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藏书”,是中国古代典籍收藏的统称,作为一种古老的文化现象,又可分为官方藏书和私人藏书。我国有文献记载最古老的藏书机构,是老子供职的周王室,当时他任职“藏室史”,相当于今天的国家图书馆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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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藏书则起源于春秋战国年间,孔夫子提出“有教无类”,打破了长期以来“学在官府”的知识垄断局面,新兴的士子阶层出于游学讲学的需要,逐渐形成了著书、藏书的习惯。

但是,这些大大小小的藏书室、藏书楼,却时常面临火灾、潮湿、虫害、盗贼的威胁。为了确保所藏文献典籍的安全,藏书家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出了各种保护书籍的锦囊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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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防火:明代宁波天一阁——古代私人藏书楼防火建筑的典范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纸质书籍与生俱来的最大天敌,就是火灾隐患了。中国古代藏书界发生过最大的火灾,当属宋代尤褒的藏书楼大火,以及明末钱兼益的绛云楼火灾。

尤褒是南宋绍熙年间闻名全国的大文豪,出生于一个诗书世家,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从市井街巷高价搜罗各种冷门书籍,然后精心收藏起来。为了方便藏书,他不惜花高价修建了一幢藏书楼,题名“遂初堂”,楼内藏书颇丰,林林总总数以万计。在当地名气之大,连当朝天子宋光宗都慕名前来参观,还亲自挥毫赐题一匾,“遂初堂”更是荣极一时,全国的文人士子不辞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能亲眼一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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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游客蜂拥而至也带来了巨大的安全隐患,在一场始料未及的火灾中,“遂初堂”被冲天的火焰吞噬,藏书楼中无数珍贵藏书半日间全部焚为灰烬,实属中国藏书史上的一大损失。至于明代著名学者钱兼益所建绛云楼,那场火灾的起因则更具戏剧性,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贪玩剪烛台,最终导致了“书与楼俱尽”的悲剧。

可见,火灾对于古代藏书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古人也通过一次次残酷的教训,养成了很高的火灾防范意识。比如“明清江南三大藏书楼”,同样是藏书千万册,历经几百年的沧海桑田,却绝无火患,始终保存完好,堪称古代藏书界的典范,分别是明代宁波天一阁、清代南浔嘉业堂,以及清代上海书隐楼。那么,古代的藏书家在防火方面都有哪些妙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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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天一阁举例,这幢建于明朝嘉靖四十年(1561)的高楼,从名字开始,就凸显出很强的防火意识。主人范氏取义古代“天一生水”的说法,将其命名为“天一阁”,含有“以水制火”之意。此外,他还按照《易经》中的“地六生水”,在布局和管理上加入了不少独具匠心的设计。

首先,选址特意选在远离居民区的空旷场地上,大大减少了外来隐患。其次,墙壁、地板、楼梯、天花板都注重选用阻燃材料,比如两面的山墙就是由防火性能极佳的硬石墙砌成,将易燃的木料严密地包裹在内。第三,藏书楼大门口设一处大水池,楼内每一层也都配备了应急水源,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天一阁主人还制定了严格的防火制度,三令五申严禁游客在室内吸烟、在附近放鞭炮等。正是因为天一阁拥有这样一套全面、成熟、完善的预防火灾体系,才得以安然无恙地存在了四百多年,引得后世藏书家争相仿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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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防潮:东汉一年一度的全民“曝书”集会

追溯古代文化史,原始社会的人们用石头或木棒,将文字刻在兽骨上,形成了中国最古老的文字——“甲骨文”。商周两朝是青铜器制造技术的顶峰,由此又出现了代表性的“金文”。此外,还有陶器、砖瓦、兽皮甚至树叶,都曾被用作书写材料,但无一例外具有书写不便、携带困难的缺陷,以至于放眼全国,识字的人只有一百多个,且都局限于贵族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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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时期,“学在官府”的沉闷局面首度被打破,逐渐出现了“百家争鸣”的文化思潮,竹简的使用开始广泛流行。史籍记载,汉武帝时有大臣向天子进谏,短短三千字的一篇奏文,竟然用了四百多斤的竹简,需要两个大汉才能抬进宫廷。后来东汉蔡伦发明造纸术,人们在写字著书的时候才有了另外一种选择,此后竹木简牍与纸张书籍并行数百年,直到东晋末年权臣桓玄下令,简牍才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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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人们先用火烤青竹,使其中的水分充分渗出,便于书写,同时免于虫蛀。因青竹渗水有如流汗,故简牍史册又称“汗青”。纸质书籍最怕的是火,而竹木简牍最怕的则是受潮发霉。古代藏书家在修室建楼的时候,往往会优先考虑书籍的防潮问题,各种防水措施也是层出不穷,比如在墙壁中添加防水层、南北采用雕花门窗通风透气等。此外,一年一度的“曝书”活动,也是不可或缺的防潮秘诀。

