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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讲述的第3791位真人故事

我叫栀子,是一个山东女孩,有父母的疼爱,老公的呵护,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生活平淡,却有着满满的幸福。然而,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把我打入了深渊。一夕之间,我失去了三位至亲。

我脆弱过,迷茫过,是身为母亲的力量,让我重新站了起来。

从没做过生意的我,为了把儿子抚养长大,为了生计,开始学着做生意,却赔了十多万。无奈之下,我选择了负债四万,去日本打工。

我见识到一个既友善又冷漠,讲规则也刻板守旧,充满了矛盾的日本。我的人生,也在这里重新起航。

我相信,风雨过后,我终将迎来自己的彩虹。

(我和儿子)

1987年,我出生在山东临沂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爸妈都是农民,我还有两个哥哥。作为家中幺女,家里人一直很疼爱我。

爸爸懂一点医术,记得小时候,爸爸还当村医。村里人来看病,如果家里很困难。爸爸就会免费给对方看病,或者把药品低价出售对方。因此爸爸在村里人缘一直不错。有时候,热心的村民还会给爸爸送点吃的用的。

每次有了好东西,爸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爸爸还会背着两个哥哥,偷偷给我留好吃的,那是我和爸爸的专属快乐。

一天天长大,我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不过,学校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我的成绩也很一般。读完初中,我就不想再读了,想出去打工,看看外面的世界。

爸妈觉得我年纪小,不同意,我好说歹说,妈妈才松了口,同意我去青岛,投奔在青岛打工的舅舅。到现在,我都记得出门前一天晚上,妈妈一边帮我收拾行李,一边因为不舍、不放心流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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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妈妈曾经的合照)

去青岛后,在舅舅的帮助下,我进了一家日企公司开办的食品厂。待了半年,爸爸在老家给我找了一份工作,让我回了老家。可老家的工资太低,一段时间后,我又和村里的小姐一起去了威海,依然进厂做工。

刚到威海时,去的是一家小工厂,每个月的工资还不到1000元,除了基础的生活开支所剩无几。要是心血来潮,多买了点喜欢的东西,到月底时,我就成了“穷光蛋”。手头最紧的时候,我甚至吃过凉水泡泡面。

在威海待了两年左右,进了更大的工厂,收入上升且稳定了,我也有了余钱。

下班后,我常常和小姐妹们一起逛街,或者约着一起打打羽毛球……逛街不一定要买东西,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中,于我就有太多太多的小确幸。回想起来,或许那就是青春的味道吧——快乐,可以和金钱无关。

2007年时,我通过相亲认识了我老公,一位比我小一岁,阳光帅气的男孩。见面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对我印象也不错。我们开始相处,没想到意外地合拍,犹如老友重逢。

(当群众演员体验生活,穿蓝衣服的就是)

谈了半年异地恋后,因为老公一家人都在苏州,老公把我也接到了苏州。相识、相恋,直至结婚,一切都水到渠成。两个儿子相继出生后,我就辞去了工作,在家带娃。

当全职主妇时,小儿子还在吃奶,大儿子三岁左右,正是闹腾的时候。带娃的日子,可以说每天都是鸡飞狗跳。好在老公能体谅我的辛苦,每次回家,他都会主动帮我做家务。工资卡也直接交给我保管,自己就留点零花钱。

一次,他回家时,我已经做好了饭菜。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他却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说:“下班就能吃到老婆做的饭,真好。”那一刻,我只觉得再琐碎的生活,再平淡的日子,都是甜的。

老公的收入不算高,好在有公公婆婆的帮扶,我们的小日子还过得去。我以为,这样的幸福能持续很久。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我跌入了深渊。

我一直记得,那天是2012年5月31日。下午五六点钟时,我在家里接到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说他们出车祸,让我赶紧去医院。

(我的爸爸妈妈)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的心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一个劲往下坠。拜托一位亲戚照看小儿子,我联系上婆婆、堂哥,抱着大儿子,一起开车赶往医院。我害怕极了,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我就哭了一个多小时。

