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官僚体系中贪官居多,清官很少,甚至是凤毛麟角。究其实,还是做清官的成本太高,不是一般官员能够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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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隋唐以前,没有科举制度,底层知识精英不能通过考试进入官场。官场的职位大多被士族阶层长期把持,不可能出让给底层老百姓。底层知识精英要想获得好的出路,就要到权贵家里做门客,建功立业之后,才能获得提拔重用,获得好的待遇。当时的官员大多贪腐,并不会清廉。因为他们凭借关系成为官员,即便没什么才能,也不会受到质疑,更不会丢官弃爵。他们生来就要享受优越的待遇,对于财富唾手可得,会用财富上下打点,求得更大的官职,获得更好的待遇。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和为人们办事没什么关系。也就是说,统治阶级的权贵们和普通老百姓属于截然不同的两个阶级,甚至是对立的两个阶级,并不会有融合的迹象。谁要是做清官,谁就会被所有的官员孤立,排挤,甚至根本无法在官场立足。陶渊明看到了黑暗的官场内幕,不愿意与同僚同流合污,辞官归隐。而辞官归隐的事情非常少,陶渊明算是开了先例。人们削尖了脑袋都想做官,可是陶渊明却不那么想,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躬耕田园,叫做“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到了隋唐时期,有了科举制度。民间知识精英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做官,但科举考试的录取率比较低,不是一般人能够考中的。于是,一些书生考了好多次,失败了重新来考。考中了当然欢喜,考不中就会大失所望,甚至要寻短见。他们做官之后,并不会做清官,而是遵循官场潜规则,每年在“三节两寿”的时候,给上级送银子,获得上级的庇护。有了上级的庇护,任上出多大的事,也不叫事。皇帝摊派税收项目的时候,官员们层层加码,甚至私自加的税收比正规税收还要多。上行下效,都成了不成文的潜规则,也就让人无法言说了。他们手握权力,却并不会主动给老百姓办事,而是要老百姓求。老百姓主动找上门来,甜蜜蜜送上银子,就会办成事情。倘若没有银子铺路,就好像官员没有银子铺路不能升迁一样,也就办不成事了。

清官似乎不用考虑银子运作的问题,不用考虑迎来送往拉关系。他们只需要公事公办就行,没什么顾忌。但官场的官员们大多形成了利益链条,成了许多利益集团的人物,而清官不从属于任何利益集团,还占有官位,不从事官场的利益往来,就好像“占着茅坑不拉屎”一样,明明占着优质社会资源,却不会利用,岂不会被别的官员忌惮?清官不能有任何道德缺陷,不能收受任何人的贿赂,也不能轻易答应别人利用关系办事。倘若清官本身也有一些污点,那么清官就不算是清官,很容易被同僚弹劾。即便如此,做清官的成本仍然很大。

官员集体贪赃枉法,没人检查,都成了默许的规则,那么清官就算是乌鸦群里的白天鹅,本身存在就是一种罪。贪赃枉法的成本非常低,甚至交税的时候老百姓主动送上银子,还要求着官员收下来。官员不收,老百姓就要多交银子,等于给官员一份“辛苦费”。倘若有老百姓不肯交税,官员就会派人强行征收。而强行征税的人员是官员雇佣的,可以提前花钱买这个职位。只要有了这个职位,就具备了“合法伤害权”,到民间征税,吃拿卡要,除了按照规定数目征收,就是额外狠狠捞一笔,还包括吃喝玩乐的花销。这部分钱都要那些不交税的老百姓承担,甚至老百姓会被弄得家破人亡。《水浒传》中“官逼民反”的道理并非只是说说,而是现实中存在的道理。

清官不会这么做,在遇到抗税不缴的老百姓的时候,只能动用“合法伤害权”,把他们收在监狱里。过一段时间,监狱里的老百姓就交税了,即便卖房子卖地也要交税,不然就会死在监狱里。因为冻、饿、病死在监狱里,叫做“庾毙”,官府不承担任何责任。如此一来,清官的威逼和贪官的威逼如出一辙,都动用了“合法伤害权”,也都让老百姓服服帖帖。倘若清官办出了人命案,而且还有些冤屈在里面,就不会“捂盖子”了,也不能让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他们不属于贪腐系统内部的官员,没有银子往来,没有保护伞,出了事没人照顾。于是,他们很快被同僚弹劾,很快就被贬官了。而他们的职位很快就会被其他的官员占据,很快就会沦为权力寻租的工具。

虽然官员大多经过书生时期礼节的训练,经过道德良心的驯化,但进入官场之后,就身不由己了。要抛弃以前圣贤书上的教导,专注于官场运作,不这样不足以立足,不足以升迁,不足以获得好处。一个明代的官员,工资折合成人民币,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而每年用于运作的银子要花费二十万两左右,这么多的银两能到会从天上掉下来吗?像海瑞那样的清官也就只有一个,有两句诗描述他死后的景象:“萧条棺外无余物,冷落灵前有菜根。”连出殡的钱都是同僚凑的,就更别提他生前的生活有多么清贫了。清官虽然完善了自身道德,但必定是经济上的失败者。连同皇帝都在贪腐,清官还会那么清廉到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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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他们会被逼无奈,变成贪官。何况进入官场的书生们大多没什么骨气,也就变成权力的附庸,变成贪腐严重并且沆瀣一气的所谓官老爷了。谁要是做清官,谁就是脑子进水了,或者被圣贤书毒害了,也就被排挤被损害了。那么,谁还会做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