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烦恼吗?"朋友关切地问我。我们正坐在咖啡馆里,闲聊家常。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最近常常梦见母亲,想起她照顾奶奶的那段日子,心里总有些说不清的感慨。"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越过朋友的肩膀,落在窗外被夕阳镀上一层温暖橘色的街景上。那一幕幕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令我的神情不禁黯然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
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的消息如炸雷般炸响在我们的生活里。当时我刚读完大学,正准备去外地发展。母亲和我都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爸,你一定要保重啊。"那是父亲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可是眼神却异常坚定,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叮嘱我们。我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点了点头。
母亲却是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她痛哭失声,双手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够挽留他的生命。奶奶也是眼泪婆娆,她颤巍巍地摸着父亲的头,喃喃自语着什么。病房里的氛围沉重而压抑,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父亲道别。
父亲的去世无疑是对我们全家的一个沉重打击。在他的遗嘱中,他希望有人能够好好照顾奶奶。毕竟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她已经很难自理了。
"妈,您打算怎么办?"我试探性地问母亲。
母亲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坚定地说:"我会照顾奶奶的。这是你父亲的遗愿,也是我应尽的孝道。"
我看着母亲的侧脸,她的眼神坚毅而执著,似乎下定了决心。我知道,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注定艰难,但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就这样,母亲开始了照顾奶奶的生活。起初,大家都不太适应这种生活方式的变化。
"妈,您就坐在这里歇会儿吧,我来做饭。"母亲体贴地说。
奶奶却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低落:"不用了,我已经老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看到母亲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但她还是很快扬起嘴角,笑着安慰奶奶:"妈,您就好好休息吧,有我在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奶奶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有时候,她甚至会突然迷糊,忘记了我是谁。看到这样的奶奶,我感到非常心疼。幸好母亲一直在身边耐心照料她,帮助她重新适应这个家。
照顾奶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时候,我路过母亲的房间,会听到她在和邻居阿姨倾诉这段时间的酸甜苦辣。
"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常来看看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母亲疲惫的声音透着一丝欣慰。
"你也太勉强自己了,"阿姨叹了口气,"你也是个人啊,怎么能这么拼命?"
"可是我总不能丢下奶奶不管啊。"母亲顿了顿,喃喃自语,"爸走后,她就只剩我这个儿媳妇了。"
我在门外默默地听着,只感到一阵阵的心疼。是啊,母亲从早到晚操劳得像个陀螺,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了。有时候,我会看到她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的样子,才意识到她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而奶奶的状况也是一天比一天糟。有些日子里,她的意识会时好时坏,偶尔还会迷迷糊糊地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每每看到这样的奶奶,我都感到非常揪心。可母亲却从未对她失去过耐心,依然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她的起居。
照顾奶奶的日子艰苦而漫长,但母亲从未有过半点退缩的念头。有时候,我会看到她独自一个人时,喃喃自语着什么,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
"妈,您在和谁说话呢?"我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在和自己说说话而已。"母亲微微一笑,眼神坚定而执著,"我必须坚持下去,为了爸,也为了奶奶。"
我看着母亲疲惫却依然精神焕发的神情,不禁被她的坚韧所折服。是啊,母亲是如此坚强,才能扛下这么重的重担。
母亲的作息也变得有序了起来。每天一大早,她就会做好三人份的早餐,然后叫醒奶奶。等奶奶梳洗完毕,她会陪着奶奶吃早饭,吃过后再帮奶奶锻炼身体。中午时分,母亲会为我们准备午餐。吃过午饭,她会让奶奶在阳台乘凉小憩。等到傍晚时分,母亲又会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晚餐。如此这般,日复一日,母亲的生活变得规律而有序,仿佛这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
奶奶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时常会对母亲表达感激之情。
"儿媳啊,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有一天,奶奶难得清醒过来,看着忙前忙后的母亲,眼里满是感激,"要不是有你在,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活不成了。"
母亲被奶奶这番话哽住了,连忙擦去眼角的泪花,笑着说:"奶,您就别这么说了。您老人家能有儿女这样侍奉,那是应该的。"
"可是你真的太辛苦了。"奶奶无力地摇了摇头,神情黯然,"我老了,时常迷糊,行动不便,只有给你添麻烦。"
我看到母亲的眼神变得温和了几分,她坐到奶奶身边,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奶,您就别这么想了。能侍奉您,我很荣幸。您就安心养老吧,有我在呢。"
奶奶被母亲的话语深深打动了,眼泪亦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是啊,母亲是如此地善良体贴,她的孝心让奶奶感动不已,也让我们惭愧不已。
有时,奶奶也会因为自己的健忘而感到懊恼。那些日子里,她的神智时好时坏,常常会突然迷糊,忘记了我们是谁。每当这时,奶奶的眼神就会变得无助而恐慌。但母亲总是能及时安抚她,用温和的话语让她重新安心下来。
渐渐地,奶奶的神情变得越发祥和,偶尔也会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看着这样的奶奶,我们的内心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所包裹。是母亲的孝心,温暖了奶奶晚年的生活,也温暖了我们每一个人。
就在我们以为生活终于步入正轨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狠狠打击了我们。那是一个寻常的早晨,母亲照旧叫醒了奶奶,准备给她梳洗更衣。可是不知为什么,奶奶的身体突然无力起来,连起身都难。
"奶,您怎么了?"母亲焦急地扶着她,语气里满是惊慌。
奶奶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看到母亲的神情变得无助而恐惧,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奶奶奄奄一息地被抬上了救护车。我看到母亲跟在后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的眼神涣散而恐慌,似乎生怕奶奶就这样离开了她。
在医院里,奶奶被紧急抢救。医生说,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看到母亲跌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无声地痛哭。我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绝望的样子,她的眼神黯淡无光,满是自责和悔恨。
就在我们都以为奶奶将就这样离开我们时,一个出乎意料的场景却发生了。奶奶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母亲说了一番话。
"儿媳啊,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奶奶虚弱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母亲闻声赶来,泪眼婆娆地看着奶奶。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奶奶的每一个字。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好好看着你们长大。"奶奶的声音很微弱,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可是你们都很好,特别是你,儿媳,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说到这里,奶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喘口气。母亲则是泪如雨下,她紧紧握着奶奶的手,生怕她就这样离开。
"儿媳啊,你放心,我会永远保佑着你的。"奶奶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个陈旧的包裹,"这个,就给你吧。"
母亲接过包裹,浑身不住地发抖。我看到她的眼神变得震惊而复杂,似乎有说不清的期待和恐惧在心头徘徊。而奶奶则是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扬起一丝浅浅的微笑。
我们屏住呼吸,注视着母亲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个包裹。只见里面是一叠整整齐齐的钞票和一封薄薄的信笺。母亲的眼神变得迷离,她捂着嘴,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母亲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那个信笺。我们都紧紧地盯着她,生怕错过了哪怕一个细节。
"亲爱的儿媳,你辛苦了。"信笺上写着奶奶蓬勃的字迹,"这些年来,你一直孝顺有加,我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可是我也知道,你肩头的重担有多重。所以,我攒下了这些年的养老金,就全都给你吧。希望你能放下重担,过上你自己的生活。"
母亲的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我们所有人都被深深感动了。是啊,奶奶是如此慈祥善良,她舍不得让母亲这样辛苦下去,所以才暗中做了这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