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走的是一条地狱路,姐姐,你也得陪我。

这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染缸,越是洁白柔软越容易被着色,到最后洗都洗不掉。

自愿被跟踪,被窥视,被囚禁……我没有忘记,并且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疯掉一半去创作,另一半留着去看这个世界。

1

半夜,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万念俱灰地推开窗,任由冰冷的雨点飘进画室内,打在我的身上。

就在傍晚,助理程箬打来电话说:“孟姐,画展出事了!画廊起火,你的画作……”

听到这句话后,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京都美术馆怎么可能会起火?

火急火燎地赶往现场,赶到的时候火才刚被扑灭,整个画廊中部一片狼藉。

好巧不巧,被焚毁的多数是我的画作。

原本这次画展就是一次鳞选,我也是有机会被国内外绘画大家看中的种子选手。

可如今,损失了参赛作品的我也就与此无缘。

闻讯而来的其他画师,纷纷宽慰我,说我还小,又这么有天赋,以后会有机会的。

没有人顾得上探究起火的原因,工作人员忙着收拾残局,要赶在明早之前将其恢复,因为筹备已久的画展不会也不可能延迟。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我站在窗前凝视着蒙着一层雾气的城市,京都繁华,华光依旧璀璨,只是不那么真实。

我恨得咬牙切齿,为了这次画展我付出了很多心血,也背负了很多期望,可偏偏……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铃声又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今晚我已经接了很多电话了。咦?陌生号码?

本不想理会,奈何对方坚持不懈,一连打了好几遍,没办法,在第四次铃声响起时,我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冷冽低沉又带着几分蛊惑的声音:“孟画师,你想知道为什么画廊会起火吗?”

听到这话的我更是怒火中烧,正准备挂断电话。

“别挂,你以为真的只是意外吗?别太天真,我知道是谁……”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等对方说完我便吼道。

“我想说,已经有人对你出手了,做到这种程度,难以猜测是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可能……”

他突然停顿,没有继续说。

嘁,可能什么?真是好笑,我没有被害妄想症,何况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犯得着……

我的心里正不屑着,突然听见对方更为冰冷的声音:“远不止如此。”

心头莫名一凉,危言耸听,我才不信!下回干脆直接把我烧了……

内心波涛汹涌,但不妨碍我故作镇定:“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孟画师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我们见一面吧,时间地址我稍后发你。”

不等我再说什么,那人便挂断了电话。片刻后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明天晚上6点,道门街云汀公园19号”。

云汀公园19号?呵,京都最顶级的餐厅,还真是看得起我。

2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我依旧立在窗前。

突然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有完没完!我正要砸手机,才发现是我的挚友Kavo。

“孟迭,你先冷静,把门开了。刚刚程箬打电话跟我说你因为画展的事把自己锁画室里,她怎么敲门你都不开,怕你……”

他一改往日的不正经,语气十分急迫。

“我没逝,只是想一个人待会。”

又聊了几句,见我没什么异常,他叮嘱我别多想,好好休息,才挂了电话。

盯着那条短信,我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去一趟。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了云汀公园19号,一位着西装的保镖将我领了到了门口。

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门步入其中。

看得出这里应当是宴会厅,里面灯火璨璨却十分安静。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西式长餐桌,其上摆满了珍馐佳肴。

没等我仔细环顾四周,便感觉到一束怪异的目光如刺般扎在了身上,嘶——

我连忙望去,只见一人坐在长桌对面,着白西装,领口别着一只蝴蝶状的蓝宝石胸针,头上带着一顶礼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并没有看我,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暗红色的酒在灯光下格外晶莹剔透。

一瞬间,我还以为刚才的目光只是错觉。

走到长桌前,我拉开椅子坐下,不自觉低下了头,内心生出了几分不安。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直到我正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寂时。

便听他轻笑着开口:“孟画师,你果然来了。”

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然后不等我回答,他便接着感叹:“真是……好久不见。”

不会吧,还真认识?

我迷惑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为精致的桃花眼,眼尾微红,右眼的眼角下有一颗泪痣,细碎的烛光落在他乌色的瞳仁中,平白添了几分虚幻之感。

他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含着笑意,可我却感觉像是被黑夜中伺机而动的捕食者盯上了一般。

他的皮肤有些过分的苍白,浅褐色的短发齐耳,略微蓬松凌乱。整个人有着艺术家的散漫不羁和吸血鬼的高贵优雅。

盯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我确定未曾见过。因为这般姿容,只一眼,都无法忽略和遗忘。

3

许久,我开口问道:“我们见过吗?”