南方一到梅雨季节,空气就会变得非常潮湿,堆积如山的简牍很容易发生霉变,所以“曝书”就成了私人藏书家必备的防潮措施。东汉崔寔《四民月令辑释》记载,每年七月七日太阳高照,是文人们集中晒书的日子,他们将简牍书、纸质书随衣服被子一道搬出来,在烈日下曝晒一整天,以驱除湿气,延长书籍的使用寿命。“曝书”之时闲来无事,文人们自然而然地攀谈起来,谈古论今、侃天侃地,慢慢演变成读书人的集会,形成东汉士子以书会友的高雅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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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司马光砸缸”的典故,司马光小时候聪明,长大后更了不得,是北宋闻名全国、著作等身的政治家、文学家。司马光不但博览群书,而且对自己的万卷藏书爱惜有加,深谙晒书之法。他曾花大价钱在洛阳买了一块地,起名“独乐园”,专门用来晒书。每到晒书之时,他都要对子孙们千叮咛万嘱咐,将书摊开背面朝上,让书籍部分接受阳光的直晒,因为这个部位相对厚实,是湿气最多的地方,这样晒能把书籍晒得更透。

三、防虫:樟脑丸——“书虫”的克星

除了火灾和潮霉,古代藏书还惧怕一种特殊的害虫,叫做“蠹鱼”,就是人们常说的“书虫”。蠹鱼属衣鱼科无翅昆虫,喜食富含淀粉或多糖类食物,偏爱温暖潮湿的环境,昼伏夜出。而古代的私人藏书楼,正好满足了蠹鱼对生活习性的全部要求,而胶装书籍中的糨糊,则成了它们最爱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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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抵御蠹鱼对书籍的侵蚀,古代藏书家往往会在屋顶的木板上涂上泥浆,在炎炎夏日起到隔热的作用,在低温的环境下,蠹鱼无法生存,就会在藏书楼内自行绝迹。除了控制温度的方法,古人还会使用中草药预防虫蛀,一般采用莽草、天南星等具有毒性的草药,碾成粉末至于书籍旁边,将蠹鱼熏死。

具有强烈挥发性气味的香料,也是驱除蠹鱼的良方。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韶州、漳州一带盛产樟脑,是从樟树上刮下的膏脂制成,色白如雪,散发出刺鼻的香气,具有防虫、防腐、防臭的功能,堪称保护古籍的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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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藏书可能遇到的各种自然损坏之外,人为疏失造成的书籍丢失也是令古人头疼不已的难题。为了杜绝这种现象的出现,藏书楼的主人们往往会制定出严格的书籍阅读保管条款。比如明代大学士孙承澲就对子孙后代明文规定:凡是取书阅读的人,看完就要放回架子上,不得私自带出藏书室。亲朋好友来借书,有副本的书才能借,没有副本的一律不外借。

阮元在《宁波范氏天一阁书目序》中的条例则更为严苛,但凡私自擅领亲友入阁的人,罚其一年不得祭拜祖宗。擅自将书籍借出的人,罚三年不得参加祭祀。这些措施虽然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书籍作为知识载体的流通性,但却在防止藏书流失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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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史,荟萃出浩如烟海、灿若繁星的古代文献典籍,这些古籍不仅是无数劳动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更是中华民族无比宝贵的精神财富。不论是古籍还是当代书籍,我们在管理和保护工作上都任重而道远。借鉴古人保护藏书的优秀经验,对于传承和发扬中国文化,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参考:

1、《四民月令辑释》

2、《本草纲目》

3、《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