我跌跌撞撞地找到老公所在的病床,他胸腔处还插着抢救用的管子,身上却没有一点血迹,就像车祸没有发生一样。可医生说,抢救无效,他已经离开了。

我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扑到他身边,哭着说:“你答应过我回来给小儿子过生日的,儿子还在等着你,盼着你呢,你不能这样就走了。”

我不停地和老公说话,试图让他睁开眼看看我。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我的父亲已经在车祸现场去世了。我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这成了我一生的痛。

坐在同一辆车上的母亲未能逃脱,同样因重伤进了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

父亲入殡那天,听护工说,依旧昏迷着的母亲竟然流泪了。就在那天,母亲也撒手人寰,追随父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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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公曾经的幸福瞬间)

也许,那就是他们之间最深切的情感,即使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那年,我25岁,成了一个同时失去双亲和老公的“孤儿”……

我每天都会呆呆地坐在家门口,总觉得下一刻,他们就会像往常那样,走进家门,笑着说,我回来了……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地提不起精神,孩子也无暇照顾。把我拉出深渊的,是婆婆。公公几年前就离世了,婆婆晚年丧子,还是唯一的孩子,她的痛苦不比我少,但她依然打起精神照顾我,帮我撑起这个残破的家。

那天,我突然从浑浑噩噩中“醒”了过来,看着婆婆苍老的面容,我一字一句地对婆婆说:“妈,孩子爸没有了,你还有我,一定会给你养老的。”

我振作起来,这才注意到,大儿子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我对儿子说:“儿子,要是别人再问你爸爸去哪里了,你就告诉他,爸爸在妈妈心里。”

我还告诉儿子,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流泪,因为别人并不能完全感受到你的痛苦。儿子记住了这句话,后来想爸爸时,就会一个躲在被子里哭。

(我和哥哥们的童年合影,庆幸我还有哥哥)

为了挣钱,我在老家一家超市门口租了一个小柜台卖冷饮,效益还不错。

经济来源稳定了,我的状态也好了很多,生活回到了正轨。

两年后,老家又开了一家超市,比原来那家规模、客流量都大了很多。

在我看来,客流量就是生意,就能赚钱,谁会嫌钱多呢?于是,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拿出所有积蓄,还从银行贷了一点钱,把新超市卖冷饮的位置全租下来了,弄了两个大柜台,期盼着这两个大柜台能成为我的“印钞机”。

然而,理想丰富,现实骨感。新开的柜台生意并没有我想象中好。新柜台租金昂贵,加上原来的超市门口卖冷饮摊位太多,竞争激烈,没多久,就出现了资金周转的问题。坚持了近一年,我不但没赚到钱,反倒赔了十多万。没办法,我只能撤柜。

我才意识到,过去那么多年,我都是在工厂打工,也一直待在父母和老公的羽翼之下,其实从来没有直面过生活的风雨,也从来没有学过怎么做生意。失败,几乎是必然的。

(2015年时的我,心情好了很多)

然而,生活还得继续。我收拾好心情,继续寻找出路。听人说,去外国劳务费比国内高,我和婆婆商量后,决定婆婆留在国内照顾两个孩子,我去日本打工。

家里没有积蓄了,我就刷信用卡借钱,花四万元在劳务派遣公司报名面试。两个月后,我面试通过了。

劳务公司安排我们去山东济南培训了几个月日语,随后帮我们与日本一家做各种口味沙拉酱的食品厂签订了用工协议。

2019年2月份,我和同伴们踏上了日本的国土。吹着潮湿的海风,一种名叫希望的东西,在心底缓缓升起。

然而,到日本的前两年并不顺利。刚进厂时,厂里机器上的标签都是日文,我虽然培训过日语,可总有忙中出错的时候。好在厂里给我们每个人都配了一个老员工带我们,有师傅帮着把关,没出什么差错。

生活中也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比如,日本人习惯喝冰水。就算是冬天,外出就餐时,不管哪家料理店,店员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客户上一杯加了冰的冰水。一杯水喝下去,真是透心凉。