他眼中的笑意褪了几分,明显是有些失望。

真是莫名其妙,不想继续深究这个问题,我直接切入正题,鼓起勇气,以十分笃定的语气道:“画廊起火是你做的吧。”

听到这话,他正在切牛排的手一滞,满不在意地回道:“为什么这么说?就不可能是其他竞争者?”

“画展前夜来放一把火烧毁对手的作品?风险极高,可操作性不强,除非他是不想混了,才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他点了点头,似乎是非常认可我的言论:“然后呢?”

“被烧毁的多数是我的画作,说是意外未免太过于巧合。”

而且京都美术馆的安保又不是摆设,如此明目张胆地动手,如今还能偃旗息鼓,让其他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这种情况下,若是人为,那一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果不其然,之后我就接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真是精彩的推理。”他赞叹道,然后放下手中的餐刀,似是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不吃?”

这我能吃得下去?想起刚刚自己底气十足的那番话,手心就直冒汗。

“没错,是我。”他直接承认了。

听了这话,我没忍住,整个人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为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你。”

然后是“啪啦”一声脆响,由于我的急切,失手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啊这,我瞬间有些无措,刚刚质问的气势就如同这可怜的酒杯一样。

见到如此场景,他起身走向我,“孟画师大可不必如此心急。”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完了,他要做什么?

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想往后退,奈何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力量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在离我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略微低头,目光晦暗地盯着地面上那只碎酒杯,然后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腿脚发软地跌坐回椅子上。

他弯下腰,伸手触碰地上那堆碎片,玉白的指尖沾染了暗红的葡萄酒渍,竟如鲜血般刺目。

“你看它们,明明之前不过是毫无特点的酒杯,碎了之后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

他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的笑意不减。

“越是美好的东西在破碎的时候,越是惊心动魄,真恨不得让其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这也,太可怕了……他精致绝艳的外表下藏匿着令人心颤的扭曲和疯狂。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悲凉。

然后他直起身,走到我身侧,一缕若有似无的迷迭香沁入鼻尖。

他的指尖在我面前的一个空瓷盘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暗红色笑脸?不得不说视觉冲击真的很强,等等,怎么莫名熟悉?

大概是看我一时间仍没反应过来,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俯身在我耳边道:“迭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4

我一时怔住,呆呆地望着眼前之人。

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遇到过的一个孩子,那是个很孤僻也很脆弱的孩子,却唯独喜欢追着我叫迭姐姐。可因为意外,我没来得及和他道别。

我一直很歉疚,幻想着有一天能重逢,但没想到却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齐宵,你……”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有太多话想问,但却不知从何问起。

听到我念他的名字,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但似乎是会错了意。

“姐姐,你越飞越高了,我怕我有一天会追不上。所以只能折了你的翅膀,不然你怎会回头看看我?”

迎着他近乎疯狂的目光,我茫然无措。

如果是当年,我也很想回头。但现在……我依旧是一名画师,可你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宵,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那又怎样,就算我走的是一条地狱路,姐姐,你也得陪我。”

我竟无言以对,只能一把推开他,直奔门口而去。

齐宵似乎早料到我会落荒而逃,也没有阻拦。只是冲着我的背影委屈而又冰冷地说:“姐姐,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轻易救赎一个沉溺于黑暗中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的我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上,原本慌乱的身形更加狼狈。

救赎?不至于吧,我又不是圣母。

一路狂奔出了云汀公园19号,匆忙回了自己的住处,刚推开房门,迎面就撞上了助理程箬。

程箬见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忙问:“孟姐,你去哪了?怎么弄成了这样?”

