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人生活在县的一个小村庄里。这里环境清幽,田园风光秀美,远离城市的喧嚣。爷爷奶奶已经七老八十的人了,他们一辈子勤劳朴实,终于在晚年得以安享天伦之乐。爸爸妈妈常年在外地打工,只有我一个人陪伴着爷爷奶奶。对我来说,他们就像亲生父母一样疼爱有加。
爷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日里话不多,却也不失幽默风趣。他总是一脸祥和的笑容,从不对任何人发火生气。奶奶的脾气就相对急躁一些,有时会对我大声呵斥。不过,她的确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对家人的爱可谓无微不至。
我是个内向孩子,从小就很听爷爷奶奶的话。他们教育的方式更多是用言传身教,而不是武断专制。我记得小时候,只要一做错事,爷爷就会坐在炕头上,用那双布满皱纹的大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语重心长地说教。
大约在我十五岁那年的冬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那是一个平常的早晨,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我三个人。爷爷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菜园里摘些青菜回来做早饭。可是,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回来。奶奶着急了,就让我去菜园里找找看。
"爷爷?爷爷你在哪儿呀?"我一边喊着一边在菜园里绕圈寻找。突然,我发现爷爷瘫倒在地,身体一动不动。我吓坏了,赶紧跑回家叫奶奶。
"快!快打120!爷爷晕倒在菜园里了!"
奶奶二话不说,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医护人员检查后说,爷爷患有严重的肺炎,加上年纪大了,情况很危急,必须立刻送往县医院救治。
就这样,爷爷被紧急送进了医院。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奶奶整日在医院守候,一步也不肯离开。我放了学就直接去医院陪伴。看着曾经那么健朗的爷爷渐渐消瘦下去,我的心情无比沉重。
医院里,爷爷的病情一直稳不住。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当他清醒过来,就会用那双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注视着我们,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开口。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微,最后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呼吸声。我握紧他的手,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在被单上,汇成一滩晕渍。奶奶也哭得几乎崩溃,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爷爷的离世无疑给了我巨大的打击。在那之后,我整日精神恍惚,像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我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痛哭,回想起和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万分酸楚。
上课的时候,我也无法集中精神,老师在讲台上讲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只是机械地盯着黑板出神,脑海里全是爷爷的身影。晚上躺在床上,我总是睡不着,爷爷临终前说的那些话在我耳边不断回响。
奶奶见我这样，也没有劝我,只是无助地看着我日渐消瘦。有时她会拿出爷爷生前穿的旧衣服,捂在怀里痛哭流涕。我们就这样相对无言,却能体会到彼此的伤痛。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我还是无法走出阴霾。而奶奶似乎已经从悲痛中缓了过来,她开始无比失望地看着我。
"你就这么矫情!爷爷走了也是自然规律,你哭哭啼啼算什么?换成是我死了,你一个眼泪也不会掉!"一天,奶奶冷冷地对我说。
她的这番话无疑是对我的一记重击。我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是啊,如果换成是奶奶离世,我是否真的会这样悲伤欲绝?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矫情和自私了。
"你看看你,人都快瘦骨嶙峋的了,还要不要上学啦?要是再这样下去,等你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可就麻烦了!"奶奶说着说着,眼圈也渐渐红了。
我开始设身处地为奶奶设想,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人世,我是否真的会像现在这样悲痛欲绝?我们之间的感情自然也是无比深厚,可是奶奶她毕竟比我大上一辈,见多识广,对生死应该有更深刻的认识。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是啊,我们年轻人往往把个人的感受放在首位,很少考虑他人的处境。而像奶奶这样的老人家,早就看淡了生死,她更在意的是我们这些年轻人能否正确对待生命。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摆脱阴霾,重新振作起来。爷爷已经走了,但他的精神会永远在我心中扎根。我要用自己的努力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而不是被悲伤吞噬。
就在我下定决心要改变的时候,命运却再次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大约过了半年,我渐渐从爷爷离世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奶奶的身体状况却开始每况愈下。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机警麻利,行动也越来越迟缓、无力。
起初,我还以为只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可没过多久,奶奶就完全卧病在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珍惜爷爷?如果他还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可一切都已经迟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亲近的人一点一点地离我而去。
有一天,我正在家里做作业,突然听到里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我慌忙冲进去,只见奶奶瘫倒在地,眼睛紧闭,口中还在轻声呻吟。
我吓坏了,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医护人员检查后说,奶奶得了严重的心脏病,必须立刻送往市里的大医院救治。
我们连忙将奶奶送上了救护车。在车上,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奶奶却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虽然已是奄奄一息,却仍旧坚强。
很快,救护车就到了医院。医生们迅速将奶奶推进手术室,我只能干着急在外面等候。我的心情无比矛盾:一方面,我生怕再次失去至亲;另一方面,我却庆幸奶奶还没有离开,我们还有重新珍惜的机会。
手术持续了几个小时,终于医生出来说,情况还算稳定,不过需要长期住院静养。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放了学就直接去医院陪伴奶奶。尽管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从未对我发过一次脾气,我由衷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坚强。
奶奶在医院住了将近半年的时间。起初,她的病情一直稳定,我们以为只要好好休养就会渐渐康复。可没过多久,她的状况又开始每况愈下,就连医生也对她的病情束手无策了。
有一天,我照常去医院探视奶奶。当我推开病房的门时,只见她正坐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双眼无神。我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奶奶,您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我焦急地问。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已在眼眶里打着转,我握紧她的手,痛苦地哭了起来。奶奶却安详地躺了下去,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痛哭失声,医护人员赶了过来,却也无能为力。就在我以为世界已经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奶奶生前的那番叮嘱。是啊,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我不应该被悲伤吞噬,而是要勇敢地面对现实。
在爷爷离世的时候,我曾一度被悲伤完全吞噬,整日无法正常生活和学习。而奶奶则一直在一旁看着我,看着我的颓废和自怨自艾。她或许是看不下去了,才会说出那番尖锐的话语。
可是,奶奶又何尝不是出于好意呢?她是希望我能从中汲取教训,正确对待生死,而不是被它彻底击垮。她明白生命的可贵,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坚强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