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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知道。花上好像有卡片,你看一下有没有落款。”送花小哥很有礼貌:“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花上有卡片。卡片上有字,纪素素依稀认出来了是顾冬至的字迹:抱歉。顾冬至。

纪素素看着那束花发了一会儿呆,想笑一下,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顾冬至,他不会是想假装看不懂她的拒绝要把意思搬到明面上吧?

顾冬至还真是这意思。

尽管很忙,他又恢复了每天早上给她送汤的习惯。早上她还在梦里,他已经把汤送来了。纪素素一般这时候正在给上学的徐卉笑做早餐,她去开门,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今天是什么汤,把东西递给她,然后转身就去忙了。

送花的小哥每周一来一次,时间是她睡回笼觉醒来之后不久,花都是她喜欢的浅色玫瑰或者桔梗百合,有一天是一大把蓝色的进口满天星,送花的小哥还体贴地告诉她,可以把花倒挂着晾几天,会变成不褪色的干花,像情意一样永恒。

汤是孙月娴炖的。顾冬至特别对母亲说了,拜托她帮忙炖汤,帮他把她的儿媳妇追回来。孙月娴好不容易等来了儿子肯亲口承认动心要结婚的一天,当然是尽心而为了。那汤炖得十分好,纪素素想叫他拿走都来不及,倒也不是个事,自然只能喝掉了。

一周之后,纪素素决定不再给顾冬至开门。可顾冬至却并不急,在门外说了声:“我急着去公司,给你放门外了。记得拿呀。”然后,他人就走了。

纪素素本想狠心让汤在外面被楼道清洁阿姨扫走算了,可想起顾冬至曾提起过,他的妈妈很喜欢煲汤,而且煲得很好。心知这汤大抵也是他妈妈用了心思煲的,这样浪费掉,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只好又拿进来喝了。

纪素素想过的,要明确地拒绝顾冬至一次。可顾冬至总也不开口说这事,他只是做了很多他想对她做的事情,比如关心她,想着她,送她花讨她开心。她让他别送了,他嘴上应着。第二天还来。说:“你别放在心上。你就只把我当成普通朋友。”

可是,哪里有这样执着细致到令她感觉有负担的普通朋友?

如此两三个月过去,韦惠兰出院在家休养了,林平南也慢慢恢复了接管公司的工作,顾冬至却并没有空闲下来,装修公司进军电商的项目推动得很快,林平南对于电商方面的业务并不是太熟悉,顾冬至也需要将手头的事情一一交还给他,两人又商量出了几个新的项目,反而比之前更加忙碌了。

可顾冬至再忙,也还是抽出了时间追纪素素,虽然他那些追求又普通又琐碎,却总能想到纪素素自己都想不到的地方,比如她想起要去交物业费的时候,顾冬至早已经帮她交过了。她想要吃点什么的时候,顾冬至像是早就知道一样,早就在生鲜超市给她下好了单,她还没有要买,东西就已经送到门口了。

而纪素素的困扰在于,她越来越不觉得顾冬至这样做是一种困扰,而慢慢地,像过去习惯了他入侵她的生活一样,她开始习惯他的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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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素素带着徐纪轩去看望韦惠兰的事,从之前在医院里时的一周一两次变成了两周一次。她本来是不想再去的,也不知道林平南去做鉴定没有,但林平南很恳切地给她打电话,说韦惠兰不能受刺激,拜托她受累了。纪素素是个心软的,林平南夫妇对孩子的态度又特别好,她觉得就算了。

出院之后,韦惠兰给纪素素打了好几次电话,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去家里玩,说后院里的樱桃熟了,让孩子们去摘之类的话。又说要叫司机来接,纪素素难以再推辞,只得答应去一次。

太太要请纪素素一家来家里作客的消息,林平南当然也知道。他提前一天就叮嘱顾冬至安排好工作将周六空出来,甚至还叫他到时候带上他的妈妈一起去吃个饭。林平南如此邀请,顾冬至当然不会推辞。其实即使林平南不说,知道纪素素会去,他大概也会想办法跟着去。

周六早上,韦惠兰以纪素素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开车为由,早早就叫司机等在了楼下。纪素素九点多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司机李叔赶紧小跑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宝宝包,又帮忙把婴儿车给放进后备厢里,称纪素素为纪小姐,叫徐卉笑做小小姐,徐纪轩则被叫做小少爷,态度恭敬而又周到体贴。

