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原国防工业办公室副主任、党委副书记邹毕兆写了一篇自己土地革命时期的经历的回忆录,后来取名为《玻璃杯》。

邹毕兆之所以把这篇文章取名玻璃杯,主要来源是毛主席的一句话。

“和蒋介石打仗,我们是玻璃杯押宝,看得准,赢得了。这个玻璃杯就是破译敌人密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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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毕兆的名字在我们今天看来,似乎不显山不露水,但当年在土地革命时期,他和曾希圣、曹祥仁一起被誉为“破译三杰”,当年他们三人都在军委二局工作,长征期间专门负责破译敌人的密电。

1935年9月10日,“草地分兵”之际,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毛主席还不忘嘱咐叶剑英,一定要带上他们三人,可见他们三人的重要程度。

邹毕兆所在的军委二局,曾在长征时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毛主席曾评价二局是“走夜路的灯笼”。

“我们是打着这个灯笼长征的,没有二局,长征是很难想象的。”

应该说明的是,军委二局这个单位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在人民军队建设中不断地发展演变而来的。

早在1929年,周恩来便在上海组建过无线电人员培训班,当时我党派出一批特科人员打入国民党高层和特务机关,获取了一批国民党军政核心部门的密码本。

也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我党开始重视从无线电密码破译过程中,获取敌人的军事机密。

中央苏区红军从1931年第二次反围剿作战期间,便已经能够很纯熟的运用无线电技术破译敌人的密电,从而更精准的获取军事情报。

至第四次反围剿作战时,中革军委终于下定决心,将总参谋部执行侦听、侦收敌人电台信号、从中获取情报的侦察台从通讯部门中分离出来,成立军委二局,专门执行无线电侦察任务,由曾希圣任局长。

在中央红军长征前,中革军委二局基本上已经具备了破译国民党军队各类密电的能力。

不过有一点特别遗憾,就是中央受“左”倾错误影响的一段时期内,极不重视无线电情报工作的作用。

据邹毕兆回忆,第五次反“围剿”作战期间,军委二局曾破译国民党军352本密码本,几乎是平均每天一本的速度,却始终不被掌握军事大权的李德所信用。

有一点比较幸运的是,当时军委二局根据破译蒋介石的电文,判断出他的军事行动日子可能提前的消息,原本中央定下长征出发的时间是在1934年11月份,但中央采纳了二局的情报建议后,提前了一个月行动。

就连李德后来也不得不承认:

“我们从破译的电报中获悉,蒋介石指示把发动新的大规模进攻的日期提前了大约一个月。在九月的最后几天中,蒋介石的主攻部队的确同时行动起来了。由于我们的侦察工作做得十分出色,党和军队的领导才能及时对计划作出相应的修改。”

可即便如此,在长征初期,博古、离得对军委二局仍然把破获的情报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够。

当时,中央红军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在突破湘江后,全军损失五万余人,如果继续按照原计划去湘西同红二、六军团会师,无疑是往敌人扎好的口袋里去送死。

红军在抵达湖南通道县时,已经连续破译了国民党当局多份密电,确定北上去湘西的通道已经被敌人重兵拦堵,毛主席通过二局破译的电文,判断出敌人在贵州方向的兵力空虚,应该转兵至贵州。

也正是因为这条建议,才使得红军摆脱了自投罗网被敌人歼灭的结局。

在长征途中,最让人啧啧称奇的莫过于四渡赤水。

1935年1月7日,根据二局破译的电文,中央红军夺取了遵义,为大军赢得了10天休整,也就是在休整期间,中央召开了遵义会议,毛主席重新获得了指挥的军事指挥权。

当时,红军面临的危机仍然没有解除,蒋介石调集几十万大军向遵义猛扑,有鉴于此,中央红军决定从四川省泸州以西的蓝田坝、大渡口、江安一线北渡长江,进入四川西北部创建根据地,并在红四方面军配合下发动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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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在赤水、土城一带集结后发现,敌人增援的很迅速,特别是川军郭勋祺部,毛主席在察看了土城以东的地形后,认为此地适合打伏击,因此决定集中主力狠狠地打一次,迫使敌人不敢在近追。

可没想到的是,青杠坡埋伏战打的并不顺利,毛主席也是事后才得知,侦察的情报有误,川军追击的并不是四个团6000余人,而是四个旅,其先头部队是六个团万余人。

毛主席当机立断,主动撤退。

也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二局破译敌人一份关键情报:

“赤水河以西兵力空虚,极虑赤匪乘机窜犯。”

毛主席见此情报后,立即决定西渡赤水。

需要指出的是,二局破译川军的电报并不容易,当时前线正在激战,所有人的心里都很焦躁,川军所使用的密码本又和中央军嫡系的不同,截获虽然容易,但破解起来却很困难。

二局所有的干部战士顶着巨大的压力,在最后关头破译了赤水河以西的情报,不亚于当年长征前破译国民党军可能提前行动的情报,这直接关系到红军生死,毕竟那时党和红军的主要领导干部都在土城附近,如果没有二局的情报,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土城一战后,毛主席意识到了军委二局的重要性,于是亲自主管二局破译科,开始时时掌握敌军的情报。

红军一渡赤水以后,处境仍然很危险,蒋介石在意识到我军可能北渡长江后,连夜在长江沿岸布防,除了屁股后面尾随追击的川军外,龙云的滇军与薛岳的中央军也分别从两个方向杀奔过来。

有鉴于此,红军决定放弃北渡长江计划,改取以川滇黔边境敌军薄弱的地带为发展地区。

1935年2月,红军开始向川滇边集结,蒋介石星夜调整计划部署,除何健继续在湘西对付红二、六军团外,将薛岳的中央军与滇军、黔军合编为一路军,以龙云为总司令,薛岳为前线总指挥,并计划在川军、湘军配合下,全歼红军于长江以南、横江以东、叙永以西地区。

