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我在中条山当文书,用拳头与日本兵肉搏。”——权基建

1938年7月,中国军队第38军在中条山与日军血战,教导团的文书权基建与日本兵遭遇,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以下是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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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黄河

中条山战役打响前,我跟随西北军第38军驻扎在山东省的合阳一带。我在教导团当文书,负责团里的宣传工作。在合阳驻扎一个月后,我军奉命从朝邑渡黄河,进入中条山下风陵渡口附近的永济县驻扎。

渡河那天是傍晚,不巧的是天降大雨,雨越下越大,最后下成了大暴雨。天空中电闪雷鸣,我们教导团的战士,跟着电台的电箱一起行军,非常担心电箱损坏。在淹没膝盖的泥水中,我们相互搀扶着行走。

天亮的时候,我们发现30华里的黄河滩涂,才走了大半。官兵们鞋底都磨掉了,赤着脚渡黄河。李振西团长鼓励大家:“同志们,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到了河东我给大家发一双新鞋。”大家在李团长的鼓励下,都高兴地过了河。

中条山与风陵渡地形图

八月中旬的时候,血战永济八昼夜的战斗打响了。永济县的蒲州镇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拿下蒲州镇日军的机械化部队就能够直抵永济城下。军长(孙蔚如)命令各团占据蒲州镇及永济县城周边,抵御即将扑来的凶残日寇。

八日黎明时分,日军第20师团派出一个旅团的兵力,并配备4个野炮中队,3个坦克中队和10架飞机,兵分三路向永济县城发起了进攻。军长命令全团挖好了反坦克战壕,日寇的坦克开战后就被困住了,日军步兵进退不得,寸步难行。

日军正面进攻受挫,就开始绕道袭击我们。有个当地的青年甘当“二鬼子”,投靠了凶残的日寇,带着日军从中条山右翼山地迂回到了蒲州镇,占据了重要隘口万固寺。日军突然出现在我军身后,全线阵地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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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的坦克部队

孙军长非常着急,命令有“铁军”之称的教导团去夺回万固寺。李振西团长率领全团在大雨滂沱中冲进了敌军的阵地。日军不防我们那么快就反扑,当教导团出现在万固寺时,日军顿时慌乱不已,很快就被击退到西姚温村。

日军推进西姚温村后,三营长张希文率领全营一路追进了村子里。不曾想日军在村里有埋伏,日军架起重机枪在房顶上向下扫射,第三营的攻势迅速被遏制住。激战从傍晚打到第二天中午,李振西团长派出了第二营去增援。

双方展开了激战,由于日军不断增援,李振西无法切断日军的援兵,第三营伤亡惨重,减员到只有100人了。张希文营长率领第三营仅剩的战士,一直拖住了日军很久,可是正面战场也打得很艰难,无法前来增援他们。

进攻中的日军

第三营在西姚温村全军覆没,张希文营长壮烈牺牲,日军顺势攻下了蒲州镇。8月17日时,日军从三面包围了永济县城。日军用坦克轰开城门,掩护着步兵向城里冲锋。全军与日军展开激烈巷战,战斗打得异常的惨烈。

那天中午,我正在教导团摇动着发电机,只听见警卫连长孙明举跑来对我们说:“同志们,赶快收拾东西,敌人已经进村了!”这个时候,每个人都非常紧张,危险就在眼前了。

我是学生出身,还未见过打仗,更不要说与凶残的日寇拼命了。短短几分钟后,只听见枪声阵阵,刺刀明光。一个矮小但壮实的日寇踢开大门,举着刺刀就朝着我扑了过来。

文书

当时我身边没有别人,慌乱中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砸了过去。日本兵躲过砚台,举起刀就猛刺。就在我慌乱不知如何应对时,孙连长大声喊道:“不要用枪,用拳头打!”

当时日军在村外有大部队,进村的都是搜索试探的小队,如果开枪必然引来大批日军进村,所有人都跑不掉,孙连长要求不开枪是对的。我和孙连长两个打一个日本兵,用肉拳与鬼子兵搏斗。

孙连长紧紧地抓住鬼子的枪,从身后用枪杆勒住日本兵的脖子,想要把他勒死。但这个鬼子力气很大,他左右扭动着身子,又向前用力弯腰低头,想要把孙连长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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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村的单个日本兵

我握着拳头不知所措,孙连长让我快点帮忙。情急之下,突然就来了勇气。我冲过去朝着鬼子兵的鼻子、眼睛猛打几拳,打得他鼻骨断裂,鲜血从鼻子里涌出;又打得他嘴歪眼斜,眼角渗出了血来。

鬼子恼怒不已,用力将孙连长甩下,孙连长的双手依旧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脱身。孙连长是摔跤能手,他把鬼子兵缠得很死。这时我的双拳打得很痛,手上的皮都打破了,正在流着血。

这种情况下也顾不得疼痛了,趁着孙连长缠住了他,我又狠狠砸了他的太阳穴几拳。鬼子兵不动弹了,孙连长摸起半截砖头,砸了他的脑袋几砖头。在确定鬼子兵不动后,我们从地上起来,拿起鬼子的枪朝外面走去。

还没走出两三步,倒下的鬼子兵突然窜了起来,一脚将我踢出去很远,头撞在了房子的尖角上。我只感觉到头上热热的,有点晕晕的,再一摸是黏糊糊的血。鬼子兵踢倒了我,又扑向了孙连长。孙连长举起鬼子的刺刀,朝他连刺了五六刀。

这个鬼子真是顽强,被刺刀戳得浑身是伤口,却还能嚎叫着一次次地扑上来。孙连长手里的枪差点被夺回去,不过最终这个鬼子流血过多,气力不支倒下了。孙连长朝着鬼子的胸口刺了三刀,脖子刺了三刀,这才拉起我朝外面跑去。

我们刚跑出屋子,日军的迫击炮弹就从村外打了进来。有一颗炮弹落在了我们的前面爆炸,浮土和乱石盖了我们半身。报务员小张中弹了,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小块弹片飞进了我的右上臂内侧,我忍住疼痛拼命地跑出了村子。

永济县城就在那天沦陷了,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我们转移到了晋南平陆县葛赵镇整军,只见黄河水面自上而下的尸体流个不停,三个、五个、十个……那都是在永济牺牲的兄弟们,这一仗我们牺牲了500多人。

以上这段文字是权基建的回忆,他清楚地记得当年肉拳打鬼子的场景,记得他和孙连长合力杀敌的点点滴滴,记得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士们。对于日本兵的战斗能力,他评价道:

日本兵并不好打,尤其是1938年的日本兵。如果没有孙连长,那天我真的死定了。我们两个人勉强能打赢他,那算是我们的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