国内乱,我平定叛乱,于宫变中救下父皇母后。

没想到等待我的不是一家团圆,而是被父皇母后当成妖怪,下令斩首示众。

只因在宫变中,我救下父皇母后,没来得及救下他们视如己出的养女,黎泱。

他们将黎泱的死归咎于我,不认我这个亲生女儿。

母后将我视为仇人:「救本宫是你的本分,没救下泱儿,你是死罪。」

十八年来,我吃尽苦头。

支撑我活下来的信念便是回家和父皇母后团聚。

此刻,信念轰然倒塌。

我绝望地闭上眼眸,心如死灰。

2

囚车驶入刑场。

黎国皇帝黎颂和皇后姜舒尘坐在观刑台上,远远望着我。

囚车打开,我被人推下囚车。

午后阳光直射,我身上的烟越来越浓,肌肤烧灼的疼让我没办法再淡然自若。

我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隐隐听见观刑台上,黎颂说:「我们的女儿黎漩十八年前被鬼车劫走,早就死了。」

姜舒尘附和:「是啊,鬼车是食人不吐骨头的鬼鸟,被它劫走,哪还能活着归来?」

他们说罢,又异口同声道:「敢冒充我们的女儿,该杀!」

鬼车便是传闻中的姑获鸟,又称夜行游女,由死后怨妇执念所化,专偷人间的孩子抚养。

它有九个脑袋,身上披着磷光闪闪的羽毛。

九个脑袋飘在夜空中,犹如骏马的九个车轮,羽毛在狂风中乱舞,犹如马车的帘子,因此叫鬼车。

被她偷走的孩子,能活下来,难度不亚于从地狱里爬出来。

父皇母后不信我是他们的女儿无妨。

可我救了他们。

为何他们要狠心将我赶尽杀绝?

黎泱的死是意外,并非我不想救,是我来不及救。

黎颂扬声命道:「行刑!」

「陛下且慢。」姜舒尘叫住黎颂。

我微微抬头,以为是母后与我母女连心,不想杀我了。

谁知,她说:「她身上冒烟,看来是被烈日烧灼,疼痛难耐,这让臣妾想起了泱儿死时承受的烈火焚身之痛。」

「不如派人取来铜镜,将四面八方的烈日都折射到她身上,让她痛上加痛。」

「如此,才算慰藉了泱儿的亡灵。」

我心底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悉数湮灭。

3

黎颂颔首,称赞道:「还是皇后观察入微。」

他说罢,扬声命道,「来人,取四面最大尺寸的铜镜来!」

片刻后,四面铜镜取来了。

黎颂命人摆成引光阵,将阳光全部引到铜镜里,再折射至我身上。

这么做,我身上的鬼毒发作得更严重了。

我的衣衫着了火,将我身躯点燃。

我想起在鬼狱的日子,要填饱肚子,就得蹚过火海,去对面的林子里,与鬼兽抢食。

被撕咬是常有的事。

我身上的鬼毒,便是被鬼兽撕咬时留下的。

我被烧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两桶水朝我身上浇来,扑灭了我身上的火。

一冷一热,我几欲痛晕过去。

我被按在刑架上。

刽子手举起屠刀,朝我头上砍来——

临死前,我听见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还有墨澈的声音:「漩儿……」

墨澈是墨国太子,他十岁那年被鬼车劫走。

此后八年,我们在鬼狱相依为命,一起反抗鬼车,一起逃出鬼狱。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

屠刀落下,鲜血飞溅,我的脑袋滚落在地上……

4

「漩儿,醒醒,天亮了……」

我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墨澈那张英俊的脸映入眼帘。

我望向四周,我们身在一处林子里。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让我突然意识到,我重生了。

我重生到了和墨澈从鬼狱爬出来那日。

在这处林子,我和墨澈即将分道扬镳。

他要回墨国,我则要回黎国。

前世,墨澈分别前对我说:「漩儿,待我回到墨国,就让我父皇母后派人去黎国提亲,你等我。」

谁知,这一次等到他开口却变成了:「漩儿,我方才已经飞鸽传书回墨国向父皇母后报平安。」

「你若要回黎国的话,我陪你回去。」

「你若不想回黎国,要不,就直接跟我去墨国?」

我抬眸望着墨澈,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和我一样也重生了。

我和墨澈在鬼狱那么艰难都走过来了,有什么好怕的?

