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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我依偎在丈夫张三的怀里,眼泪哗哗直流。
"芳芳,别哭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张三拥抱着我,嘴里虽这么说,但眼神却透着一股说不尽的无奈。
"可是,可是你都快一年没回来了啊。"我痛苦地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从前那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张三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将我搂得更紧了些。良久,他才幽幽地开口:"芳芳,你知道的,我们现在过得太苦了。家里欠下的外债要还,父母的医药费也要付,我们已经穷得连温饱都成问题了。"
"等我在城里攒够了钱,一定马上就回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和父母了。"张三用力捏了捏我的手,"你要替我多多照顾好自己和老人家,千万不要勉强,有什么事就马上给我打电话。"
我每天从天蒙蒙亮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是给年迈的公婆做早饭,然后去地里辛勤劳作,晚上回来后还要做好晚饭、打扫卫生、照料公婆的起居。我的个头不高,却瘦得皮包骨头,就连挺着几个月的孕肚都没能让我胖上几分。
有时,我会坐在门口远眺着外面的路,希望能看到张三高大的身影从远处徐徐走来。可是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被黄昏的落日晒得暖暖的,心里却空空荡荡。
"芳芳啊,你就甭等他了。"婆婆时常这样对我说,"他要是个好东西,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这么久?"
其实,我的内心也常被嫉妒和怀疑的念头萦绕。张三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上什么人了?是不是已经另结新欢,把我们这些可怜人抛诸脑后?可我又怎能对自己的丈夫这般猜忌呢?我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痛苦,继续操持着农家的杂物。
除了操持家务和怀胎十月之外,我还得分身乏术地照顾我们年迈的父母。
父亲已经七十有余,双腿残疾,行动不便。每天我都得用轮椅把他推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着他那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模样,我的心就好像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痛彻心扉。
"爹,您再坚持一下,等张三攒够了钱,咱们就让他雇个保姆,好好侍奉您老人家。"我絮叨着,一边给父亲喂水果。
"哼,那小子有什么好指望的?"父亲满脸愠色,"要不是咱们穷得连生活费都拿不出来,他怎么可能离开你和孩子这么久?"
我苦笑着,没有反驳。父亲的话虽然刻薄了些,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同样惦记着儿子,生怕他在外出了什么岔子。
母亲的情况就更糟了些。她的身体一直很弱,常年卧病在床,我每天都得亲自为她换洗、喂饭、灌药。有时半夜她会突然呼痛,我就得立刻起身,给她揉揉腰背,哄她重新入睡。
我低下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母亲的这番话,无疑是对张三最深重的谴责和失望。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只能默默地继续侍奉着两位老人,竭尽全力地孝顺着他们。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张三仍然音讯全无,我和父母的生活则是一日千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我们这个小家虽说也没什么太大的积蓄,但多年来靠勤劳的双手和节俭的生活作风,也攒下了一些闲钱。可是,去年父亲突然摔了一跤,不治之症加上昂贵的医药费,硬生生把家里的存款给掏了个精光。
张三虽然在城里打工,但他寄回来的钱也只够维持我们勉强温饱而已,哪里还剩下什么可以存起来的呢?我们只能开始变卖家里的老底子,先是卖了几头猪,然后就连祖上留下的那块地都给卖了。
眼看着那笔血汗钱就这样化作了乌有,我的心里简直痛彻心扉。我们这一家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陷入了穷困潦倒的境地,而张三却无从知晓,依旧在外漂泊打工,寄回家里的钱也就所剩无几了。
"芳芳,你就甭指望他了。"婆婆常常这样对我说,"他要是心里还惦记着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们母子在家过得这么苦?"