纪素素心里有些不快,心想,上次给轩轩剪发的时候,她留下了一小把送过去给林平南了,像林平南那样的人,虽然不算是老谋深算,但老狐狸的性格多少都有点儿,如果她估计没错,他肯定已经去验DNA了。那就说明,他肯定已经知道轩轩和林家没有血缘关系。不知道是不是林平南怕刺激韦惠兰,所以什么都没有说,韦惠兰的态度,真是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这事她本来想下意识地找顾冬至商量一下,但现在似乎林平南极信任顾冬至,有将他拉入林家生意的势头,而且她也不想让顾冬至继续误会她对他有意,所以,这件事情只和何秋苡和纪浅浅说了一下。

那两人的反应都是:“又不是你故意的,你都已经告诉他们真相了,他们非要自欺欺人怪得了谁?反正现在房子是你的了。你就当带孩子去认个干爷爷干奶奶,救救老年丧子的老夫妻,这是做好事做慈善呀,有什么好犹豫的,给什么你接着就是了。反正也不贪他们财产。就算他们百年后把财产给轩轩,那也是应该的。说白了,如果不是你答应带着轩轩去看她,林佑烯他妈现在说不定还在不在呢。”

纪素素也不是没有这么宽慰过自己,但是,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儿。

这种感觉在到了林家的别墅之后,更加明显了:顾冬至竟然带着他的母亲来了,老太太偏瘦,但面目白净与顾冬至眉眼相似,说话细声细气,性格很和善,一直看着她和两个孩子笑咪咪的,那眼睛里,似有欢喜又有忧愁。而林平南和韦惠兰夫妇,似乎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创造一些机会让她和顾冬至单独相处。

林家别墅的后院,种了两棵樱桃,一棵杏树,樱桃熟了,青杏才微微透了些黄意,顾冬至爬到了树上给徐卉笑和徐纪轩摘樱桃,两个孩子年纪差了十年,却笑得很开心。纪素素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在树下帮着顾冬至递递篮子什么的,顾冬至什么也没有说,给徐卉笑讲他小时候在乡下摘樱桃时的趣事,一人给摘了一篮子之后,从树上下来,抱起徐纪轩让他自己去够树上的樱桃,看起来像个有爱心的大男孩,又像一个有童趣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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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一人拿着一篮樱桃拉着手进客厅去给正在聊天说话的长辈们尝去了。顾冬至转过身伸手从樱桃树浓密的叶子里拿出小半篮又大又红的樱桃,笑着递给纪素素:“这是你的。”

纪素素愣了一下,接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谢谢。顾冬至看着她,只是笑,并未出声。

纪素素也没打算和他单独在院子里呆太久,转身就往屋里走。顾冬至笑着,落了两步跟在了她身后,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牛仔长裤,头发挽到右边随意地编成麻花辫,脸上应该是涂了防晒霜和一点口红,看起来清新可爱。顾冬至看着她小小的腰小小的肩膀,心里动了动又动了动,忍得有点儿辛苦。他真的很想很想把手伸出去,光明正大地揽着她的肩膀,搂着她的腰,向所有人宣布,他喜欢她,而她愿意接受他,愿意和他在一起。

孙月娴话不多,见识也不多,但好在性情温和态度恭谨,她在医院里做手术抗癌住了不少时间,多少也听过一些世事,平日总觉得不能给儿子丢人,看电视也没少学习,心地也善良真诚,所以她与刚刚出院的韦惠兰也算有共同话题,说起了丈夫意外去世,顾冬至不得不辍学打工供养弟妹,自己又得了癌,拖得儿子直到现在都没在上海买上房也没娶媳妇的事情,孙月娴差点又红了眼睛。讲到了孩子,韦惠兰自然也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独子,一时也红了眼睛。

孙月娴倒是宽慰起她来:“姐姐呀,我自己得病的时候,想着别治了,像我们当家的一样走了也就走了,还想过喝农药,好过病着一直拖累儿女们。可想到我三个孩子从此没了爹也没了娘,觉得特别心酸难过。有天呀,我梦到我们当家的了,他说,我这样病歪歪的,也不想点好的,也不想着好好活别让孩子们操心,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我们,每天都在那边哭呢。我呀,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想明白了,死其实容易,活着的人更难过,于是就想着,以后我都要乐观地活着。这样让走的人安心,也让儿女们有个挂念。”

韦惠兰刚刚病过一场,知道那垂死难过的滋味,拉住孙月娴的手红了眼睛:“你说得对,得让我们小佑也走得安心呀。”道理韦惠兰自然也是懂的,只是人人都叫她节哀顺变,并没有人告诉过她要为早逝的儿子好好地活,这下被孙月娴说得有些悲从中来,小声的抽泣起来。

糟糕的二婚终于结束了,但生活真的就能平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