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6月18日傍晚,45岁的加拿大锡克裔领袖、旨在让锡克人独立建国的“卡利斯坦运动”(Khalistan)活动分子、加拿大大温哥华地区素里市古鲁纳纳克锡克教谒师所(Guru Nanak Sikh Gurdwara Sahib)负责人尼贾尔(Hardeep Singh Nijjar.)在寺庙外停车场被刺杀。9月18日,加拿大联邦总理杜鲁多(Justin Trudeau)在联邦下院发表紧急讲话,宣称印度政府特工与之有关,驱逐了印度驻加拿大外交官、指称系印度驻加拿大外国情报机构负责人——印度研究分析室(RAW)的拉伊(Pavan Kumar Rai),印度政府坚决否认上述指控,并采取了激烈的外交报复措施,一度热络的加印关系就此坠入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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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5月3日,加拿大皇家骑警(RCMP)宣布了此案最新进展,3名嫌疑人被宣布逮捕。

加拿大广播公司(CBC)和加拿大环球电视台报道称,皇家骑警宣布在埃德蒙顿逮捕了3名涉案嫌犯,分别为28岁的卡兰普雷特.辛格(Karanpreet Singh)、22 岁的卡马尔普雷特. 辛格 (Kamalpreet Singh) 和 22 岁的卡兰.布拉尔(Karan Brar),他们将被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法庭以一级谋杀和共谋谋杀罪名起诉。

CTV电视台援引警方消息人士话称,上述3人中两人分别充任杀手和司机,另一人负责望风,因此最初警方称嫌犯只有两人。皇家骑警发言人、太平洋地区联邦警务计划指挥官特博尔(Dave Teboul)皇家骑警助理专员在素里皇家骑警总部举行的听证会上表示,案件“仍在积极调查中”,警方将“进行有针对性、单独且各有区别的调查,不限于今天被捕者,还会继续调查与印度政府的关系”。警方拒绝披露如何找到嫌犯,发言人表示“出于对司法的明确承诺,及尊重即将进行的司法程序,我们无法对警方收集的证据的性质发表任何评论,也无法讨论谋杀背后的动机”。当天披露的检方起诉书称,密谋始于2023年5月1日,密谋地分别在素里和埃德蒙顿。移民部门称,过去5年间3名嫌犯都不具备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

CTV报道称,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综合凶杀案调查组负责人穆克(Mandeep Mooker)警司表示,警方“意识到可能还有其他人参与”,并“仍将致力于寻找并逮捕这些人中的每一个”。穆克和特博尔在新闻发布会上均拒绝回答记者提出的一系列问题,包括被告的移民身份、他们是否与劳伦斯·比什诺伊领导的印度团伙有联系、他们是否可能是犯罪团伙成员或印度政府的潜伏特工,等等。他们表示“正与美国执法机构合作”,但同样未透露细节。

《温哥华太阳报》报道称,3人当地时间5月3日在阿尔伯特省埃德蒙顿市被捕,最早将于当地时间5月6日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首次出庭。该报援引独立消息来源称,3人均持学生签证入境,且“和印度及加拿大当地一些帮派有染”

印度媒体《印度论坛报》报道称,3名嫌犯中的卡兰普雷特.辛格之父苏克德夫.辛格(Sukhdev Singh)是一名乡村谒师(锡克教士,隶属于当地农民组织Swaran Singh Pandher,这个组织负责人2021年1月21日因在新德里红堡实施暴力被捕,父子二人曾在迪拜开卡车,3年前儿子持学生签证移居加拿大,父亲独自回国;卡兰.布拉尔来自印度旁遮普邦的科特卡普拉,父亲曼德莱普.辛格.布拉尔(Mandeep Singh Brar)死于家乡,母亲拉曼.布拉尔(Raman Brar)住在新加坡,但目前在印度奔丧,卡兰.布拉尔此前正面临欺诈和伪造证件的指控。该报曾刊文强调“三名嫌犯仅一人有前科”,但很快删除,有读者在网络平台指出三人中两人与帮派或犯罪有染,另一人尚找不到任何信息,这篇文章“似乎不太合适”。

加拿大环球新闻报道援引加拿大安全情报局(CSIS)发言人巴尔萨姆(Eric Balsam)和昆特兰理工大学政治学教授普雷瓦尔 (Shinder Purewal)的话认为,这可能是一起“雇佣谋杀”,即印度政府和情报部门雇佣帮派分子动手。

普雷瓦尔称案件与印度帮派“比什诺伊” (Bishnoi group)有关,该组织由极端印度教民族主义分子比什诺伊 (Lawrence Bishnoi)创办,这个组织经常借极端民族主义口号和“反卡利斯坦”煽动民族情绪,吸引支持者,他们最初名不见经传,比什诺伊本人2914年起一直在印度坐牢,但如今他们至少有700名枪手,批评者指责他们“口号冠冕堂皇,但一切都为了钱且不择手段”。报道援引不愿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称,比什诺伊团伙涉嫌在6座加拿大城市实施敲诈勒索。