摆摆手,已经说不出一句话,见此程箬赶紧扶着我坐到到沙发上,然后递上一杯温水。

喝了几口,气虽顺过来了,但心里依旧是一团乱麻,我低着头黯然道:“箬箬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不知道……”

“啊?孟姐你没事吧?要不我把Kavo医生叫来?”程箬满目担忧,话语十分急切。

“叫他做什么,尽会给我添乱,你喜欢他自己找去,别每次都拿我当幌子。”

这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语气不对。

程箬愣住,看了我半晌,然后起身离开了。

我突然想甩自己一巴掌,我都说了什么啊!抬头望向墙上的挂钟,八点半,明明很早,我却感觉分外疲惫。

5

云汀公园,春意葳蕤,暄风轻拂,我站在一幅画前,周围人流攒动。

画上是朵朵盛放的向日葵围成一圈簇拥着一轮橘红的落日,整幅画没有一丝冷色调。

身边的人都惊叹于其中的热切与盛大,灿若朝霞,仿佛有不尽的希望和力量。

突然人群中冒出了个不太和谐的声音:“真奇怪,这是有多冷啊。”

我忙寻声望去,是个年纪不大,容色出挑的男孩。说完他转身便隐没于人流中。

周围的人顿觉被扫了兴致,移步去观赏别的画作。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画的确是我四处碰壁,心灰意冷时所作。

没有缘由,我追着男孩的身影而去,走着走着步入了一个风雅别致的庭院。

午后的庭院中暖阳倾泻,坐在花架秋千上,我一页一页翻动画册,身旁齐宵目不转睛的看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叹。

“迭姐姐,你喜欢兔子啊?这张满满都是兔子,开复活节吗?”

“欸?这是哪啊,好美,有机会我也要去!”

“迭姐姐,你每张画在署名的时候都要画只蝴蝶诶,真好玩,我也要给我每张画补上笑脸……”

初夏的日光穿过头顶繁茂枝叶,落入他的眸中,格外璀璨。听着他喋喋不休,我也笑得前俯后仰,一本画册逐渐被翻去了大半。

眼前的景象一晃,画册落地,我没顾得上捡。

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塞进包里,我推开画室的门往楼下奔去。就在刚才齐宵的二叔,那个猥琐的男人,对我欲行不轨,领口的珠花被拽下,我拿起烟灰缸砸在他头上,然后趁他还未清醒才溜了出来。

快,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慌乱奔走间,我在客厅撞上了齐宵。

“姐姐……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理会齐宵,抱着包只顾着往别墅外冲。

隐隐约约我听见齐宵一直在后面喊我的名字,但身后的夜色太黑,我没有回头。

之后我也有尝试过去找他,不过一直都没有结果。

6

拂晓十分,窗外天色黯淡迷蒙,梦境与现实交织,难辨真假。回过神来,我才发觉自己眼角竟有些湿润。

梦中的画面和记忆相差无几,只是梦中的齐宵,不再是那个身高只到我胸口的孩子,而是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世事果真无常,毫无征兆地分别,意想不到地重逢。

程箬正从二楼拖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去,我连忙拦住她,正欲解释昨晚之事,不料她却先开口。

“我知道孟姐的意思,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何况,你也没说错。”

程箬说对,是该好好冷静一下。

暂时停下画室的工作,我去附近阿婆家的花店打起了下手。

“小孟啊,今儿也舍得离开你那画架子?前些个不是还忙吗?怎么叫都不来。”

“最近得空,阿婆,我这不来了嘛。”

我正帮忙修剪着花枝,阿婆在一旁清理铺面。

“还是孟丫头知事,不像我那孙子,之前在国外留学就算了,这工作了还三天两头往国外跑,也不知道过来看看……”

阿婆口中的孙子便是kavo,他之前是在国外主修心理学,我说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原来kavo又跑国外去了。

低头把修剪好的花枝分类,看着满地的残枝和零碎的花瓣。忽然觉得破碎感是有一种别样的美,但永远定格,这什么变态心理?

不由得想起齐宵那堆乱七八糟的话,越想越头疼。

“哟,孟丫头这怎么了,最近找男朋友了?心事重重的。”

“啊?没,我忙着呢,哪顾得上。”

忙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我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上的活,哪知道阿婆却开始絮絮叨叨。

“没有?孟丫头你也不小了,女孩子家的别整天只想着工作,还是得早些成家的好。实在没时间找,要不和我那乖孙凑合凑合?虽然吧,他看着挺不靠谱,但人还不错……”

听着阿婆像是推销临期产品似的口吻,连忙打断:

“阿婆你可别再乱点鸳鸯谱了,我和他成不了。”

见我如此反应,阿婆摇摇头,颇为沮丧:“我家乖孙没人要,孟丫头却要被拐跑了,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见老人家愁容满面,老泪纵横,我灵机一动凑到阿婆耳边:

“阿婆别急,我这边有个好姑娘,似乎是挺中意你乖孙,改天给您带来瞧瞧?”