很有意思的是,蒋介石才布置好这一计划,第二天就被红军破译得知。

2月7日晚,军委二局截获了一封署名“总司令龙云“的电文,电文中详细的列明了蒋介石各路大军的布置。

毛主席一看,西、南、北三个方向上都有敌人重兵,唯独来时路的东面露出一大片空隙,有鉴于此,毛主席立即下令:

“挥师东进,重占遵义。”

也因为没料到红军会从来路退回去,国民党军顿时惊慌失措,据说贵州军阀王家烈才刚回老巢遵义,给老母亲过寿,就听到了红军打来的消息,无奈之下只好仓皇撤退。

此为“二度赤水”。

有意思的是,当时国民党军第一纵队(隶属于薛岳兵团、国民党军第一路军)59师增援出现在遵义以南,军委二局迅速通过破译电文得知,敌指挥部所在位置。

根据此情报,毛主席立即电令前线,要求红军以一部兵力牵制59师,其余部队侧翼迂回,直插敌第一纵队指挥部所在。

敌指挥部遭到攻击后,仓皇后撤,所部两个师在无指挥的情况下,被红军穿插分割,基本被歼灭。

1935年3月,遵义战役后,蒋介石气恼不易,重新布置兵力,计划采用堡垒推进和重点进攻的战法,将红军围在遵义歼灭。

应该说,当时红军经过遵义战役后,确实有些麻痹轻敌。

最初因为缺粮的关系,红军一开始决定打打鼓新场,因为打鼓新场敌人兵力较弱,打之很容易得手,但毛主席当时并不同意,理由是红军重返遵义,敌人一定会增援。

幸运的是,当天晚上,军委二局便破译了敌军的电文,称蒋介石已经增援打鼓新场。

不久之后,中央红军因敌军布阵严密,无法寻找有效战机,决定转兵北进,经茅台等地度过赤水河。

当然,红军“三渡赤水”本身目的只是为了充分调动敌军,为随后作战寻找战机。

有意思的是,当时军委二局又从敌人电文得知,蒋介石为了协调地面与空中作战,规定了地面部队与空中部队联络的暗号,即在高地上插白底红十字的布旗。

有了这一消息,红军后来“三渡赤水”也显得从容了许多。

蒋介石听闻红军三渡赤水后,又下意识的以为,红军又想北渡长江,于是连夜布置重兵向川南进军,在通过截获的电文得知国民党军布置后,毛主席几乎是在一刹那间,立即决定趁敌不备,挥师东进,四渡赤水河。

为了迷惑敌人,毛主席还专门调来了红一军团一个团大张旗鼓的向古蔺前进,诱敌向西。

1935年3月22日晚,红军主力四渡赤水后,处境并没有得到好转。

对于蒋介石而言,他想要消灭红军,必然是要各个歼灭,所以防止红军与红四方面军或者是与红二、六军团汇合就成为他的当务之急。

事实上,蒋介石不单是这么想的,同时也是这么做的。

毛主席军事思想上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安敌人的套路出牌,总结来看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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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国民党军主力都被我军牢牢吸引在北面,向南恰好是一个有利的机会。为了保证机密,红军沿途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直奔乌江。

军委二局通过截获的情报得知,国民党军吴奇伟、周浑元两个纵队六个师的兵力也在昼夜冒雨行军,他们由安底西北一带往东南方向逼近。因为行军速度很快,很有可能在一天后与我军主力遭遇。

更糟糕的是,当时距乌江南岸20公里处还有敌3个师。

一旦与敌遭遇,我军行踪立刻暴露,想要顺利过江就不是那么容易,毛主席也在苦苦思索对策。

就在这时,时任军委二局局长的曾希圣建议:

“二局的破译人员对蒋介石电文的语言规律、用词都比较熟悉,能不能利用掌握的国民党军的口令和电文格式,假冒蒋介石密电,命令这两支部队改变行进路线,令他们晚些抵达安底一带,争取时间让红军渡过乌江。”

曾希圣的这个想法令在场所有人都拍案叫绝,毛主席也欣然表示赞同。

不过,这封对敌的电文,话不可能说的太直白,思来想去,曾希圣决定以蒋介石的口吻,拟定给吴奇伟、周浑元“继续前进”的电文。

吴奇伟、周浑元接到电文后,深信不疑,为表重视,他们沿途也没有做太多变动,这么一来,也导致了国民党军包围圈子打了不少。

借助这个难得的空隙,红军加紧行军速度,终于在三天后顺利渡过乌江。

蒋介石还以为自己布置的计划天衣无缝,殊不知毛主席指挥的红军主力,已经气势汹汹的杀奔他所在的贵阳,当时国民党军主力可并不都在贵阳附近。

就在蒋介石慌慌张张调集各路大军驰援贵阳之际,毛主席已经通过军委二局的破获的电文分析得知,敌人在云南方面守备空虚。

在毛主席指挥下,红军主力除红九军团外,全军经贵阳、龙里之间南插直入云南,将国民党军围堵红军的40万大军抛在了贵州。

整个四渡赤水战役期间,蒋介石浑然不知自己指挥失灵的缘故,但很不幸,当时二局参谋陈仲山意外掉队被俘,从他身上搜出了二局破译的敌军数份电文,蒋介石这才知道,红军能数次跳出他的包围圈的谜底。

蒋介石后来在给龙云回复的电文中谈到此事还说:

"危险堪虞,耻莫其焉。"

有意思的是,蒋介石虽然在红军四渡赤水后,及时调整了全军密电码,但对密电码的底层机制却没有做出改变,其后军委二局仍然发挥重要的作用,直至长征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