前世我帮黎国平定叛乱,救下父皇母后,他们恨我,杀我。

好,这一世,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和黎泱痛苦地死去。

我对墨澈说:「墨澈,你随我回黎国,我需要你的帮助。」

墨澈当即表态:「好!」

5

黎国。

我和墨澈在最繁华的街道找了间茶楼喝茶。

我们坐在二楼雅座,往熙熙攘攘的街道望去。

有人大喊道:「公主出巡,速速让道!」

有皇家禁军整齐划一地跑过来,将行人拨开至道路两旁。

百姓们被挡在两旁,让出一条道来给公主通行。

他们口中的公主,正是黎泱。

那个代替我成为黎国公主的农妇之女。

此刻,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花车上,朝百姓们挥手浅笑。

这哪里是出巡,分明就是出来炫耀一番。

黎泱的目光往茶楼看来,不小心瞥见墨澈时,眸光一亮。

「停——」

她叫停花车,立刻有奴仆向前蹲在花车底下给她当人凳子。

婢女搀扶着她,她脚踩在人凳子上,下了花车。

「本公主要去喝茶,你们在此处等着。」黎泱吩咐完随从,带着婢女直奔茶楼二楼。

墨澈长得很英俊,我怀疑黎泱是看上了墨澈,冲着他而来。

我猜得果然没错,黎泱上了二楼后,直奔我们的雅座。

她盯着墨澈,傲娇地说:「这位公子,本公主渴了,能请本公主喝杯茶吗?」

墨澈冷漠回绝:「不好意思,盘缠不够,请不了。」

黎泱面色一尬,给自己找台阶下:「那本公主请你好了。」

她语落,目光凝向我,颐指气使道,「什么时候丫鬟也可以上桌和主子喝茶了?你,给本公主让开!」

我蹙眉:「你说谁是丫鬟?」

黎泱微愣,怒声道:「说的就是你,乡野丫头也敢顶撞本公主?」

她说完命令身后婢女,「竹儿,替本公主狠狠掌她的嘴——」

6

婢女还没上前,墨澈立刻站起来挡在我面前:「公主自重。」

墨澈身形高挑,年纪轻轻已显露出帝王之气。

他毕竟是能制服鬼车的人。

竹儿被震在原地,不敢向前。

黎泱又气又恼,墨澈越是维护我,她越是想要和我一较高下。

「本公主今日非教训她不可!谁也别想拦着!」她说罢,端起桌上的茶,朝我泼来。

墨澈替我挡住,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在他背上。

我趁机拿起桌上另外一杯茶,往黎泱脸上泼去,速度之快,连她身后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等侍卫反应过来时,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剑来护驾。

「啊——」黎泱尖叫着,她被热茶烫得脸颊通红,妆容也被泼花了,华丽的衣裳上全是茶渍,好不狼狈。

她被皇室领养后,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了她欺负旁人,从未被别人欺负过。

这杯泼在她脸上的热茶,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

她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黎泱厉喝出声:「将他们拿下!」

墨澈牵住我的手,一脚踹向攻来的侍卫。

我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放在茶桌上,付了茶钱。

随后和墨澈对视一眼,从二楼飞下茶楼,双双落在骏马上。

「驾——」墨澈和我驾着马狂奔而去,身后皇家禁军追上来。

我和墨澈在鬼狱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躲避皇家禁军的追杀简直不要太轻而易举。

我们很快将皇家禁军甩掉。

7

皇家禁军将我们跟丢了,黎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她下令加强城门守卫,绝对不能放我和墨澈出城。