再三确认了这话,阿婆一扫愁容,满心欢喜地干活去了。

在花店待了一天,整个人平静了不少,思来想去觉得齐宵这事还是得找专业人士分析。

7

披着傍晚的霞光,走在回家的路上,拨通了kavo的电话。

“喂,孟迭,大晚上的找你爹有何贵干?”

没心情和kavo互怼,我压低声音,十分严肃:

“我知道画展的事是谁做的了,那人我跟你提过,六年前的事……”

突然我心头一悸,感觉似乎是有人在暗中窥视我。

kavo也是一惊,暗道:“不会吧?什么情况?”

环顾四周,不好,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回头再说,先挂了。”

从花店出来,有个人影在我视野中多次出现。

灰色风衣,带着一顶鸭舌帽,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五官,胸前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包。

此刻他就在我身后不远处,边走边看手机。

下意识加快脚步,我状似无意地丢掉手中餐巾纸,转身回过头去捡。

可那人并没有停留,与我擦身而过,并无异常。难道是我多虑了?不对,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连忙四处张望,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跟踪者,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

什么情况?难道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令我产生了错觉,精神恍惚了?

后面一连几天,我都有类似的遭遇,无意间发现被跟踪,仔细观察又毫无所获。

跟踪者每天换一副装束,也不知到底想干嘛,弄得我心神不宁。

这日清晨,又一番探寻无果后,我心里也有了猜测,回到花店帮着阿婆整理刚送来的鲜花,不想今日却有不少残次品。

“阿婆,这花怎么回事?看着丑死了。”

说着我一脸嫌恶地把手中的花往垃圾堆里一扔。谁知阿婆却宝贝似的捡起,生怕坏了。

“孟丫头哩,长势好不好那得看环境,这花有什么错处,怎能如此作贱?”

也对,环境决定长势,花如此,人亦然。我突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把齐宵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老是躲着也不是办法,齐宵这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会再炸我个措手不及。

8

刚好kavo也回国了,和他敲定了今晚老地方见面后,我又收到了齐宵的短信。

没有一个字,就一串笑脸。

看起来瘆得慌。

我心下一紧,愈发觉得这事必须赶紧解决,可究竟该怎么办呢?还是问问kavo吧,他虽然平时挺不靠谱的,但看事情好像是比我清楚。

没等到晚上,我提前去了咖啡厅,怎想kavo早就到了,正顶着那他张别俱特色的混血脸和邻座的小姐姐聊得火热。

嘁,还没齐宵好看,得意什么呢?总归有人治得了你。

见我来了,kavo依依不舍又十分礼貌地与她们作别:“不说了,我等的人到了,两位仙女下次再聊。”

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当年我也是这么被他花言巧语骗了去。

坐到kavo对面,点了杯最贵的花式咖啡,反正不是我买单。

“怎么不继续聊了,看人家小姑娘眼里还冒着泡泡呢。”

“瞎说什么呢,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确实不是,是见色叛友。”我们吵着吵着,终是进入了正题。

在我说完近来的遭遇后,本以为kavo会从心理学的角度进行分析,然而他只是问我什么态度。

我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孟迭,你放不下他,你想了解其中缘由,但又不知如何面对,不敢主动找他,所以你很矛盾。”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kavo往后一靠,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四周。

“咱这么多年交情,我就帮你一把。”突然他倾身向前,整张俊脸在我眼前放大,“只是你可得想好。”

直到我俩聊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要怎么帮。

咖啡厅门口,目送kavo潇洒离去的背影,凉风吹得我整个人都有些蒙,怎么办,不敢回去了,齐宵不会就在这附近吧?

“姐姐,你是在找我吗?”

“看来你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心上啊,那我只能把你带回去了。”

恍惚间我看到齐宵眼红发飙地从对街拐角阴影处走出,瞬间明白了所有。

原来他凑这么近就是想让人误会啊。

kavo你害我!

