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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卧室,照在老伴安祥的睡颜上。我看着她皱纹遍布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暖和幸福感。"老伴,醒醒,该起床了。"我轻轻摇晃她的胳膊。她缓缓睁开眼睛,露出慈祥的微笑:"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摇了摇头,拥抱住她瘦小的身躯。退休后的生活平淡而充实。虽然收入减少,但孩子们都已经独立,我们也没有太多开支。"我们吃过早饭,出去遛遛弯吧。"老伴说。每天遛遛弯、聊聊天、做做家务,偶尔去公园散散步,一起欣赏这城市的变迁。我们的退休金虽然不多,但足够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平。更重要的是,有了彼此的陪伴,生活便没有了寂寞和孤独。只要老伴身体健康,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那天一切都很平常,我们像往常一样在公园散步。谁也没想到,老伴突然踉跄了几步,然后眼神涣散,整个人瘫软在地。"老伴!老伴你怎么了?"我急忙扶住她,大声呼救,很快就有热心人报了警。
老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的眼睛紧闭,呼吸微弱。我拼命拍打她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可她毫无反应。一个路人给我递过来一条毛巾,我赶紧垫在她的头下面。待救护车来时,我已经是汗流浃背,眼泪直流。
"爸,妈会没事的。"女儿坐到我身边,安慰着我。可她的眼睛也红肿着,显然是刚刚哭过。
"您别这么说。"女儿握住我的手,"您一直那么体贴妈,这只是个意外而已。"
手术持续了几个小时,我们在外面捱着急,生怕一有消息就是噩耗。护士一次次从手术室出来,我们的心都紧跟着悬了起来。
"爸,您先喝点水吧。"大儿子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我接过去,手却在发抖,根本拧不开瓶盖。二儿子见状,连忙接手拧开,又塞到我手里。
终于,主刀医生出来了。我们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情况还好,暂时度过危险期。"医生说,"但之后的康复会很漫长,您们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决心。"
"爸,别这样。您要为妈妈撑起精神来。"大儿子扶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妈妈最需要的就是您的陪伴和鼓励。"
老伴在住了一周后,情况稳定了下来,被转去了普通病房。我开始了日夜不离的照顾。每天给她喂饭、擦身、换药、翻身,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需要我来照料。
"爸,我来吧。"有时女儿会说,"您已经很累了,先去休息会儿。"
有时看着她无助的模样,我会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可转念一想,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我必须振作起来,用我所有的力气去呵护她、鼓励她。
我尽量在她身边说说话,讲讲家里的趣事,让她感受到温暖和爱。可她大多时候神智模糊,根本听不进去。我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用眼神和她无声地交流。
有时她会突然清醒,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凝视着我,我知道她在用最后的力气和我道别。我会拼命摇头,不让她就此放弃。"老伴,您要坚强,我们还有好多路要一起走呢。"看着她又陷入沉睡,我如释重负,却也深知这只是缓兵之计。
孩子们闻讯都陆续从外地赶来,轮流在医院照应我们。他们的到来让我备受鼓舞,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烦恼。
"爸,我们把妈转到省城最好的医院吧,条件肯定比这里好得多。"大儿子坚持道。
"不行,那里的费用你们承担不起。"我断然拒绝。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救妈就行。"二儿子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你们两个都住嘴!"女儿生气地喝止了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妈,别添乱了。"
一家人在病房里争吵不休,场面一度失控。护士过来劝阻时,我突然意识到,这才是最重要的,家人有分歧是正常的,但不应拿病人的健康开玩笑。于是我勒令大家冷静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在老伴的康复上,至于其他都是小事。
老伴在医院已经住了三周,情况一直波动。有时会突然好转,让我们喜出望外;有时又会骤然加重,病魔仿佛要把她彻底吞噬。每当这时,我们全家人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提心吊胆,生怕一个疏忽就会错过永别。
直到有一天,老伴的状况急转直下。她开始剧烈咳嗽,甚至咳出了血丝。
"怎么回事?快来人啊!"我吓得大叫起来。很快,护士和医生就赶了过来。
"情况不容乐观。"医生检查后说,"她的肺部已经积液严重,必须立即做手术引流。"
我们全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崩溃。老伴的身体那么虚弱,她真的能撑得住这次手术吗?可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只能祈祷奇迹能够发生。
手术很成功,但术后的老伴更加虚弱,几乎是有气无力。医生找到我们,脸色凝重。
"您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说,"她的身体已经太衰弱,再这样下去只会加速离世的到来。"
"那该怎么办?"我急切地问,"一定有其他办法吧?"
医生摇了摇头:"我建议,放弃继续治疗,安排她出院回家,好好休养生息,保住最后的生命质量。您们好好考虑吧。"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我们全家人都愣住了。放弃治疗?就这样放弃?可是老伴的病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严重啊。
"爸,您别操心钱的事。"二儿子说,"我已经卖掉了房子,凑够了手术和住院的费用。只要妈能痊愈,一切都值了。"
我看着三个孩子,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长大,能够独立思考并做出选择了。我不应再一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而是尊重他们的意见。于是我说:"孩子们,咱们好好谈谈吧。"
我们席地而坐,开始讨论下一步的打算。我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老伴的身体状况已经堪忧,再大手术的风险太高;但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万一哪天有了转机呢?大儿子坚持要把老伴转到大城市,他已经打听好了医院,并且做好了费用预算;二儿子赞同哥哥的想法,同时也提出回老家疗养的可能性;女儿则认为,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老伴能舒服一些,我们都应该尊重她的意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开始有些激烈。我赶紧打圆场,让大家冷静下来。经过几番权衡,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暂时先把老伴转到大城市,寻求最好的治疗;如果医生诊断她真的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那就尊重她的意愿,安排她回家休养生息。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全程陪伴在她身边,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
转院的过程十分顺利,老伴一路上神情安详,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变化毫无知觉。我一直握着她的手,温热的体温让我感到些许安心。
到了大城市后,我们将老伴安顿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房间宽敞明亮,设备也一应俱全。医生很快就来了,仔细查看了老伴的病历和身体状况。
"您老人家的情况确实很棘手。"医生说,"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您们一定要坚强点。"
我点点头,眼眶又湿润了。这一路我已经哭过太多次,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儿子赶紧拥抱住我,安慰道:"爸,别哭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老伴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情况一直在小有好转。我们看在眼里,心里也踏实多了。可就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意外再次降临。
有一天,老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甚至开始咯血。我吓坏了,赶紧呼叫医生。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的表情异常严肃。
"情况不太乐观。"他说,"老人家的肺部已经彻底衰竭,再继续治疗下去,只会加重她的痛苦。"
我的心凉了半截,脑海中医生之前的建议再次响起:"放弃治疗,好好保住最后的生命质量。"看着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老伴,我知道,这个决定我们再也无法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