(樱花季出门看樱花,右一就是我)

日本人还有一个特点,特别有礼貌,每天都会说无数谢谢、对不起、不好意思。哪怕是上司给下属安排工作,也是客客气气,会说能不能麻烦你做一下这个,做一个那个的。上下班碰到同事,也必须打招呼。

刚开始,我真是很不适应。时间久了,我也被同化了,整天把“礼貌用语”挂在嘴边。

日本人不仅跟人说话讲礼貌,还特意注重公共秩序。在日本多年,我几乎从来没在公众场合见过大声喧哗的人,车辆上路,也不会主动按喇叭。

一次,我过马路时,绿灯亮了,我看到一位老人家也在过马路。老人家年龄大了,走路比较慢,绿灯转红灯时,还没有走到街对面。司机并不着急,静静地停在原地,等老人家过马路。这样的事在日本是常态。

不过,表面的礼貌,骨子却是冷漠和疏远。大部分日本同事,特别是年轻人之间是没有社交的。下了班,大家就各走各路,没有人关心别人的生活,更不会去谁家里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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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日本同事吃料理,都是很小一份)

在日本人看来,那叫不打探别人的隐私,尊重个人空间,可我却觉得孤独极了。那时,我晚上常常梦到老公,梦到爸爸妈妈,梦到我们一家四口都在的时光,然后从梦中哭醒,心口疼极了。

其他都可以忍受和适应,唯独对孩子的思念、担忧难忍。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我想他们想到流泪。

思念成海,但我们和劳务公司签的是三年合约,如果中途反悔,当时交的报名费、后来的劳务费都不会退,我只能坚持。

因为前几年疫情的原因,我在日本待了近四年才回国。看到孩子,只觉得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我忍不住流泪了。

回国时,正赶上孩子们放寒假,加上还在疫情期间,学校没有开课,我几乎整天都和孩子待一起,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回国待了两个月,我再次回到了日本。

这次,我的签证从日本最低级的研修生,升级成了有特定技能的签证。资历够了,我成功申请到了单身宿舍,每个月要交三万日元房租。

(给来串门的日本老太太做中国面食)

房租比从前贵了一倍,但清静了很多,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再想和孩子、婆婆视频,也不用担心影响别人了。

日本人普遍不爱交际,可也有例外。我的同事,一位日本老太太就是例外。她为人热情,喜欢找人聊天,经常来宿舍找我们玩,给我们带各种日本零食。

老太太一直说,她是我的日本妈妈。我俩在厂里更室内的衣柜相邻,她就总往我衣柜里放好吃的,然后趁着休息时间,笑眯眯地提醒我去吃。因为她,在日本的日子多了许多温暖。

说到吃,日本人的饭量特别小,饮食也很清淡。拇指大一团米饭,两朵西兰花,几粒切成丁的苹果,两根小手指大的烤肠,几粒咸菜就可以是一餐。对中国人来说,这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们也从不吃鸡爪、猪蹄之类的东西。一次,我午餐时带了自己做的鸡爪,还发了朋友Quan。领导看到了,开玩笑地说自己生气了,因为我吃好的不叫他一起。

(和日本同事合影,后排中间的是我)

我打开饭盒,邀请领导尝尝,领导却一个劲摇手:“不行不行,我们不吃这个,太吓人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就是日本人,既友善又冷漠,讲规则也刻板守旧,像一个矛盾体。

出门在外的日子,有苦有甜。错过两个孩子太多的成长瞬间,我常常觉得对不起孩子们。因为内心的亏欠感,我工作特别努力,除了自己必要开支,挣的钱大部分寄给了婆婆补贴家用。

几年下来,外债也基本还清了。我迷茫过,脆弱过,是身为母亲的力量,让我重新站了起来。我也相信,风雨之后,终有见到彩虹的那天。

【口述:枙子】

【编辑:艾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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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根据当事人口述整理,真实性由口述人负责。本账号友情提醒:请自行辨别相关风险,不要盲目跟风做出冲动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