我虽然偶尔也会动摇,但终归还是对张三抱有一线希望。也许是因为太过相信他,又或许是因为太爱他,我就是无法割舍这段感情。我明白他的处境,也理解他的无奈,所以我只是默默忍受着眼前的贫困,期盼着他早日回来,把我们这个家重新拾起。
就在家里的经济陷入了困境之时,我却意外地怀孕了。这对我们这个陷入穷困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但我仍然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感到无比欣喜。
怀孕初期,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早晨偶尔会有点反胃。但渐渐地,体重就开始直线上升,腹部也越来越鼓囊。到了后期,就连走几步路都会感到异常的疲惫无力。
"芳芳啊,你就好好养着胎儿吧,别操劳了。"母亲看着我那副憔悴的模样,眼里满是心疼,"这段日子就由我来侍奉你爹,你就安心休息吧。"
我摇了摇头,执拗地说:"没关系的,妈。我还是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的。"说着,我又开始忙忙碌碌起来。
终于,在一个深夜,阵痛开始了。我躺在床上,浑身无力,额头上的汗水簌簌直流。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我死死咬着牙关,生怕惊动了正在熟睡的父母。
"芳芳啊,你坚持住!就当是为了孩子,为了张三,你一定要坚持住!"母亲拉着我的手,哽咽着给我加油打气。
"芳芳,你太不容易了。"母亲亲吻着我的额头,眼里满是慈爱,"以后就让这个孩子成为你的全部动力吧,你一定要坚强,为了他,也为了咱们全家。"
我点了点头,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是啊,我一定要坚强,因为从今往后,我就不仅是张三的妻子,更是这个孩子的母亲了。我一定要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去战胜一切困难和磨难。
就这样,在孩子出生后的几个月里,我过着了操劳备至的日子。白天我要照顾孩子的一切起居,夜里我还得给孩子喂奶、哄睡,自己的休息时间少之又少。
我瘦得就连婆婆看了都直摇头,嘴里叨叨个没完:"你看看你,就剩把骨头了,要是再这样熬下去,小命可就不保了。"
我点头应承下来,心里却没有半分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有了孩子之后,我的心似乎被无限的力量充实着,仿佛只要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不会感到疲惫一般。
起初,我还一直为他寻找着借口。也许是工地的活儿太忙,太累了忘记寄钱?也许是工资太低,存不到钱寄回来?可是,时间一长,我的这些借口也就越发站不住脚了。
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虑,给张三拨去了一个越洋电话。电话那头,张三的声音有些发闷,似乎有些心虚。
"张三,你最近怎么也不给家里寄钱了?"我强作镇定地问道,"我们在家里的开支可全指望着你的薪水啊。"
"可是,你不是说攒了不少钱了吗?"我追根问底,"难道你在外面乱花钱了不成?"
"什么麻烦?你给我老实交代!"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你竟然出轨?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和孩子放在心上过啊?"
张三无话可说,只是喃喃地重复着"对不起"。我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给张三打过电话,他自己也没再主动联系过我。我就这样默默地在家里操持着,靠着父母的养老金和亲戚朋友的资助过活。可是,每每想到张三竟然出轨的事情,我就无法自已,泪水就会汹涌而下。
我恨张三,恨他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更多的,我是在恨我自己。恨我竟然如此轻易地被他骗了,恨我竟然如此盲目地爱着他,恨我竟然如此愚蠢地一直等着他回来。
我就这样郁郁寡欢地度过了一个个漫长的日日夜夜,唯一的慰藉就是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可好景不长,当孩子刚满周岁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击垮了我。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我正抱着孩子哄他入睡。忽然,母亲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我赶紧把孩子放在摇篮里,冲进了母亲的卧室。
只见母亲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口吐白沫,双眼上翻。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扶起她,大声呼救。父亲和婆婆也都被惊动了,急急忙忙地围了上来。
"快,快去叫救护车!"我大声吩咐婆婆,"妈,妈你坚持住啊!妈!"
母亲的嘴角不住地流出血沫,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望着我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妈,您别说了!您一定要坚持住啊!"我泪流满面,拼命摇晃着母亲的身子,"您要是有什么遗憾,就让我来补偿您!您可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们啊!"