9

后背贴着冰冷的门,整个人被他低至冰点的气压笼罩,我垂眸不敢与之对视。

“姐姐,我看到了。”

齐宵幽幽开口,然后逮住了我正欲伸向门把的手腕。

“对我退避三舍,却和他谈笑风生。姐姐未免有点太偏心了吧。”

他这稀松平常的语气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还是说,姐姐真的觉得我们的过往,一文不值?也对,姐姐灿若春光,澄如明水。如此干净剔透,又怎会……”

抬首对上齐宵的眼睛,微弱的灯光在他眸中氤氲出几分晦暗不明的意味。

“我没有,齐宵你别把我想得太好。”

我也有很多阴暗见不得光的心思,第一次见你就是。若不是你,之后我才不会答应那什么劳什子作画邀约。

“姐姐在我心中永远是好的。”

这话如同石子投入我的记忆,六年前的情景浮现在我的眼前,当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可就是不怎么听话,和那医生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看来我得好好警告他一下,不该碰的东西别碰!”

他转身似要离开,我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齐宵你冷静点,我和kavo之间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辩驳,不过对于和前男友谈着谈着变成了好兄弟这件事,好像的确不太好解释。但我和kavo之间,真的没什么啊!

谁知这话明显刺激到了齐宵,他转身把我摁在了沙发上,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凑到我面前。

“姐姐你当我傻吗?”

“既是我先发现的,便只能是我的,那些觊觎姐姐的人都该死!”

“齐宵,你,唔……”

还没说完的话被堵了回去,我不敢置信地盯着齐宵。

他怎么敢,怎么敢……我使劲想要推开他,奈何适得其反,整个人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呼吸被捉住,沉郁的迷迭香更是裹挟着我的思绪,陷入无尽的混乱。

终于在我近乎窒息的时候,齐宵松开了我。

“齐宵你发什么疯?!”

开始挣扎着要起身,齐宵还是纹丝不动,我又愤愤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往边上挪。

“姐姐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10

翌日清晨,温暖的晨光照得人不想睁眼,拥着软乎乎的抱枕,我伸手四处摸索手机。

然后我猛得睁眼,瞬间坐起,映入眼帘的是全粉色系的公主房。

身旁的抱枕……幸好,是真的抱枕。

在确定自己除了嘴疼,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后,我松了一口气。

然后瞥见床头柜上一张字条,一面上写着:“姐姐,冰箱里有三明治,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另一面:“别墅里很安全,除了三楼。别墅里无法进入三楼,不要靠近三楼。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严禁向外界求援。”

落款是一个笑脸。

我不以为意,起身将字条丢进垃圾桶,想都不用想齐宵肯定是把我囚禁了。

别墅里空无一人,我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包,打开手机,kavo昨晚十二点发来消息问我进展怎么样,还有便是家里人再次催促我回家。

昨天的事回去再和kavo算账,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爸妈,最近不回去了,在京都还有些事……没有乐不思蜀,知道了知道了,过年一定回来。”

一番探寻后,确认了在不破坏窗户的情况下的确是出不去,但不过好在我也没打算出去。

齐宵啊齐宵,真以为我玩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打开厨房的冰箱门,里面各类精致的甜品糕点着实晃花了我的眼,茉莉酪,酸奶慕斯蛋糕,乌龙茶冻芝士,雪顶抹茶布丁……

我很不客气地全部笑纳了,边吃边在别墅里晃悠,齐宵这家世背景很深呐,啧啧看这豪奢的装潢。

饶是我家境还不错,仍觉自己没见过世面。

不过嘛,这一屋子东西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摆放,着实碍眼。

于是傍晚齐宵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便是满客厅的狼藉,彼时我正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宫斗剧,茶几上的瓜子壳堆成了小山。

不想齐宵却面不改色,只是颇为无奈:

“姐姐这像极了拆家的小宠物。”

这都不生气?看来我得再添一把火,将手中瓜子壳丢地上,然后一脚蹬飞沙发上的靠枕。

“所以你最好把我丢出去,不然几天后房子都给你拆了!”

齐宵只是盯着我的脖子,笑得森然。

“宠物不听话,是得主人亲自收拾。”

11

半夜,躺在床上,我揉着脖梗,再次感叹齐宵莫不是属狗,成天乱咬人。

四周静谧,突然间响起碎玉落地之声,让我寒毛倒竖,仔细分辨似是从楼上传来。

声音一会儿便消失了,大脑昏昏沉沉,我没放在心上。

半梦半醒间我又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一下子睡意全无。

这怎么可能,楼梯到二楼就没了,三楼不应该是屋顶吗?大半晚上的,怎么会有人?

想起了那张字条,不安全?难道是真的?三楼……到底有什么?

