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位历史文化名人的一生
01.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杜甫这首《饮中八仙歌》描写了大唐8位好酒的狂客,分别是:
一仙贺知章、 二仙汝阳王、 三仙李适之、 四仙崔宗之、五仙苏晋、六仙李白、七仙张旭、八仙焦遂。
其中汝阳王李琎善酿,李适之为相,崔宗之最帅,张旭、李白最豪放,贺知章最狂。
因此,贺知章有“四明狂客”之誉,在“醉八仙”中,他也是位列第一。
虽然杜甫在诗中写“知章骑马似乘船”,来形容他醉酒后的状态,但实际上贺知章的坐骑是一头可爱的小毛驴。
这个画面可以自行脑补一下。
从杜甫的这首诗中,也能看出大唐盛世的繁华和璀璨,有这么一帮文人墨客,不修边幅,放浪不羁,他们爱诗、爱酒、爱歌、爱舞剑,爱一切风雅之物。
在长安城的街道上,你随时都可能偶遇一位骑着毛驴,喝得醉醺醺的三品大员,或者一代诗仙、诗圣,以及光着脚骂骂咧咧的张旭和一本正经扶着他的崔宗之。
据载,贺知章每诗必酒,有酒必诗,他总是出入一家酒楼,就坐在正中央,自斟自饮喝到兴处,就会挥毫泼墨,一首写完就丢到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抵也是一些酒话。
围观的人总是在等待他的好句,他随手丢掉的诗,都被人拿回家裱了起来。
然后你可以想象,当这八个人凑到一起,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这就是盛世之景,民与官的界线就是一壶酒、一首诗,夜不闭户,路不遗失。因此大唐的文士们,都有一个长安梦。
长安并没有三万里,可是在他们心中,长安比梦还长,比天还辽阔。
因此,生在盛世、长在盛世、老在盛世的贺知章,他的诗没有幽怨,只有无尽的乐观与豁达,风流与潇洒。
02.
山阴贺知章,少时就以诗闻名,30岁前游历四方,广结天下名士。
37岁时,贺知章入京参加科举考试,以状元登第,他也是浙江历史上第一位有资料记载的状元。
随后,贺知章迁居长安,40多年未曾归乡。
初入官场,贺知章授国子四门博士,后迁太常博士。
公元723年,张说升中书令,玄宗设丽正书院,任命张说为修书使,于是他举荐贺知章参与撰修《六典》《文纂》等书。
因此,贺知章再进太常少卿。
两年后,“丽正书院”更名“集贤殿书院”,依旧由张说主事,他再举贺知章为礼部侍郎、集贤院学士。不久后,玄宗封禅泰山,贺知章迁太子右庶子、太子侍读、工部侍郎。
公元738年,已经80岁的贺知章改官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兼授秘书监,因此人称“贺监”。
可能因为贺知章一生都过于平稳顺遂,所以史书中关于他的生平记载并不详尽,直到李白横空出世。
公元735年,35岁的李白在紫极宫初遇77岁的贺知章,李白从袖中掏出诗本,请贺知章品鉴,贺知章读完后,瞬间惊为天人,称他为“谪仙人”。“公非人世之人,可不是太白星精耶?”
为此,贺知章当掉了挂在腰间的“金龟袋”请李白喝酒,从那以后,李白声名大噪。几年后,在贺知章与玉真公主的交口称赞下,李白得玄宗赏识,入翰林。
因此,李白一直视贺监为恩公。
03.
天宝三载,公元744年,李白因在宫中酗酒放浪形骸,被李隆基赐金放还,随后登紫极宫受道箓,正式入了道家法门。
就是在这一年,86岁的贺知章上表请求为道士,还归山阴乡里,舍本乡家宅为道观,求周宫湖数顷为放生池。
关于这件事,还有一个传说。
在贺知章的府宅对门,住着一位经常骑驴出行的老者,五六年来,脸色和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过变化,也看不到他的家属,只有一个使唤的童子,这让贺知章很是好奇。
于是贺知章就多方打听,得知这位老者是西市卖穿钱绳索的王老,于是贺知章无事时就去找他说话。
这位老者很随和,但谈吐不凡,久而久之两人聊起了修道之事,老者这才透露他是一位入世修行之人。
因此,贺知章准备好了一颗明珠,准备拜老者为师,老者欣然收下,并叫童子去换了30多个烧饼。贺知章心里很不痛快,这明珠虽不算无价之宝,但也极其珍贵,没想到就这样被老者给用掉了。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老者对贺知章说:道术可以心得,哪里是在于力争?悭惜之心不停止,修道就不会成功。
贺知章听后深感惭愧,回家后仔细琢磨老者的话,有所悟,可等他再去寻老者时,老者已经不见踪影,跟人打听也无人知,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因此,贺知章决定辞官入道,潜心修行。
04.
贺知章的请求得到了唐玄宗的恩准,还特意赐鉴湖一曲,并在京城东门设立帐幕,率太子与百官为贺知章饯行。对于一个臣子而言,这是莫大的荣耀。
回乡途中,各州县百姓、官员纷纷围着河岸相送,此时正值早春二月,贺知章有感岸边的垂柳,于是提笔写下了那首著名的《咏柳》: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贺知章这首诗,为“歌柳”之章立下了一定的标杆,尽管后人纷纷效仿,但千百年来依旧无人能出其左右。
这首诗美在比喻的手法上,贺知章把垂柳比作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又把春风比成剪刀,裁剪出精美的细叶。柳条柔软,随风舞动,恰似少女纤细的腰肢,娇态与妩媚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归乡以后,贺知章感到既熟悉也陌生,自从入朝为官以后,他已经近50年没有回过家乡了,因此贺知章又写下了《回乡偶书二首》: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遗憾的是,就在写下这首诗后不久,贺知章安然离世,终年86岁。
贺知章故去后,李白有诗《对酒忆贺监二首》追忆:
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
昔好杯中物,翻为松下尘。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
狂客归四明,山阴道士迎。敕赐镜湖水,为君台沼荣。
人亡余故宅,空有荷花生。念此杳如梦,凄然伤我情。
在文坛,贺知章与张若虚、张旭、包融齐名,并称“吴中四士”,同时贺知章擅书法,造诣很高,与张旭、怀素称“唐草三杰”。
遗憾的是,贺知章的诗句大多遗失,《全唐诗》仅录其诗十九首。
纵观贺知章的一生,顺风顺水,潇洒不羁,没遇到过什么特别大的坎坷,一直诗酒年华,故86岁去世前,仍旧童心未泯,可以与李白、张旭等人狂放畅饮。
尤其是他晚年修道,更是超脱世俗,正应了我们常说的那句话,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