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失伥的年代,世道暗浊,老百姓流离失所,连饭都吃不上一顿。我姓朱,单名一个曦字,是个孤儿,从小就靠行乞度日。

"娘子,那边那个小子又来了,快把门关上!"一些人嫌弃地对我摆手。

我只得再次背起破了口的布包,沾满泥渍的双脚在路上一步步蹭过去。日头毒辣,干渴难忍,我忍不住掏出半个干馒头,艰难地往嘴里塞。

"小道士,你那半块馒头够俺们吃的了吧?"一个瘦小的老者突然拦住了我,举着他手中的钵盂冲我乞讨。

我刚想说没有,但看到他衰老的面容,却又觉得自己所剩无几,也实在不忍心让他空手而归。于是只得将馒头再掰了一半,无奈地递给了他。

那老者接过馒头,看了看我几乎空空如也的布包,感激道:"小施主不吝小惠,定能好人有好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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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我提着布包来到一座小山村。这里群山环抱,静谧幽深,让人几乎忘记了外界的纷扰。

我本想找家客栈投宿,却发现这村子里根本没有客栈,只有一户户灰色的泥屋。行人稀少,村民们或在家织布,或在外放牧,看到我这个陌生人,都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

"那位小伙子是从哪里来的?村里可没旅店,要不要到我家暂住?"一个阿婆走过来,满脸和蔼地招呼我。

我想也没多想,就跟着她回了家。路过一口枯井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野兽的咆哮。

"阿婆,那口井里怎么响这么大动静?"我好奇地问。

"小伙子莫怕,那只是井里的小妖精在闹腾啦。"阿婆神色自若,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我心里虽对此表示怀疑,却也没再多问。毕竟作为一个流浪者,见过太多怪事奇谈,早已见怪不怪。

到了阿婆家中,我才发现这个小村居然姓氏单一,全都以姜氏为族。阿婆告诉我,姜家村的开山祖先就是姜子牙那个打妖的姜太公。

"你们村里有这么多的家族,自己就没有什么道士吗?"我觉得奇怪。

"小伙子说得是,我们村虽有民间阵法香火,却从未请过正经道士前来驻锡。今儿你来了,或许就是老天给咱们派来的贵人哩!"阿婆笑着拍了拍我的胳膊。

夜色越来越浓,阿婆将我安顿在了一间只备有一张草席的小屋里。我原以为能安睡一晚,却没想到半夜就会发生一场冥冥之中的邂逅。

月光透过小窗洒落进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三个绝色佳人不知从哪里钻了进来,正赤裸着身子站在我面前。

"小道长,可愿与我们同醉?"其中一人用纤纤玉手勾起我的下巴,嗲声嗲气地说道。

"怎..怎么回事?"我惊讶得几乎坐了起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

"别怕,别怕。"另一人笑盈盈地在我面前转了几圈,双手捧着自己富有弹性的酥胸,"我们只是想讨个男人而已,你若愿意留下,今晚就尽享人间美味吧。"

我被三人的魅色惑了神魂,眼看就要点头答应。可就在这时,肚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我当即翻身冲向了屋外的茅厕,还没忘了对三位美人抱歉地点了点头。

待回到房中,三人依旧衣不蔽体地等着我,身旁的杯盏都已经摆好,就等我亲自把酒浇灌而已。

但就在我踏进房门的一刹那,却无意中踩到了什么硬物,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旧布鞋!当月色映照在鞋上时,我发现鞋头处绣着一个阴阳八卦图案,图案中央则绣着两个小字:"无为"。

无为,这两个字戳中了我的心头,令我瞬间头皮发麻!曾几何时,它是一位高人留给我的道号,那位高人还曾留下一件道袍予我...那无疑就是我师父的遗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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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师父的遗物怎会出现在此?难道是有什么不祥之兆?心中疑云重重,我不由得望向仍等在房中的三个美人,只见她们神情暧昧,正把一些不明物质往桌上的酒菜里滴。

我大惊失色,立马钻进了外面的茅坑里,生怕被她们发现。三人见房中无人,只得出门寻找。而我在茅坑里躲了好一阵,实在憋不住气,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月色如水,四周静悄悄的,村中一片寂静。我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村外,却发现四面八方的山路都被人拦住了,就连那口枯井也被人把守着。

我绕来绕去,都要闷了个半死,突然瞥见一个黑影在草丛中一闪而过。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你是那口井里出来的妖精吗?"我一时兴起,伸手拦住了她。

那女子并未反抗,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你不是那村的人吧?趁现在快走吧,姜家村有着重大的秘密,你再不离开就危险了!"

她飞快地说完,人却消失在黑暗中。我愣在原地,只觉浑身发毛。姜家村到底暗藏着什么秘密?为何要留我在这?莫非...真如传说中,这里居住着些什么可怕的妖怪?

冥冥之中,我似乎已嗅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但就在我胡思乱想时,一群人影凭空而现,将我团团围住。

"道长可算被我们找到了。"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壮硕的大汉,他脸上狰狞可怖,"你已无路可逃,今晚就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他们就要动手,我心知今夜或难存活,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腥臭味忽然从那口枯井里散了出来,接着便是一阵怪物般的咆哮声!

"快闪开!妖怪来了!"大汉大声呼喊,众人吓得四散奔逃。趁乱,我奋力挣脱了他们的控制,头也不回地朝枯井跑去。

临到井边,我回过头看了眼,发现那群人竟已无影无踪。借着月光,我才发现枯井里并非干涸,而是盈满了清亮的水!