一夜惊惧,第二日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趁齐宵不在开始对二楼进行搜查。

从东边开始,我蹑手蹑脚地推开第一个房间,映入眼的是高大的书架,简约干净的办公桌。

书架上各类书籍都有,转悠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最终我的目光停留在了桌面的画册上。

不自觉拿起草草翻动,心下难免苦涩,六年了,居然还在。画中色彩鲜明如昨,唯有纸页边角稍有泛黄。

片刻后,默默退出书房,推开第二个房间的门。四面墙上挂满了色彩各异的画,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这是……齐宵的画室?直面这满墙的画,我越看越是心惊,齐宵的水平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还以为他当初学画画不过是一时兴起。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姐姐,你为什么喜欢画画啊?”

为什么啊?我好像不记得了,这些年我一直苦练绘画技巧,各方面的压力让我没心力再思考这些。

细细瞧来,这些画的风格奇诡璀璨,给人震撼的同时又生出了几分怪异之感。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在……渴求?齐宵这些年,似乎,过得很不好。

注意到蒙着黑布的画架,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其掀开了。

这,这……不是我的画吗?怎么会在这,不是被烧了吗?

呆呆看着眼前的画,心下将其与齐宵的对比。一瞬间我如雷轰顶,想起了当时自己的回答。

“因为啊,我喜欢肆意挥洒色彩的畅快淋漓,无拘无束,再无顾忌。”

浑浑噩噩出了画室,在门口呆立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是来探查三楼入口的。

摈弃心中杂念,将二楼其余房间翻了个遍,竟然还是没有发现,我一时间也只好作罢。

12

本想问问齐宵的,结果直到晚上十一点他都没回别墅。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回想起今日在画室的所见,心中五味杂陈。

肆意挥洒色彩,无拘无束,真的存在吗?世界上真的有不掺任何杂质的热爱吗?

齐宵再次找到我,仅仅只是因为恼怒当初我的不辞而别?可我和他不过只是相伴了一个盛夏而已,秋光渐涨后,彼此都是过客。

从这些年的惦念,到再相逢,就像被什么东西默默牵引,我总是不自觉想走近他。

但不得不承认,我对他,一直怀着那一份没能宣之于口的喜欢。

可现在的情况算怎么回事?把我关起来,然后晾在一边。好气啊,难不成要我主动去找他?好纠结啊!

胡思乱想之际,三楼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真的很奇怪,为何白天听不到三楼的一点动静?偏偏晚上却……

起身来到房间的露天阳台上,阳台很窄约莫一米宽,从这里望上去能看见斜上方的一个房间的灯……居然是亮着的。

我仰头看了许久,也只能依稀看到三楼的水晶吊灯和落地窗前的几盆绿植,直到脖子有些发酸,我才收回目光。

别墅里确实无法进入三楼,那……别墅外呢?望了望楼下,花木扶疏,曲径通幽。一辆车缓缓驶入,咦?齐宵回来了?

我连忙转身,正欲躺回床上,目光又无意识向上瞟了一眼。那是……一个人影!是个女人?定睛一看,没有?!不可能啊,幻觉吗?

瑟缩在被子里,我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别墅外面看看,三楼的入口极有可能是在别墅外。

翌日,我敲碎了一楼的玻璃窗,然后翻了出去。绕别墅外围转了一圈,很轻易便发现了三楼的入口。

天光落在楼梯口,越往上却越发黯淡。纠结了一会儿,我还是一步步踏上了楼梯。

刚走到玄关处,我便愣在了原地,珠玉流苏垂帘,银缀金丝绣布,檀木漆柜雕着龙凤呈祥,各类器物镶满碎玉宝石。

这样繁复雍容的陈设,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莫名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三楼大多数房间的门是关着的,唯有西边一扇门半掩着,我悄无声息地靠近,往里面望去。

室内装修比客厅还要繁复,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梳妆镜前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透过镜面我看清了她的容貌,很有中世纪古典美人的韵味,眉目间和齐宵有七分相似。

她正盯着镜子,双眸却无比空洞。

13

正准备去别的房间看看,一个不稳不小心碰到了门,只听嘎吱一声响,梳妆台前的女人猛然转过头来,她看到了我!

