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知道我有个堂姐吗?"我对朋友说,"我们小时候可亲密了,就像亲兄妹一样。"
朋友好奇地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你们还联系吗?"
我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的神情。"不,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我的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自从她中专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朋友看出我的低落,安慰道:"也许只是暂时的疏远,将来总会重新走进彼此的生活。"我点点头,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天晚上,我无意中听到父母在谈论堂姐的事。
"真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把我们丢下不管了。"妈妈语气里满是失望,"当初我们可是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
"是啊,她父母那么早就离世,我们全家人可把她供在温室里长大。"爸爸无奈地摇摇头,"没想到她中专毕业后,就对我们越走越远。"
我站在门外,内心百感交集。原来堂姐并非我们的亲生女儿,而是被我们家收养的孤儿。难怪她后来会如此疏远我们,但当年她对我们那样亲热,分明把我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大约十年后的一个春日,堂姐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堂姐!"我惊喜地叫道,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堂姐被我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生硬地拍了拍我的背。"好久不见了。"她勉强笑了笑。
我仔细打量着她,发现她已经变了很多。那张曾经圆润可爱的脸庞,现在已经被岁月雕刻出了几分坚毅的棱角。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份我说不上来的疏离。
"快进来坐!"妈妈热情地招呼着,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喜悦。
堂姐点点头,跟着我们走进了客厅。她环视着熟悉的家具陈设,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找到好工作了吗?"爸爸关切地问道。
堂姐沉默片刻,才说:"还行吧,在一家工厂上班。"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疏离。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堂姐却始终面无表情,只是勉强点头附和。看着她生硬的样子,我的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
这么多年了,她对我们还是如此疏远。我们之间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似乎已经无法重现。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在我心头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妈妈端上了一盘堂姐最爱吃的糖炒栗子。堂姐看着那熟悉的味道,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我们都沉默了,气氛一度有些压抑。看着堂姐低垂的眼眸,我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曾经的美好回忆,如今竟然成了我们之间的一道鸿沟。
"堂姐,你当年为什么要那样离开呢?"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堂姐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遥远。"那时候我刚从中专毕业,一心想要独立生存。"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不想永远依赖你们,所以决定自己去闯一闯。"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堂姐的目光变得黯淡而坚定:"可是出去后,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残酷无情。我被别人当成了可以随意欺负的孤儿,屡屡遭受冷嘲热讽。"
她的声音里满是苦涩:"那些日子,我曾无数次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我就这样软弱地回到你们身边,岂不是证明了那些人的话?我决定咬牙熬下去,用行动证明自己。"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疼不已。原来堂姐这些年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头,而我们一直都对此一无所知。
听完堂姐的话,我的心里五味陈杂。一方面,我为她遭受的苦难而感到悲伤;另一方面,我也深深敬佩她坚韧不拔的毅力。
我想起了小时候,堂姐总是笑逐颜开,活泼可爱。而眼前这个阅历沉重的女子,身上却多了一股我难以理解的坚韧和倔强。
"堂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我轻声问道,"我们一直把你当成家人,怎会在意你的出身?"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豁然开朗。原来堂姐之所以疏远我们,并非是因为她不珍惜我们的好意,而是因为她想要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点点头。我终于理解了堂姐的苦心,也体会到了她内心的骄傲和坚毅。
就在这时,爸爸突然开口了:"堂姐,不管你将来走向何方,我们都永远把你当成亲女儿看待。你不必总是孤军奋战,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氛围中,一个小小的插曲却让情况急转直下。
我地笑笑,正想打哑谦。却不料堂姐突然开口了,语气里满是讽刺:"哦,原来你们一家子最大的期望,就是让他们的独生子早日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啊?"
"你、你说什么呢?"妈妈被她的话惊了一跳。
"事到如今,你们还是把我当外人看待!"堂姐的声音里满是愤怒,"我们之间根本就不是一家人,你们对我的'疼爱'不过是施舍而已!"
