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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

1644年的5月20日,中国历史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扬州屠城”。

按主流观点,自李自成率农民军攻进北京城、崇祯上吊自缢时起,明朝就灭亡了。但实际上,崇祯死后两月的1644年5月,文武大臣在南京拥立了另一个明朝宗室福王朱由崧登上帝位,年号弘光。

不过,弘光帝却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1645年,清军挥师南下、势如破竹之际,福王不顾国难当头,依旧沉湎酒色、不思奋进,政权内党争不断、不能齐心对外。紧要关头,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史可法奔赴扬州,支撑危局。

1945年4月19日(阳历为5月14日),清军将领多铎率兵包围扬州城。当时清军十万,扬州守兵仅万余。形势危急,史可法用血书向朝廷告急,竟未得回音;“檄各镇援兵,无一至者”。万般无奈的史可法,没有选择、只能知不可而为之:抗战到底,以死报国。

在写给夫人的遗书中,他说:“……法早晚必死,不知夫人肯随我去否?如此世界,生亦无益,不如早早决断也!”4月24日夜,清军攻城。史可法带领军民奋勇抵抗,但终不敌,扬州沦陷。被俘之后,多铎对其“相待如宾,口呼先生”。但史可法拒不投降、壮烈就义。

和史可法一样慷慨赴死者,大有人在:

  • 扬州知府任民育,城破后郑重换上明朝官服,端坐大堂、恭候敌人,说“此吾土也,当死此。”
    总兵刘肇基率400名残部与市民一起,与清军巷战,直至中流矢而死、全军俱没。
    副总兵马应魁,“每战披白甲,书‘尽忠报国’四字于背,巷战死。”
    进士吴尔壎(xūn)“断一指,畀(bì)友人祝渊寄其家曰:‘我他日不归,以指葬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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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画像

由于清兵攻城时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三个将领、一个贝勒阵亡。为报复扬州人民的抵抗,多铎以不听招降为由,纵兵屠掠,历十日方才封刀,史称“扬州十日”。

这十天惨绝人寰的屠城,使几世繁华的扬州在瞬间化作废墟之地,江南名镇几世繁华的烟花古巷、变成血流成河的屠宰场。对于当时惨状,有叫王秀楚的亲历者记载道: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籍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行过一沟一池,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

据称,王秀楚是史可法的幕僚。他对扬州屠城中自己的亲身经历、清军自四月二十五日(即阳历5月20日)至五月初一日在扬州城内的暴行,作了甚为详细的记载,即《扬州十日记》。

下面,如去摘录《扬州十日记》的部分内容(已译成白话文),帮助大家了解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 ……自25日起,至今已五日。外面纷纷传言,清军要杀光全城,人心更加慌乱。城内民众有夜行昼伏、企图逃往城外的,反而招致杀身之祸。城外有很多亡命之徒,他们眼红城中的财物丰富,于是就趁火打劫,在夜间结伴守在难民逃亡的要道上,勒索、搜刮难民的财物。难民也不敢反抗。
  • 我(指王秀楚)和妻子合计,还是不冒险逃走。大哥也不忍心独自离城。但是,原来的地方肯定不能再待了。考虑到妻子因为怀孕之身、化险为夷了几次,于是我就一个人藏于池畔深草中,让妻子与彭儿不再躲藏、裹卧在草堆上。
    接下来,又有几个清兵把妻子搜了出来,妻子给了他们一点钱、他们就走了。后来,来了一个貌相凶狠的清兵,鼠头鹰眼、模样令人厌恶。他想劫走妻子,但妻子倒地不起,说:“我已怀孕多月,昨天又从屋顶上摔下、伤了身体,坐都坐不起来,哪还能走路?”
    清兵不听,仍然使劲拉妻子、逼妻子站起来。妻子拖着肚子在地上打转儿,死也不肯起来。清兵就用刀背对我妻子乱打一气,血溅衣裳、里外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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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画像

  • 在此之前,妻子曾告诫过说:“再遭不测,我已抱定必死之心。你万不可因为夫妇之情而出来哀求他们。不然,若你再遭不测,孩儿就无人照顾。我死时,也一定会死在你的眼前,让你死心、不再挂念我。”
  • 于是,我就远远地躲在草中没有出来。看到妻子誓死不从,我想她这次必定要毁在这个清兵手上了。可是,这个清兵并没打算杀她,坚持要把她带走。他揪住妻子的头发在手臂上绕了几圈,拖着妻子往外走。一边走,他还一边怒声呵斥;每走数步,就用刀背在我妻子身上狠击数下。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大街上。在那里,这个清兵遇到了清军骑兵。其中的一个骑兵和这个清兵用满语说了些什么,清兵就放开我的妻子、离去了。等妻子慢慢地爬回来时,已经体无完肤!
    不久,烈火四起。何家坟前后的多个草房被点燃,藏在其中的人,被火一逼、只得奔窜而出,但一出来就会立即被杀,无人能幸免。我想,肯定还有一些人至死不肯逃出火海的。在家中自焚的人家也不会少,从数口之家到数百口的大家族都有。不知有多少屈死的冤魂!
    偌大的扬州城,此时已无处可躲。躲藏其实也没有必要了。躲避者一旦被抓住,没钱给清兵肯定是死,有钱给他们也逃脱不了是死。老老实实地待在路边、与尸骸杂处,生死反而不可预知。我与妻儿找了口棺材、躲在后面,用泥涂满脸上和全身,已没有人形。
    火势越来越炽烈。墓中的棺木都被引燃,光如电灼、声如山崩,悲风怒号、令人生噤。眼前的一切,宛若地狱中无数的夜叉、魔鬼,正在荼毒肆虐、残害生灵。恍惚间,我已不知此身是否还在人世。
    突然,我听到一阵脚步声,跟着是一声惨叫。回头看,原来大哥被清兵抓住了。我看见大哥正与清兵相持,大哥力大、撇开对手得以逃脱。清兵在后面奔跑、追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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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人绘的扬州十日图