她略微一怔,然后笑着朝我招招手:“夫人您来了,快过来坐。”

夫人?我满脸问号,但还是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小步走了过去。

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笑容逐渐诡异。见此我忽觉不妙,连忙后退了几步,谁知她却直接扑了上来,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宋雁,杀人偿命,你也去死吧!”

她精致的面庞狰狞扭曲,我倒在地上,无比惊惧,抓着她的手腕不断扑腾着,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不知什么时候,女人手上的力道开始变轻。

我艰难地呼吸着,这时一双手拽开了女人,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

看清楚,来人,齐宵?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惊魂未定,半张脸埋在他怀里,身体不停地颤抖。

齐宵没有说话,抱着我转过身来,直接往楼下走去,我这才看见他身后站着两位穿白大卦的人。

女人跪坐在地上,抱着头怯怯望着那些人:“你们是谁,我没病,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穿过客厅,阴暗的楼梯,回到别墅内。我的情绪依旧没能平复,止不住地哽咽。

齐宵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慰:“姐姐,别怕,别怕……”

“齐宵,那是……你的母亲吗?”

齐宵点了点头,似乎不太愿意提及三楼的女人。

我也没深究,只是想起来那女人的话,不自觉喃喃:“宋……雁,是谁?”

“宋氏千金,我父亲的原配,三年前死于车祸。”

然后不等我反应过来,不知处于什么缘由,齐宵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母亲姜妤一直想光明正大地嫁入齐家,而不是做我父亲的情人。三年前,宋雁车祸身亡。她也是从那时起,精神出现了异常,她一度以为那次车祸死的是自己。”

所以她把我当成了宋雁?可她如果真的想杀我,我是撑不到齐宵过来的。

“经过三年的治疗,她的情况好了很多,大部分时候能保持清醒。”

定然是我的出现刺激到了她,我忽然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不该擅自上楼的。”

齐宵摇头,注视着我还有些发红的脖颈:“别再上去了,我怕她再伤到你。”

14

出了这事之后,怕我再胡乱折腾,齐宵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家里。

我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纠结,开始主动和齐宵搭话,我们从绘画技巧聊到琐碎日常,一切就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

这期间我时常听见三楼发出异响,齐宵却恍若未闻,从不主动上去,这一点很奇怪,难道他们母子关系并不融洽?

大概是被我看得久了,齐宵都有些不自在。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姐姐,你再这么一直盯着我,可是很冒犯的,虽然我很乐意。”

我忙把头别开,然后指了指楼上,试探性地问:“你真的,不上去看看?”

齐宵沉默了片刻,浅啜了一口茶。

“十多年来,她一直对我不闻不问,满心满眼都金钱名利。我和她比起陌生人,也只是多了一层血缘关系。”

齐宵虽然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我却听出了他言语中不易察觉的黯然,这其中肯定有别的缘由。

“那你父亲呢?”

“去年离世了,给我留了一堆烂摊子,到现在都没收拾完。”

齐宵这身世也真是够离奇坎坷的,还没等我出言安慰,他便起身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面若寒霜。

“姐姐,有人在公司闹事,我出去一趟,这几天可能回不来了,有什么急事随时和我联系。”

目送齐宵离去的背影,我心头一悸,突然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谁知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门没锁,下次别再砸窗户了。”

离开的念头一闪而过便被我抛之脑后,有些事必须要弄清楚,我总觉得那天三楼的事不太合理。

来到露天阳台上,我抬首望向远处,天色渐晚,齐宵的车匆匆驶出。

齐宵的出现可以解释,监视我的事他干得可不少。姜妤想杀我,是把我当成了宋雁,可她为什么没有下死手?是不敢,还是有其他原因?

好像也不能这样去揣测一个精神失常的人,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没被误杀?

我正想得入神,三楼突然猛地坠落下什么东西,只听啪的一声,我忙低头往楼下一看。

一朵血花在冷硬的石板上越开越大。

15

我整个人吓得直接往后踉跄了几步,怎么办,怎么办……

颤抖着拨通了急救电话,然后又打给齐宵:

“齐宵你快回来,你母亲她……她,坠楼了,就在刚才……”

电话那头传来尖锐的刹车声,之后齐宵说了什么我一句话也没有听见,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景。

姜妤很快就被送去抢救,而我来到三楼那扇窗前,窗边落着一只鞋,地上还有个纸团。

“我曾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过程方式手段都不重要,可到最后,我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字迹浅淡,透着一种飘摇无力之感。

“我好像什么都得到了,又好像什么都失去了。昨晚又梦到那辆车了,那种被碾碎的感觉,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宋雁雇的那辆车本该撞在我身上的,她自作孽不可活,死都死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纸张被划破,字迹也越发潦草,看得出来她当时应该很着急,再往后就只有半句话:

“不,我要阻止”

阻止什么?姜妤跳楼是为了阻止什么事情发生?可为什么要这样才能阻止?