她还命令皇家禁军在皇城里挨家挨户地搜查我们的下落。

皇城那么大,要找到我们并非易事。

皇榜张贴出我和墨澈的画像,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

可我和墨澈早就易容成别人的模样。

我们大摇大摆地在城里吃吃喝喝,屡次和皇家禁军擦肩而过。

黎泱回宫后,在黎颂和姜舒尘面前哭唧唧,求他们帮她撑腰。

皇帝皇后心疼女儿,放言等找到我们就会将我们斩首示众。

黎泱娇羞道:「父皇母后,倒也不必急着将他们斩首示众,实不相瞒,女儿看上了那个俊俏公子,想要招来当驸马。」

「至于他身畔那名女子,也不急着杀,她冲撞了本公主,杀了她也太便宜她了。」

「女儿想慢慢折磨她,可以吗?」

皇后姜舒尘颔首:「好,只要泱儿开心,想怎么折磨她都可以。」

皇帝黎颂则说:「我们就泱儿一个公主,若是要招驸马,还得看看对方的家世背景。」

他说完下令,「三日内,查清楚那男子的来头,顺便查查那女子和他是什么关系。」

侍卫统领领命:「是。」

皇帝一声令下,立刻有无数探子去查我和墨澈的底细。

第三日下午,探子将墨澈的身份摸了个七七八八。

侍卫统领去向皇帝皇后禀道:「那位男子名叫墨澈,是墨国人,我们安插在墨国的探子飞鸽传书说,墨国太子墨澈八年前被鬼车劫走,前几日从鬼狱归来。」

「他前几日曾飞鸽传书给墨国皇帝皇后报平安,说要先陪一位叫漩儿的姑娘回一趟黎国,待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墨国。」

「他在信中说的漩儿,就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位姑娘。」

黎颂和姜舒尘闻言,微愣,呢喃道:「漩儿……」

这个名字,勾起了十八年前的回忆。

姜舒尘惊讶道:「陛下,十八年前,我们的女儿漩儿刚出生两日就被鬼车抢走,你说她还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黎颂下意识摇头:「不可能,被鬼车劫走,哪还能活?说不定早就被鬼车吃了。」

姜舒尘不甘心,越说越激动:「可墨国太子也被鬼车劫走了,他既能从鬼狱回来,就有可能带着漩儿一起回来。」

「这……」黎颂语凝。

他和姜舒尘对视一眼,两人商议说:「漩儿身上有胎记,待找到她,验验便知。」

8

皇帝查清墨澈的身份后,很快收到墨国皇帝墨钦尧送来的密函。

密函里写道,请黎颂盛情款待墨国太子,不得有任何闪失。

言下之意是:「若朕的太子在黎国出现任何意外,朕都会将这笔账算在黎国头上。」

黎国和墨国是友好国,黎国四方强国环伺,还要仰仗墨国共同抵御外敌,自然不敢对墨国的太子不敬。

再说了,既然墨国太子平安归来,墨国和黎国还要联姻。

刚好泱儿看上了墨国太子,这不是巧了吗?

只是,若要两国联姻,那泱儿招驸马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对方是墨国太子,只能嫁去墨国和亲。

这日,我和墨澈在茶馆里喝下午茶,皇家禁军包围了茶馆。

统领对我们客套道:「皇帝皇后在宫里设下宫宴,请二位进宫一叙。」

我和墨澈被请进黎国皇宫。

宫宴上。

黎颂和姜舒尘对墨澈很是客套。

黎泱得知墨澈的真实身份后,对他的爱慕又坚定了几分。

她小声地向黎颂撒娇:「父皇,儿女不想嫁去墨国和亲,女儿不想离开您和母后,不如让墨澈入赘我们黎国?」

黎颂面色一尬,心知黎泱这话很不合时宜:「泱儿,不得胡说,两国联姻乃是大事,还要从长计议。」

「哦。」黎泱努努嘴,转而去讨好姜舒尘。

黎颂举杯和墨澈套近乎:「澈儿,你身畔这位漩儿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墨澈看了我一眼,回道:「漩儿是我的生死之交,亦是我的未婚妻。」

墨澈的话让我回想起我和他在鬼狱相濡以沫的日子,他找到食物总是会捧到我面前,自己饿肚子也要让我吃饱。

我们在满是瘴气的林子里过夜,冷的时候,他将衣衫盖在我肩上,搂着我给我取暖。

我的手被他暖在手心,他的手背冻得发青。

那时,我们的心靠得很近,将对方当作自己唯一的依靠。

我们早就将心托付给彼此。

黎泱听见墨澈说我是他的未婚妻,嫉妒得双眼通红。

她嘲讽道:「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野丫头,她也配?」

墨澈脸色冷下来:「黎泱,我不许你这么说我未婚妻。」

黎泱不以为然:「墨澈,你和她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算哪门子未婚妻?只有本公主才配得上你,将她杀了,本公主嫁给你!」

墨澈冷嘲热讽:「泱公主这是嫁不出去了吗?这么急着自降身价?」

「你……」黎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刚要辩解,黎颂打断她:「泱儿,够了。来者是客,休得无礼!」