说完这句话,母亲便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我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扑在母亲的身上,痛哭流涕。
就这样,母亲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里离开了人世。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我们满目狼藉、生离死别的痛苦。
我像个疯子一样,整夜整夜地在母亲的遗体旁痛哭。我的眼泪很快流干了,可心中的悲痛却怎么也发泄不完。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当初没有更好地照顾母亲;我更恨张三的无情,恨他竟然在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我们。
是啊,如果当初张三在身边的话,或许母亲就不会这么早离去了。可是,他却选择了抛弃我们,选择了在外偷腥,丝毫不顾我和孩子的死活。我对他曾经的期盼和憧憬,在这一刻统统化作了绝望和愤怒。
我恨不得他立刻回来,看看他亲手造成的这一切悲惨,看看他抛妻弃子的代价。可是,就连我最后的一点期盼,也在母亲离世后化作了乌有。
苦日子。
整日里,我都得分身乏术地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务。白天我要在地里辛勤劳作,晚上还得做好饭菜,照料孩子的起居。有时候,当我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时,孩子又哇哇大哭了起来,我只能硬撑着疲惫的身子去哄他入睡。
"芳芳啊,你就别太勉强自己了。"婆婆看着我那日渐消瘦的身板,总是忍不住劝我,"要不然,我们把孩子暂时托给你姨家吧,你好好歇息歇息。"
我总是坚决地摇头拒绝。孩子是我现在唯一的牵挂和动力,我怎能把他托付给别人呢?更何况,他已经没有母亲的怀抱,我更要去好好疼爱他、呵护他了。
就这样,我硬是熬过了孩子最需要呵护的那几年。等到他三四岁的时候,已经能自己穿衣吃饭,不需要太多的照顾了。可我的身体却像个中年妇女一样,面黄肌瘦,精神恍惚。
有时,孩子会天真烂漫地问我:"妈妈,爸爸他在哪里啊?他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我们呢?"
每每这时,我都是避重就轻地搪塞过去。我怎么能告诉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的父亲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对孩子说:"爸爸在外地工作很辛苦,赚了钱就会回来看我们的。"
"那妈妈为什么总是哭呢?爸爸是不是欺负了妈妈?"孩子又会追根问底。
是啊,我是多么渴望张三能回来啊!即使他出轨了,即使他抛弃了我们母子,我还是希望他能回来,好让我们的家重新。可是,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张三却仍然音讯全无,我们也渐渐地适应了这种只有母子两人的生活。
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我们一家人的开销也在与日俱增。我不得不开始想办法单干撑起这个家的家计。
这样的生活异常劳累,但我却乐在其中。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勉强维持着温饱。而且,我也不愿意再像从前那样受人馈赠,我要用自己的双手撑起这个家。
除了养些家畜,我还会在附近的加工厂打些临时工。每当农闲的时节,我就会跑到几公里外的小城里,在那里的纺织厂或者食品厂打工。虽然工资微薄,但也足够维持我和孩子的基本开销了。
有时候,孩子也会主动要求去帮我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他会在我干农活的时候到地里来,帮我拔草除虫、浇水施肥。虽然他的力气不大,但我却由衷地感激他的这份心意。
"妈妈,等我长大了,一定也要像您一样勤劳,好努力赚钱养家!"孩子总是这样说着。
我就会摸摸他的头,望着他天真烂漫的小脸蛋,泪水不知不觉地就涌了上来。我的命运如此艰辛,我是多么希望他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可是,我们的生活就是如此,我们都得靠着自己的双手去打拼。就算是一个孩子,也得学会从小就奋斗,而不是一直依靠他人。我对孩子的要求是:只要你肯努力,将来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像我们这样苦哇哇地过日子了。
就这样,在我和孩子的共同努力下,我们这个家的经济状况渐渐好转了起来。虽然还远远称不上富裕,但也足够温饱无忧了。可是,我的心头总是罩着一层阴霾,那就是张三的事。
他究竟在哪里?是生是死?是否也像我们这样,过着操劳和贫困的生活?我的内心常常徘徊在这些无解的迷茫中,寻不到任何一个答案。有时,我甚至也会后悔当初对他的爱恨纠缠,如果我当时能坚强一些,或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就这样,在艰苦的生活之中,我渐渐地老去了。当我的头发开始转白,面容也布满了岁月的沟壑时,孩子也已经是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了。
他很快就在本地的中学里谋了一份代课教师的工作,每个月也能挣一份薪水,勉强够我们母子过活了。可是,他的心气却很高,总是嚷嚷着要出去闯荡,去城里发展。
"妈,您就留在家里歇着吧。"他总是这样对我说,"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是时候该出去闯荡了。我要去城里赚大钱,好好地报答您这些年来的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