齐宵前脚刚走,姜妤就跳了下去,我瞬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猜测。

姜妤最终还是没能抢救回来。当我把这件事告知齐宵后,他紧紧攥着那张纸,嗤笑一声。

“我早就料到二叔在等着我落网,只是不曾想我母亲,她居然也知道他们的行动……”

果然不出我所料。可就算事出紧急,也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她却偏偏选了最极端又最保险的那一种。因为只有这种方式,才能确保齐宵一定会回来。

“我已经给了她曾经所期许的一切,可她为什么就不能欣然接受呢?为什么还要自作主张去做一些实际上根本没有意义的事!我不需要!”

我将手覆在他微颤的肩上,轻声道:

“她是你的母亲,齐宵,或许她一直都在看着你。她的选择不管有没有意义,至少表明了她的心意。”

只可惜她,等不到回应了。

处理完公司这边的事,虽然没能控制住罪魁祸首,但短时间内估计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站在姜妤碑前,我放下手中的菊花,一旁的齐宵盯着那张遗照久久没有回神。

“她曾经也是一个,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人,我们过着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一切美好的记忆都停留在我六岁那年,我见到了我的父亲。”

齐宵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我发现一切都是假的,我不过是她攀上齐家的筹码。父亲并不喜欢我,之后我被寄养在了二叔家里,自此便很少再见到她。”

站在齐宵身边默默听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六年前的齐宵会那么孤僻。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染缸,越是洁白柔软越容易被着色,到最后洗都洗不掉。”

没有洗不掉的颜色,只有愿不愿意洗和有没有时间洗。姜妤没有时间了,但她依就愿意。

“姐姐,抱歉,不该拉你进这淌浑水的,当初我没能忍住,现在更不会放手。”

“那说好,这次我们一起出去。”

十指相扣,向前走,去把所有绵长的黑夜拉至天光大亮,去把过去所有的遗憾都一一填补上。

16

在那之后,很多事情都有了转机。

我重拾了画笔,找回了久违的恣意与淋漓。当初画展上失去的机会,现在想想也不值一提,齐宵他教会我的又何止作画啊。

疯掉一半去创作,另一半留着去看这个世界。

阿婆的花店生意依旧很好,我几乎每天都要去买花,时不时还拉上程箬。程箬灵慧温婉,细致稳重,阿婆对此很是满意,看来她拿下kavo也指日可待。

齐氏内部的争斗也落下了帷幕,齐宵成了齐氏真正的掌权人。

又是一年春光好,春阳和煦,花枝轻摇,熏风熨贴着大地,掠过我的裙角。我左手端着调色盘,右手拿着画笔,在纸上飞速描着一朵奇形怪状的云。

“姐姐,我画完了,你输了!”

我忙扭头看去,齐宵画了一个穿着碎花裙,头顶纯白贝雷帽的姑娘,她坐在画架前,抬首望着湛蓝的天空。

“我不管,这局不算,我们说好画风景的,不是人像!”

“好好好,我输了行不?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没等我想好,包里的手机一震,打开一看。程箬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kavo抱着刚出生的宝宝手忙脚乱。

“kavo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简直是大快人心,我差点笑岔了气。

“宵你看,小箬生了个女儿诶,也太可爱了吧。”

齐宵盯着那张照片,然后幽幽开口:“姐姐,我也想要。”

“想都别想,俞儿和晏儿两个还不够你操心吗?”

话音未落,远处两个可爱的小团子一颠一颠跑了过来。

“爸爸妈妈,弟弟饿了,我们可不可以去吃饭了啊。”

晏儿跑过来摇着我的手,嘟着嘴望着我。

“胡说,我不饿,明明是哥哥中午不好好吃饭,还偷偷把青菜全挑给了我。”

齐宵抱起俞儿,我牵着晏儿一同往回走。

“俞儿不可以挑食哦,不要每次都欺负弟弟,知不知道?……”

“我没有,明明是他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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