黎泱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哦哦,女儿知错了,父皇。」

9

姜舒尘盯着我看,她偶尔会和黎颂交换眼神。

像是在说:「这位漩儿姑娘越看越有眼缘,她会不会真是我们十八年前被鬼车偷走的女儿?」

黎颂回她一个了然于胸的神色,表示再观察观察。

姜舒尘找话题和我聊天:「漩儿姑娘,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被鬼车偷走的吗?」

我淡声答:「不记得了。」

前世,无论我怎么解释我是他们的女儿,他们都不信。

这一世反倒是主动打听我的身世。

可惜,我的心已经冷了,再也不想相信亲情。

姜舒尘不甘心,继续追问:「那可以说说你在鬼狱的事吗?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

我不愿多说,一言蔽之:「无非是九死一生,所幸活下来了。」

姜皇后见我性子冷淡,不太愿意搭理她,便不再自讨没趣。

宫宴结束后,黎颂和姜舒尘留我们在皇宫里住下,说是要尽地主之谊。

是夜。

我在厢房沐浴时,皇后姜舒尘来了。

我知道她的目的,她应该是想要看看我肩膀上的胎记。

我出生时,左肩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八岁那年,我在鬼狱被鬼兽咬掉一块肉,正好就是左肩。

那块胎记被咬下来,长出新肉后,原本的胎记完全看不见了。

这么多年,新肉与肌肤几乎融为一体,只留下浅浅的一道印记。

前世,我回来与黎颂和姜舒尘相认时,姜舒尘命人将我的衣衫扒下来。

她见我肩上没有胎记,出言讽刺:「连胎记都没有,也敢冒充公主?」

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此刻,她死死盯着我的肩膀看,嘴里呢喃道:「不可能,怎么会没有胎记?」

我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想必很是刺眼。

我淡声道:「皇后娘娘看够了吗?看够了还请离开。」

姜舒尘追问:「你是本宫的漩儿是吗?你肩膀上的胎记去哪儿了?快告诉母后。」

我声音依然冷淡:「皇后娘娘认错人了,我肩膀上没有胎记,就算以前有胎记,现在也没了。」

姜舒尘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我在鬼狱被鬼兽撕咬过无数回,肩膀被咬下过一块肉,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个胎记。」

我说完话锋一转道,「皇后不是已经有黎泱了吗?若当真还记挂着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怎么不去寻她?」

姜舒尘一愣,随后解释道:「本宫以为她被鬼车劫走,活不成了,这才将母爱转移到泱儿身上。」

「可如今,同是被鬼车劫走的墨国太子都回来了,本宫又燃起了希望,想必,我的漩儿也还活着。」

她说完,目光殷切地望着我,「漩儿,你就是我的漩儿是吗?你为何不愿与母后相认?」

10

黎颂和姜舒尘以为我被鬼车劫走后必死无疑。

所以压根没有去寻找我,他们放任我在鬼狱自生自灭。

他们怀念我的方式,是找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农妇之女,将她宠成公主。

我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我要出来了,请皇后娘娘行个方便。」

「漩儿,本宫知道你介意泱儿的存在。她只是个养女,又如何和你这个亲生女儿相比?」姜舒尘叹了叹气,转身离去,「你先更衣,别的事,明日再说。」

翌日,用过早膳后。

宫人来传话,让我去景宁殿议事,说墨澈在那里等我。

我刚走到半路,被黎泱拦住去路。

她打量着我,出言嘲讽道:「宫人们说,你长得三分像我母后,四分像我父皇,他们是眼瞎吗?本公主看着一点都不像。」

原来宫人都能看出来,上辈子黎颂和姜舒尘却看不出来。

我顺着她的话说:「是他们眼瞎,确实不像。」

「算你识相。」黎泱很满意我的反应,告诫道,「你可别想着冒充我父皇母后十八年前丢失的女儿,否则,有你好看的。」

黎泱说完问我,「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看这方向是要去景宁宫?」

恰逢有宫人用金盆端着水走过。

黎泱拦住宫人,询问:「你用金盆端水去往何处?」

宫人唯唯诺诺答道:「回公主殿下,陛下要……要在景宁殿滴血验亲。」

「什么?」黎泱一个眼刀朝我射来,「我父皇和母后果真怀疑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竟然还背着我和你滴血验亲。」