祭祀的鬼神吗?还是妖魔?我心中纠结万分,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跳了下去...

水很深,我在水中挣扎了半天,终于浮出水面。定睛一看,周围竟已不是井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地底洞穴,四面是青石砌就的墙壁,遍布着诡异的痕迹。

我正在疑惑间,一个身披道袍的老者忽然出现在洞口,神色肃穆,正是我多年未见的师父无为道长!

"师父,您可终于来救我了!"我欣喜若狂,顾不得身在何处,倏地扑了过去。

无为却轻轻摇头,面带难色:"段凌风啊段凌风,我已驾鹤西去,如今只是一缕仍困于世间的亡魂而已了。"

"什么?"我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无为缓缓道来:"你我师徒有缘,今夜我方能显出真身,将当年的一切故事道破。"说着,他便将我带到一处石床前,一位俏生生的少女正躺在那里,看上去已没了气息。

少女睁开眼,望着我,脆弱的嗓音在空旷的洞穴内幽幽回荡:"多年前,我也曾是肉身凡胎,只不过一时贪恋红尘,反被那位姜族长所害...他强行占有了我的青春,却又怕有了闲话,就毫不犹豫地把我丢进了枯井,活活淹死..."

我听得心如刀割,一双眼睛噙满了泪水。无为见状,遂接着叙说:"后来瘟疫缭乱,姜族长顿生戒心,欲盖弥彰。他谎称村民得罪了井神,百般狡辩,不但将井口封死,还请来巫师设下了邪祟禁制,每隔三年就要向井中投一具亡魂..."

"您就是三年前被他们所害吗,师父?"

无为肃然点头:"是啊,我当年误入了此地,那些村民便将我当做了祭品,丧生于这口井中。但我死不瞑目啊,直到与你今夜的重逢,我的魂魄才得以解脱。我当年之所以不收你为徒,正是担心连累了你。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被我们的因果所牵连..."

我痛哭不已,师父则言辞恳切:"门人啊,你现在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走出这里,向世人揭发这村子的阴谋,替我报这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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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少女忽然站起身来,朝我扑了过来!她的肌肤已僵硬如冰,眼中只剩一片空洞。

"往西边那条路走!"她指着洞穴的一角,"那是这个阴曹世界通往外界的通道,你快走吧!远离这口妖井,活下去便是为我们报了最大的一个仇!"

我使劲点头,拔足便往那边跑去,仿佛身后就有千军万马在追杀。一路上,我时不时回头张望,祈祷不会有什么怪物袭击。

可就在我临近通道口时,一双冰冷的手忽然将我死死扼住!

"想逃?做梦!"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响,我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居然是姜族长!

"你们终于露馅了,姜家的恶人!"我奋力挣扎,可他力大无穷,将我死死钳制在地。

"哼,你这点小伎俩也敢在老子面前狐假虎威?看在你识破了我们的秘密,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姜族长阴测测地笑着,一拳朝我砸了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发着冷光的道钉忽然飞了过来,正中姜族长的眉心!他痛得放开了手,我乘机翻身就跑,几个照面就逃进了通道。

眼前豁然开朗,我发现已经来到了一座盘根错节的老树下,似乎已经离开了妖井!

"你终于逃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回头,看到无为师父的魂灵正漂浮在半空。

"多谢师父指点迷津!"我跪伏在地,眼中噙满了泪水。

"你我已了了因果,你该离开了..."无为摇了摇头,"那村中更阴森恐怖的力量我已不知,你可要多加小心。"

说罢,他的身影渐渐淡去。我擦干眼泪,咬了咬牙,沿着隐蔽的山路,一路狂奔,奔向城中的县衙,希望能让官府出面惩治这些作恶多端的姜家村民。

天色已微微熹微,我来到了县城的大门口,拼命地敲打着城门,央求里面的卫兵开门。经过一番解释,他们终于将我领进了衙门。

很快,县太爷就被我的经历吸引了注意,当下命人将我带入私宅,仔细盘问了始末。得知是那般惨无人道的狰狞事件,他当即决定将姜家村一锅端,勒令:"此事还需确凿物证,快调集兵丁,我们这就前往那村子查探!"

就这样,在一支精锐武装护送下,我再次踏上了通往姜家村的路程。但这一次,却是势不可挡了。

姜族长和那些村民见有官兵增援,自是不敢反抗,只得老老实实领着我们找到那口井。果不其然,当侍卫们用钩镰将井水导出后,不少阴尸和白骨便浮了上来。而最骇人的便是,其中赫然包括了我师父无为道长和那可怜少女的遗骸!

"姜员外,你做尽了滔天罪行啊!"县太爷目眦欲裂,立即命人将姜族长和其他村民扭捆了起来。而我则颤抖着,用双手为那两具已然干枯的骸骨收殓。

"多谢徒儿今日拨云见日,替为师做主,为师这段孤魂可终于得偿所愿啦..."无为魂灵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接着便化作一阵清风,消散在茫茫林海之中。少女的亡魂亦是含笑远去,恍如曾在眨眼之间,与我招了招纤手,然后就此离世,了无牵挂了。

随后,官府就此将姜家村彻底拘捕,一干作恶分子统统伏诛。我则领着师父的骨灰,在郊野的一处僻静处安葬了他。做完这一切,也终于让我久留心头的重担卸去,我才能重新真正地踏上漂泊的旅途。

自那之后,我不再算卦为生,而是隐居了下来,潜心磨砺道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正道尽绵薄之力。只是每当看着脚下这条崎岖的道路时,我还会常常怀念当年那个身着破袄、自由逍遥的流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