  • 又过一阵子,我看到一个赤体裸体、披头散发的人来到了我的面前。仔细一看,竟是大哥。追赶大哥的清兵,就是前面说的那个想劫走我妻子的相貌凶恶者。
  • 大哥因为被清兵所逼,不得已向我要钱救命。我身上仅剩一锭银子,就拿出来给了清兵。但清兵怒气未消,拿了钱即举刀砍向大哥,大哥倒于地上,血水喷射数步之远。
    五岁的彭儿拉着清兵衣服,涕泣求饶。清兵停下来拿彭儿的衣服擦拭刀上血迹,然后再次砍向大哥,看样子非要置我大哥于死地。随后,他又拉住我的头发问我要钱,还拿刀背往我身上不断的敲打。我说身上钱财已尽,但还有其他财物。这个清兵就拉着我的头发到了洪宅。
    我妻子的衣饰放在两个大瓮中,我把它们倒置放下,取出里面的东西供其选取。清兵挑拣时,凡金珠之类值钱之物没有不要的。挑完之后,又看到了彭儿项下的银锁,也用刀割走。
    临走时,他还恶狠狠地盯着我说:“我不杀你,自然会有人杀你。”这时,我才知道清军欲杀尽全城的说法属实。我把儿子隐藏起来,和妻子一起去看望大哥。
    大哥的脖子前后都有刀伤,刀口有一寸多深;胸前的伤更重,剥开伤口可以看到五脏六腑。我们二人把他扶至宅内;问他话,他也感觉不到疼痛,神魂恍惚。
    把大哥安置完,我们夫妻再次找地方藏身。一个邻居装死卧在乱尸之中,对我说话了:“明日必然是最后洗城,所有人都要杀尽,你还是丢下老婆跟我一起逃出城吧!”
    妻子也坚持让我和这个邻居一起逃走。但我念及妻儿、再说大哥的生命垂危,我怎能忍心离去?……可转念又想:以前躲了过去是因为尚存的钱财,现在钱财已经被洗劫一空了,再也没有钱财可以买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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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王秀楚《扬州十日记》

  • 悲痛之下,我晕了过去、几乎气绝而死。很久,我才苏醒过来。看到大火渐渐熄灭了,我和妻子、彭儿又找了一个粪窖躲了进去。
  • 我看到数个清兵劫持了四五个妇女。其中,两个年纪大一些的妇女不停地悲泣,而两个年纪小的则有些不以为然、嘻笑自若。随后,又过来两个清兵想把这几个女子抢走。他们就撕打了起来,后来有人用满语把他们劝解开。
    接下来,就有一个清兵将一个少妇抱至树下野合,其余女子也都被奸污。老妇哭泣恳求放过自己,但两个少妇恬不为耻、未加拒绝。她们被数十人奸淫后,接着是后面追来的二个清兵开始在她们身上发泄。此时,其中的一个少妇已经不能起身走路……

摘录这些吧。扬州屠城以后,清军曾“查焚尸簿载其数,前后约计八十万余”。扬州屠城后不久,清军开始进攻南京。进攻前,多铎拿这场对扬州百姓的暴行、威吓敢于抵抗的军民。

在“谕南京等处文武官员人等”令旨中,多铎说:“昨大兵至维扬,城内官员军民婴城固守。予痛惜民命,不忍加兵,先将祸福谆谆晓谕,迟延数日,官员终于抗命。然后攻城屠戮,妻子为俘。是岂予之本怀,盖不得已而行之。嗣后大兵到处,官员军民抗拒不降,维扬可鉴。”

正如多铎期望的那样,清军进入南京时,没有遇到抵抗、没有发生屠杀事件。南京市民额手感激,文武官员纷纷投效。据称,当时投递给清军首领的名帖就堆积成山,以至于多铎都弃置不理。

时至如今,300多年过去,竟然有人开始为扬州屠城洗地;结果,惹得民间义愤人士2008年10月在无锡掌掴清史专家阎崇年。

如去今日说起此事,并不是想挑拨民族仇恨,只是想提醒大家一句话,叫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现在,满汉一家亲也已成为共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忘掉历史。因为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就意味着这样的屠城惨剧,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就会再次上演。

所以,“扬州十日”的惨剧,应该成为包括汉族、满族在内的全体中华民族,都永志不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