黎泱冷哼出声,「本公主第一眼看见你就不喜欢你,原来你是来和本公主抢父皇母后的。」

「你死了这条心罢,父皇母后只疼本公主一人,他们的亲生女儿早就死在鬼狱了。」

「待滴血验亲的结果出来,本公主就让父皇母后赐死你!」

黎泱说罢,转身朝景宁殿走去。

到了景宁殿,黎颂朝我招手:「漩儿,过来,我们滴血验个亲。」

「不必了。」我四下张望,询问,「墨澈呢?宫人不是说,他在此处等我?」

「他一会儿就过来了。」姜舒尘走过来牵着我的手,她将我带到金盆处,柔声哄道,「漩儿,只要证明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便和你相认,恢复你公主的身份,补偿你这些年吃过的苦。」

坐在一旁的黎泱见黎颂和姜舒尘对我态度大变,开始耍小性子。

她委屈巴巴道:「父皇母后,是泱儿哪里惹得你们不开心?你们不要样儿了?」

黎颂安抚道:「泱儿,父皇母后不是那个意思。就算父皇母后与亲生女儿相认,你也还是我们最宠的小公主。」

姜舒尘也搭腔道:「是啊,泱儿乖,父皇母后最疼你了,将来你姐姐也会疼你的。」

黎泱这才作罢,她得意扬扬道:「父皇母后,先说好,若是滴血验亲结果出来,她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那就将她斩首示众!若不然,将来谁都可以冒充公主,岂不是乱套了?」

黎颂颔首道:「依你,若她不是我们的女儿,就交给你处置,你想斩首还是慢慢折磨她,都随你。」

我皱眉,这一家子真让人恶心。

黎颂用针扎了手指,挤出一滴血,滴进金盆里。

他催促我:「漩儿,到你了。」

「陛下和娘娘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说要滴血验亲的人是你们,说若不是亲生要将我斩首示众的人也是你们。」

我平静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不用验了。」

「你说不验就不验?这里可是黎国皇宫,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黎泱起身走到我身畔,她抓住我一只手,拿起针,冷笑道,「不敢了?那本公主来帮你。」

「不劳泱公主费心。」我从她手里接过银针,在手指上扎了一下。

一滴血滴入金盆里。

清水中,两滴血渐渐融合在一起。

11

黎泱脸色大变,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黎颂和姜舒尘则激动万分,扑过来将我拥入怀里,哭道:「呜呜,漩儿,我的乖女儿……」

我推开他们,声音冷淡:「就算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又如何?我不打算与你们相认,你们就当我死了罢。」

「漩儿,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你现在活生生站在父皇母后面前,我们如何当作你死了?」

「漩儿,这些年是父皇母后亏欠了你,你说,想要我们怎么弥补你?」

黎泱见画风不对,插话:「父皇母后,两滴血能融合也不一定说明她就是你们亲生女儿。」

「我听母后说,黎漩的左肩上有个胎记,那就让她把胎记现出来看看吧。」

姜舒尘轻喝道:「泱儿,不得对你姐姐无礼。」

「母后……」黎泱眼底盈着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对黎颂和姜舒尘说:「我在鬼狱九死一生,黎泱却代替我享尽荣华富贵,若不是因为我命大,我回来黎国第一日,就被黎泱杀了。」

我语落,扬声道,「你们方才说要补偿我,好呀,既然要补偿我,那就先废了黎泱的公主之位,让她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黎泱怒目瞪着我:「你说的什么胡话?父皇母后待我视如己出,养育之恩比生育之恩更重。」

她说完朝黎颂和姜舒尘哭诉,「呜呜,父皇母后,你们不会丢下泱儿的,是吗?」

黎颂和姜舒尘两个女儿都想要。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来哄我,一个去哄黎泱。

黎颂和姜舒尘商议过后,决定先将黎泱送回她亲生父母家中暂住。

他们安抚她:「泱儿,你姐姐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头,对你记恨也实属正常,你先回你亲爹亲娘家中小住一段时日,待你姐姐消了气,我们再将你接回来。」

