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小芳看到妈妈萧瑾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立刻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最近工作有点累。"萧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想让女儿担心。
"要不要请几天假休息休息?我可以请姨妈过来帮忙做家务。"小芳建议道,她知道妈妈一个人在家操劳实在太辛苦了。
"没关系的,我扛得住。"萧瑾坚持说,"你专心学习就行,别太操心我。"
其实萧瑾心里明白,她的疲惫不仅仅源于工作,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重压。自从丈夫去世后,她一个人扛起了所有家计重担。儿子小明已在外地工作,只有女儿小芳还在上大学。每个月5000元的工资连小芳的学费都勉强够,更别提还要供给怀孕的小姑子和年迈的公婆。小芳虽然懂事,但萧瑾始终不愿将家里的窘境完全说破,生怕她分心影响学习。
萧瑾强打精神,努力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脊。她拍拍小芳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尽管眼角的皱纹已经加深,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有神,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她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定要撑下去,直至小芳大学毕业。
萧瑾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支支吾吾地说:"可是……可是我哪有那么多钱啊?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
"哎呀,你就别跟我绕圈子了!"张淑珍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总比我们有余钱吧?你丈多当年在城里可是赚了不少,而且你们家也没有其他孩子要养,把钱都攒着不花是怎么回事?"
萧瑾听了张淑珍的话,只觉得心如针扎,五脏六腑都似被人狠狠揪了一把。是啊,他们家确实比大伯家要富有一些。但那都是好不容易攒下的退休金和丈夫的些许遗产,萧瑾可从来没想过要去挥霍。她把这点积蓄视为生命线,唯恐有一天家中发生变故,她就连这最后一点血汗钱也没有可以维系生计。
萧瑾紧紧抿着嘴唇,脸上写满了为难。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寻找一个绝佳的借口搪塞过去。
张淑珍看出了她的踌躇,眉头一皱,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严厉起来。她伸出一根粗糙的手指,恶狠狠地指着萧瑾的鼻子,咄咄逼人地说:"你可别忘了,你们家可是欠着我们家的人情!当年是我们伸出了援手,把你们从穷困潦倒的境地拉了出来。如今你有余钱了,难道就忘记报答吗?"
萧瑾被呛得说不出话来,眼眶开始泛红。她低下头,无助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
就在这个的时候,小芳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张淑珍阴沉的脸色和妈妈通红的眼眶,她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妈?姑姑你们在吵架吗?"
张淑珍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妈不肯帮你哥哥一把,让他们一家人继续住在那种狗窝一样的地方!"
"什么?"小芳惊讶地看向萧瑾,"妈,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帮助哥哥呢?"
萧瑾无助地摇摇头,语气里透着一丝绝望:"芳芳,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啊……我们家的存款就那么一点,如果给了小明,将来你的学费怎么办?"
"哎哟,你可真是个小气鬼!"张淑珍冷笑着说,"就是这点钱,也舍不得给自己的孩子花!你是把钱看得比亲生儿子还重要吗?"
"姑姑!"小芳终于按捺不住,脾气也有些上来了,"你太过分了!我妈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养家糊口,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
小芳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纠结。一方面,她理解妈妈的艰难处境,知道她才是真正为了全家未来在操劳奔波。可另一方面,哥哥小明和他怀孕的妻子确实更需要帮助。如果连亲兄弟都不施以援手,那未免也太过于小家子气和自私了。
更让小芳觉得无法接受的,是姑姑那种咄咄逼人、理直气壮的态度。她分明是在利用亲情和人情的名义,来要挟妈妈拿出钱财。这种行为实在有违基本的道德底线,令人反感。
小芳暗自下定决心,她一定要为妈妈正名,让姑姑知道她才是最无私最伟大的人。
小芳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张淑珍,里面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她咬着牙关,用充满决心的语气说:"姑姑,我替妈妈还清你们所谓的'人情债'!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两清了,你们别再觊觎我们的钱财!"
说罢,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的书包旁,从中掏出一个存折,砰地一声拍在桌上。她昂起头,骄傲地说:"这是我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现在我全部退还给妈妈!我可以辍学打工赚钱,但决不允许你们伤害妈妈的自尊!"
萧瑾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张淑珍则被小芳的气势吓到了,竟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发怔。
"芳芳!你在说什么胡话?"萧瑾终于回过神来,惊恐地大叫起来,"怎么可以就这样辍学?你的前程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小芳却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妈,对不起,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宁可辍学,也不愿看着你被亲戚朋友如此欺负。你一个人太不容易了,是时候让我来分担家里的重担了。"
"你这个傻丫头!"张淑珍见小芳竟然如此决绝,勃然大怒,"你以为不上学就能赚到钱养家吗?现在的社会可不是小时候那样了!"
"姑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芳斩钉截铁地说,"我自有自己的打算,请你不用操心。更何况,我赚钱养家,总比指望你们这些亲戚要钱来得体面吧?"
小芳的眼神坚定而执拗,她用力挣脱开妈妈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思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永远依赖你们父母。我迟早有一天也要为家里分忧,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你看,就连小芳都这样说了,你还坚持什么呀?"张淑珍插嘴说,"要我说,你就答应我的要求,让小明一家安顿下来吧。小芳辍学在家赚钱,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个新的开始。"
小芳点点头,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坚毅:"没错,我已经做好了觉悟。我宁可失去读书的机会,也不愿看到你被亲朋好友欺侮。从今以后,我就靠自己的双手,让你过上无后顾之忧的生活!"
萧瑾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扑上前紧紧抱住女儿,痛哭流涕起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会为了她做出如此牺牲。
小芳轻轻拍着妈妈的背,一脸坚强。她对着张淑珍扬了扬下巴,眼神坚毅而不卑不亢。
张淑珍被母女俩的情深义重镇住了,脸上的得意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她沉默了许久,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扭头就走。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萧瑾的抽泣声回荡在空气中。小芳默默地拥抱着妈妈,决心用行动证明,她才是最体贴最懂事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