"胡闹!我们是把你当亲女儿看的!"爸爸也被惹恼了,脸上的神情无比严厉。
"哦?是吗?"堂姐冷笑一声,"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把我这个孤儿接到家里,才是你们最大的骄傲和成就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震惊地看着她,心里满是悲伤和失望。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们。"堂姐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情绪,"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不被旁人小看。可是你们却总是把我当成需要庇护的弱者,这让我很难堪。"
"是啊,你们或许是出于好心。"堂姐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坚硬,"可是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好意'才是最伤人的呢?"
"够了!"爸爸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已经说得太过分了!我们对你确实像对亲生女儿一样,但你却总是对我们怀有芥蒂,这才是最可悲的!"
"芥蒂?"堂姐冷冷地笑了,"你们根本就没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不然怎会总是用'疼爱'这种字眼?你们心里始终有着一种优越感,认为自己是在'恩赐'我!"
"住口!"妈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就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是真心实意地爱你!"
"不,你们根本不了解我!"堂姐猛地站起身来,眼神里满是决绝,"从今往后,我们就两不相欠吧!你们也不必再自作多情了!"
我们无言地坐在客厅里,谁也没有勇气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堂姐愤然离去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重现。我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沉重,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全家人谁也没有再提起堂姐的事,但我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留有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直到有一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插曲,将我们之间的裂痕再次撕开。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独自在街头闲逛。突然,我的视线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睛一看,分明就是堂姐!
"堂姐!"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朝她小跑过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堂姐根本没有理会我。她侧过身,避开我的视线,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去。
我被她生硬的态度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堂姐,是我啊!你怎么了?"
堂姐皱着眉头,用一种陌生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就在我准备开口叫她的名字时,她突然开口了,语气里满是冷淡和疏离:"先生,你应该认错人了吧?"
我被她冷冰冰的语气彻底呆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堂姐见我呆若木鸡的样子,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你们根本不了解我!"
我猛然醒悟过来,堂姐故意对我假装陌生,是想以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们。看来她对我们的恩怨,还没有完全释怀。
我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复杂。一方面,我感到无比委屈,为什么堂姐要这样对我们?另一方面,我也能理解她内心的愤懑不平。
就在我百感交集之际,堂姐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来,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僵持。最终,堂姐移开视线,叹了口气:"跟我来。"
她带着我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这才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说:"我知道你是谁。"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堂姐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堂姐,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有太多的疑问需要问清,太多的伤痛需要宣泄,但我却无从开口。
我看着她内疚的表情,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我试着去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我一直被当成外人看待,内心也难免会有种被质疑的委屈和不安。
"可是,你们对我的好意,我是始终记挂着的。"堂姐的眼神黯然无光,"只是有些事情,我一直放不下心中的芥蒂和坚持。"
我当然记得,那是她当年离开的最大理由。堂姐看出我眼中的了然,叹了口气:"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发现我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坚持是否有意义。"
我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悲哀。原来堂姐这些年来,一直在孤军奋战,独自在外面寻找人生的意义和尊严。而我们却对此浑然不知,还一味地用"疼爱"的方式对待她,这反而加重了她内心的自卑和彷徨。
堂姐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终于低声哭了出来。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泪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过往的伤痛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我们的心灵也仿佛被重新洗礼。
"不怪你们。"良久,堂姐擦干眼泪,语气坚定了许多,"是我一直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我摇摇头,用力握住她的手:"不,是我们理解错了你的想法。堂姐,你追求独立的心情,我们都应该去尊重和支持。"
堂姐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感激。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一种坚持和勇气。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努力寻找自我,哪怕途中遭受无数次挫折和质疑,她也从未放弃过内心的坚持。
"从今往后,我们就重新开始吧。"我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无论你将来走向何方,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你不必再一个人孤军奋战,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开口。"
堂姐点点头,眼角又泛起了泪花。我知道,我们终于重新建立起了信任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