黎泱不愿意走,赌气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不信她还敢将我赶走不成?」

黎颂和姜舒尘软硬兼施,用一辆马车将黎泱送出了城。

紧接着,皇帝昭告天下,失踪十八年的漩公主归来了。

我恢复公主的身份,坐着花车游街,让百姓们一睹公主真容。

前世,我也曾游街,不过身上穿的是囚服,坐的是囚车。

此刻我穿着华丽的服饰,与前世的落魄截然不同。

我并没有忘记前世黎颂和姜舒尘的冷漠,以及我死时的惨状。

与他们相认,是因为我需要公主的身份作为踏板,为我登基铺路。

黎颂和姜舒尘膝下无子,只有我一个亲生女儿。

我恢复公主身份后,若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我将毫无疑问成为皇位继承人。

12

这一世,宫变如期而至。

丞相联合朝中大臣谋反,欲扶贤王上位。

擒贼先擒王,前世是我软禁贤王,再易容成贤王的模样控制反臣,平定了宫变。

还于大火中救下父皇母后。

这一世,我依然按照前世节奏,软禁贤王,控制反臣,平定宫乱。

唯一的区别是,我没有去救父皇母后,冷眼看着他们烧死在大火中。

黎颂和姜舒尘临死前,在大火里还盼着我去救他们。

「我们的漩儿定会来救我们。」

「再撑撑,她马上就要来了。」

我站在大火外,看着熊熊烈火将他们吞噬。

他们发现了无动于衷的我,不可置信地朝我喊道:「漩儿,快来救父皇母后!」

我冷漠地望着他们:「父皇母后,你们一路走好。」

黎颂和姜舒尘死后,我登基了,成为黎国女帝。

黎泱没等来黎颂和姜舒尘接她回宫,却等来了我登基的消息。

她气得摔坏了亲生父母家中所有锅碗瓢盆,目眦尽裂,尖叫道:「黎漩,你鸠占鹊巢,不得好死!」

得知贤王谋反失败,她还想联合剩下的大臣,扶她上位。

可惜,我不会给她那个机会。

我登基的消息传到她耳中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便派人包围了她家。

黎泱被带回皇宫,我将她关在天牢里。

她在天牢里发疯,指名要见我。

我身上的鬼毒又要发作了,这一次,墨澈说要引荐一位蛊师给我认识,蛊师的名字叫南祟。

墨澈告诉我,前世他得知黎国宫变,赶来救我,在途中遇到这位南疆蛊师。

墨澈身上鬼毒发作,却还在赶路,从马上翻落下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去追惊走的骏马。