这或许可以和4月8日埃德蒙顿锡克裔建筑商布塔.辛格.吉尔(Boota Singh Gill)被谋杀前后一些动态相联系。当时一些亲印度媒体纷纷渲染,称此人系“亲卡利斯坦帮派”谋杀,并以今年1月当地警方发言人佩顿(Staff Sgt. Dave Paton)“当地涉印度裔敲诈案频发”为证。但从加拿大环球新闻所引消息似可看出,埃德蒙顿警方所指的实际上是与“卡利斯坦”对立的“比什诺伊”帮派活动,而此次三名嫌犯同样在埃德蒙顿被捕(或许因此印度官方并未积极跟进此案)。

加拿大环球新闻援引美国情报和安全咨询机构 苏凡集团 (The Soufan Group)政策研究总监克拉克 (Colin P. Clarke)的分析认为,印度政府将海外工作“外包”给雇佣黑帮目的是让政府免受连累,一旦失风可推说是“日常犯罪”,但“这种做法弊端明显,因为黑帮成员未受过专业训练,且生性鲁莽贪婪、肆无忌惮,行动中往往凸显无能、粗心,从而让警方很容易地顺藤摸瓜找到印度政府幕后操纵的线索。

克拉克指出,去年加印外交对抗最激烈之际,一度从中和稀泥的美国却在11月破获了印度情报部门“外包”“比什诺伊”毒贩古普塔(Nikhil Gupta)谋杀“卡利斯坦”海外活动人士、“锡克正义组织”(Sikhs for Justice)纽约律师潘农 (Gurpatwant Pannun)未遂的案子,FBI)渗透后发现,RAW以给钱和帮忙脱罪收买了古普塔,但6月30日被捷克警方逮捕的古普塔在行动前后肆无忌惮和同伙交流,甚至在交流中谈及有“道上兄弟”如法炮制做掉尼贾尔(潘农是尼贾尔的好友)。这一案件的告破令印度在这一问题上的强硬姿态倍感难堪。

前加拿大安全情报局官员斯坦顿 (Dan Stanton)指出,RAW“不太专业”,经常出于掩盖目的和保护自己雇员的目的雇佣黑帮、私人侦探之类干活,“从而使自己面临被线人和便衣人员曝光的风险”。加拿大环球新闻报道指出,不仅印度,另一些外国情报部门也开始用这类“雇佣谋杀”的方法在加拿大犯案,他们在加拿大之外找到黑道人物,利用其与加拿大本地帮派的关系行事。报道援引加拿大外公干涉委员会(Canada’s foreign interference commission)提交的情报摘要称,印度情报人员“越来越依赖加拿大的‘代理人’开展活动”,“代理人与印度和加拿大的印度情报官员联络并合作,接受他们明确和隐含的指示”。

加通社报道称,5月4日,加拿大总理杜鲁多在多伦多举办的庆祝锡克教遗产和文化晚会上称嫌犯被捕“很重要,因为加拿大是一个法治国家,拥有强大而独立的司法系统,并致力于保护所有公民”,他承认案发后当地锡克人社区许多人丧失安全感,称“每个加拿大人都享有在加拿大安全生活、免受歧视和暴力威胁的基本权利”。

5月3日,加拿大联邦公安部长勒布朗(Dominic Leblanc)表示“对加拿大政府的安全机构、加拿大皇家骑警的工作以及(加拿大)安全情报局的工作充满信心”,“警方行动证实了加拿大皇家骑警非常重视这些问题”,但拒绝作进一步置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长尹大卫(David Eby)对调查此案的人员表示感谢,并表示随着刑事诉讼的展开,该省将支持法律程序。他承认,当地锡克人社区“仍存在怀疑和愤怒”,“希望今天对三人的指控的宣布是为他的家人伸张正义和对整个社区负责的重要一步”。

当地锡克人组织——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谒师协会(B.C. Gurdwara Council)发言人莫尼德.辛格.布阿尔(Moninder Singh Bual)强调,“很明显这是政治谋杀,这是来自印度官方的真正威胁”,该协会成员莫南德尔.辛格(Moninder Singh)表示,尽管逮捕嫌犯“令人稍感宽慰”,但不应就此打住,必须深挖印度政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还当地锡克社区以安全感。另一名当地锡克裔政治家贾米特.辛格(Jagmeet Singh)也发出了类似呼吁。

差点被谋杀的潘农表示,逮捕嫌犯“是向前迈出的一步,但仅是冰山之一角”。,“印度外交官和其他印度情报官员为暗杀提供了后勤支持和情报。他们必须受到指控”。

路透社和加通社报道称,印度外长苏杰生(Subrahmanyam Jaishankar)4日在奥里萨邦一次活动中称“印度将等印度外交官和其他印度情报官员“为暗杀提供了后勤支持和情报。他们必须受到指控待加拿大警方分享有关他们逮捕和指控的三名印度男子的信息”,并延续了印度政府在此问题上的一贯口径,即继续指责加拿大政府允许与有组织犯罪有联系的人进入该国,及谴责包括加拿大在内的几个国家政府“任由其国内亲锡克分离主义的声音占主导地位”,称“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加拿大,因为在加拿大,实际上今天加拿大的执政党……以言论自由的名义赋予了这些极端主义、分裂主义、暴力倡导者一定的合法性”。

印度驻加拿大高级专员(英联邦国家间对大使的称谓)维尔玛(Sanjay Verma)措辞相对低调。路透社报道称,维尔玛称“据我所知,逮捕是加拿大相关执法机构调查的结果。这个问题是加拿大内部问题,因此我们对此没有任何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