身后传来南祟的声音:「年轻人,你身上鬼毒发作,再赶路的话,鬼毒迅速扩散,你活不过二十四个时辰。」

墨澈翻身上马,对南祟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去黎国救我心爱之人。」

南祟劝说:「你先下马,我有法子给你解鬼毒,只需耽误一日。」

「一日……」墨澈看了看天色,摇头拒绝,「不必了,我不敢用她的性命去赌。」

墨澈策马而去,南祟看着墨澈的背影叹气:「你是用自己的性命在赌,就算能救下她,你也活不成了。」

前世,我被斩首前,听见墨澈的声音:「漩儿……」

他从马背上翻下来,捧着我滚落在地的首级坐在地上痛哭。

「对不起,漩儿,是我来晚了……」

他一路快马加鞭,鬼毒扩散至五脏六腑。

若非因为信念支撑着他,他早就死在来黎国的路上。

墨澈望着观刑台上的黎颂和姜舒尘,拿起一把弩,对准他们。

「你们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黎漩,你们不配为人父母,下去陪她吧!」

黎颂惊叫道:「来人!护驾!」

弓箭手对准墨澈,墨澈两箭齐发,准确无误地射中黎颂和姜舒尘的喉咙。

「咻——」万支利箭朝墨澈射去。

墨澈万箭穿心,他口吐鲜血,朝我的尸体爬来。

他牵住了我的手,死前露出视死如归的笑:「漩儿,我们说过要同生共死,我没有食言,人间地狱,我都陪你走……」

原来前世我死后,墨澈也追随我而去,所以他才会和我一起重生。

前世,黎颂和姜舒尘死在墨澈手里。

这一世他们没有前世完整的记忆,可前世亲手斩杀亲生女儿的悔恨印入骨髓,影响了他们今生的抉择。

可这并不足以弥补他们的过失,也不足以让我心软救他们。

13

这一世,墨澈在我和他鬼毒发作之前,先张榜寻找一位名叫南祟的蛊师。

恰巧南祟就在黎国,他撕下皇榜,进宫来给我们解鬼毒。

南祟看过我和墨澈身上的鬼毒后,说:「要想解你们身上的鬼毒,需用蛊虫将鬼毒吸食,转移至另一人身上,再将对方烧死,鬼毒方可彻底解除。」

我和墨澈对视一眼。

巧了,我将贤王和黎泱软禁在天牢。

斩杀也是杀,不如将鬼毒转移到他们身上,让他们带着鬼毒死去。

我命人将贤王和黎泱从天牢里押解出来,让南祟帮我和墨澈转移鬼毒。

前世每次鬼毒发作时,我和墨澈都躲在阴暗不见光的深渊里,生生忍受着噬骨的疼痛。

疼得受不了时,我们会握紧彼此的手,一起抵御疼痛。

南祟从养蛊罐里放出两只雪白的蛊虫。

两只蛊虫分别钻进我和墨澈的手心,进入我们的身体。

三个时辰后,蛊虫从我们的后颈钻出来。

原本雪白的蛊虫,眼下变成了黑色,身体比原来大两倍。

可想而知,两只蛊虫吃饱了鬼毒。

南祟用意念沟通蛊虫,两只蛊虫分别钻进贤王和黎泱的身体里,将鬼毒转移到他们身上。

待两只蛊虫从贤王和黎泱身体里再出来时,身体又变回雪白,体积也恢复原来的大小。

贤王和黎泱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惨叫着。

黎泱和贤王临死前,爬向对方。

贤王牵住黎泱的手,叹气道:「泱儿,是本王没有能耐,没能将皇位夺过来。」

「不怪你,要怪只怪黎漩。」黎泱面露恨色望着我,「黎漩,你不该回来,你怎么不死在鬼狱?」

原来,贤王谋反是和黎泱串通好的。

黎泱虽是公主,可她却并不满足于当公主。

她时刻担心我这个真公主回来,更担心黎颂和姜舒尘活得太久。

她厌倦了在黎颂和姜舒尘面前装乖巧,因此联合贤王谋反。

谋反一旦成功,贤王登基,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她自以为可以拿捏贤王,贤王坐皇位等同于她坐皇位。

可惜,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贤王都没能谋反成功,她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翌日,我下令,让贤王和黎泱坐上囚车,游街示众。

烈日当空,贤王和黎泱身上鬼毒发作,阳光犹如烈火炙烤着他们的肌肤。

黎泱和贤王将头埋在膝上,蜷缩身子,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百姓们指着他们议论纷纷:「啧,没想到先皇先后对黎泱那么好,她却联合贤王谋反,真是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

「他们身上在冒烟,不会是妖怪吧?」

「若非漩公主平定叛乱,黎国江山就要动荡了。」

「漩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如今成为黎国女帝,是她应得的。」

「女帝陛下威武!」

百姓们自发地将蔬菜鸡蛋往囚车里砸去。

还有更甚者,用锋利的石子砸向黎泱和贤王。

一时间,他们头上鲜血直流。

囚车驶入刑场。

我穿着龙袍,站在观刑台上,命人抬来八面铜镜,布下引光阵法。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阳光都映照在黎泱和贤王身上。

他们疼得在地上打滚,身上起了火。

南祟说,要将他们烧死在大火中,鬼毒才会彻底解除。

我命人抬来柴火,堆积在他们身上。

大火越烧愈烈,黎泱和贤王被活活烧死。

我抬头望着滚滚浓烟,轻声道:「父皇母后,你们不是宠爱黎泱吗?我将她和你们合葬在一起,让她去地狱给你们尽孝。」

黎泱死后,我将她和黎颂姜舒尘葬在一起。

想必,黎颂和姜舒尘在地下也会感激我,是我将他们养出来的白眼狼,再送回到他们身边。

14

解决完这件事后,墨澈在黎国又多留了几日。

他要回墨国去了。

临走前的那个夜晚,我们坐在黎国皇宫的最高处,望着满天星辰相对沉默。

我们彼此相爱,可如今,我是黎国女帝,他是墨国太子。

墨国只有他这么一个太子,想必将来墨国会将皇位传给他。

两国皇帝,各自统治着自己的国家,山长水远,又如何相守?

墨澈揽住我的肩膀,我将头靠在他肩上,享受着这片刻的相守。

我们十指紧扣着,我询问出声:「墨澈,听说你们司幽族用意念就可以孕育子嗣?」

墨澈颔首:「嗯,我就是我母后用意念怀上的。」

「那……」我欲言又止,红了脸颊,「你能不能用意念,让我怀上你的子嗣?」

如今我坐上女帝之位,要考虑继承人的问题。

墨澈失笑:「为何要用意念?」

我嘀咕道:「你有这么厉害的技能,为何不用?」

墨澈喉结滚动,声音染上了一丝沙哑:「漩儿,不用意念,可不可以?」

我的脸颊愈发红了,支支吾吾问道:「不用意念,那用什么?」

「听说两人越相爱,孕育出的子嗣,越健康。」他抬起我的下巴,盯着我的唇瓣,眼神炙热而深情。

我下意识闭上眼眸,等待着他的吻落下。

嘴唇相碰时,我掉进了他的温柔陷阱里。

这一夜,满天星光明明灭灭……

寝宫里,我们尝试着不用意念来孕育子嗣。

翌日,墨澈策马离开黎国。

他和爹娘分开八年,他的父皇母后,还有八岁的妹妹都盼着他回去团圆。

我站在城墙上目送他离去。

三月后,我被诊断出怀有身孕。

墨澈又来了黎国,这一次他打算长住。

他告诉我,他父皇母后身体还很强健,等到他这个太子继位,少说也还要几十年。

他和父皇母后说好了,平日在黎国陪我,若是没有旁的事,他一年回去一次。

啧,这不就是相当于入赘黎国了吗?

我轻笑出声:「你父皇和母后不反对?」

墨澈摇头:「我爹娘很开明,当初我娘怀上我时,所有人都说我娘怀的是鬼胎,不是我爹的子嗣,你猜我父皇怎么着?」

「嗯?」我尾音微挑。

墨澈继续道:「我爹说不管是不是他的,他都当作是他的。」

「扑哧——」我笑出声来,看来啊,墨澈的脑子遗传了他爹爹墨钦尧。

我又问:「对了,你爹爹和你娘亲是怎么认识的?」

「我娘亲是我爹爹的贵妃,其实这只是表面。」墨澈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我娘亲告诉我,她觉醒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三百年前,我娘曾是司幽族的公主,她的花园里有一块特殊的石头, 是胎石之祖。我爹是被胎石之祖孕育出来的一条石龙, 我娘有心事便会对着石头倾诉。」

「三百年后,司幽族灭国, 我娘失忆流落人间,石龙则修成人形,成了呱呱坠地的婴儿,被我祖父微服出巡时捡回皇宫抚养。」

我颔首:「原来他们相爱是宿命。」

墨澈的娘亲司幽是司幽国公主,已活了三百年之久,爹爹墨钦尧是石龙化形,看来他们已经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寿命。

这么说来, 墨澈确实可以不用考虑继承皇位的事。

除非,墨钦尧当皇帝当腻了,想提前退位,才需要继承人。

15

我腹中胎儿一日日长大。

墨澈和我商量起名字的事,他说:「漩儿, 你怀着两个孪生兄弟,等出生后,一位姓黎,一位姓墨如何?」

我微愣:「你怎么知道我怀的是两个孪生兄弟?」

墨澈向我坦白:「我是司幽族后裔, 可以用意念决定怀男还是怀女, 还可以用意念决定怀一个还是两个。」

好吧,那夜我们虽然不是用意念怀孕。

不过意念也起到了辅助作用, 墨澈想着让我怀上一对孪生兄弟,于是我便怀上了一对孪生兄弟。

一个姓黎, 一个姓墨, 真是绝了啊。

兄弟俩在黎国跟着我和墨澈一起长大, 待将来墨澈的父皇想要禅位了, 越过墨澈,传给我们的大儿子。

反正墨澈也不想当皇帝,他说和我相守比当皇帝更有意义。

等将来我当女帝当累了, 就把黎国的皇位传给小儿子。

到时候我和墨澈还可以去云游四海。

十月怀胎, 我诞下两个男孩。

一个取名叫墨星,一个取名叫黎辰。

墨澈将我们的想法和他父皇母后说了后,他们当即表示赞成。

墨星和黎辰从小在黎国长大,偶尔也会跟墨澈去墨国皇宫小住一月。

司幽和墨钦尧很喜欢这两个孙子。

多年后,墨星继承了墨国皇位,黎辰继承了黎国皇位。

兄弟二人各自治理着自己的国家, 两国友好往来, 共同抵御外敌。

我和墨澈则策马云游四海。

鬼车被囚禁在鬼狱深渊里,每十年我和墨澈会回一次鬼狱,加固封印,防止鬼车出逃。

鬼车日日在深渊里咆哮:「放我出去!我要去偷孩子, 啊啊啊啊,不偷孩子比杀了我还难受!」

周游列国时,我们路过宁国。

听说宁国皇帝生来噬血,贵妃进宫不过一个月,便被吸干了血,惨死宫中。

我和墨澈对视一眼,生来嗜血的宁国皇帝, 恐怕不是人。

我和墨澈打赌,猜测这个皇帝会是什么品种的妖。

至于谁赌赢了,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