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五月,中央机关进驻北京已经三个月了。眼看全国解放在即,有一些稳定国内局势,安抚国内民主人士的统战工作,就不得不做了。

当时中央决定一九四九年六月,在北平召开一个关于新政协的筹备会。考虑到宋庆龄在国内的影响力,毛主席专门写了一封信托邓颖超带到上海,邀请她来参加。

后来宋庆龄北上,周总理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做了十分周祥的安排,不料这一切竟然引起了部分国民党起义将领的不满与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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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有个别民主爱国人士,也因为在北平的“待遇问题”,耍起了小脾气,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南社领袖柳亚子先生。

柳亚子出生在清末一个书香世家,他虽然很早就加入了同盟会,但是总体上一辈子过得顺风顺水。因为经济条件不错,又以士大夫自居,所以他每到一处,必然会挑剔住宿与饮食。

当时柳亚子抵达北平以后,一家人被安排在“六国饭店”的两间小房子里面,他感觉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心里很不高兴就伺机找茬。

有一天,柳亚子因为想吃“顶花带刺的黄瓜”不成,就和工作人员发生了口角。又有一天,柳亚子傍晚携夫人出游,返回时门卫多问了他几句。

结果柳亚子就暴跳如雷,不但写诗找毛主席发牢騷,还对旁人说:如果毛主席和周总理不肯见我,我就要去投昆明湖!

彼时正是“渡江战役”打响之时,毛主席正在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工作,精神压力很大。不过出于对他的关心,毛主席还是写了一首诗给他,劝他“风物长宜放眼量”。

直到南京解放以后,天下大势已定,毛主席才终于有空抽出时间,来好好安抚这些民主人士和起义人员。

柳亚子是一个文人,毛主席最清楚这种文人的脾性,于是他又约了柳亚子一家人去颐和园吃饭、泛舟、谈心、合影……

柳亚子这个犟老头被毛主席这么一哄,好不开心,回头就写信给美国的儿子,大谈了一番新中国的好处。

但是国民党起义人员那边处理起来,就相对要麻烦一点点了,因为这次毛主席面对的人是国民党起义将军陈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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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仁和毛主席同为湖南人,一九四九年七月他担任国民党的湖南省主席。到了当年八月七日,就与国民党元老程潜一起通电起义。

陈明仁的起义对当时在台湾的国民党成员震动非常大,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前两年,他还代表国民党在四平一役中打败了解放军,给解放军造成了重大的伤亡。

一九四七年四平街一战,是国民党接连败退之时打过的唯一胜仗。事后蒋介石专门接见了陈明仁,夸他是:有功之将,殊堪嘉奖,不愧为黄埔楷模。

同时蒋介石又对旁人说:四平大捷,陈司令创造了人间奇迹,不愧为难得的将才!因此他的突然起义,让去台湾的国民党将官心都凉了半截。

这么能打的将军都去对面了,国民党还有前途吗?刚好北平这边因为共产党礼遇宋庆龄一事引发了部分人的猜忌,于是国民党趁机造谣说,陈明仁投降了共产党,现在已经被处决了。

同时,又因为有人造谣说,与陈明仁同为国民党将领的王耀武、杜聿明已经被处死,所以陈明仁心里打起了鼓。

再说回毛主席又是怎么安抚陈明仁的,一九四九年的八月三十日,毛主席拍了一个电报到湖南,请程潜、陈明仁一起到北京参加第一届政协会议,共商国是。

程潜是国民党的元老,早在渡江战役之前他就和共产党有过接触,后来陈明仁起义也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再加上毛主席少年时代第一次参军的时候,程潜是湖南督军府的参谋长,所以毛主席一直尊称他为“老上司”。“老上司”到北平探望“老部下”,是决然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可是陈明仁和毛主席并没有这一层关系,他就不敢冒然行动。于是陈明仁就借口在湖南有工作,没有去北平。后来是毛主席第二次拍电报催促他“速来北平”,他才在九月八号过去了。

当时陈明仁就住在柳亚子一家也居住过的“六国饭店”里,毛主席一直忙碌到当年的九月十九号上午,才有时间会见陈明仁一行。

当年毛主席有一个日夜顛倒的工作习惯,在见陈明仁的那一天,也就是九月十八号的晚上工作了一个通宵,他整夜都没有睡觉

到了十九号的早上,毛主席直接就去饭店探望程潜、陈明仁一行人了。他去见程潜、陈明仁的时候,还专门带上了刘伯承、陈毅和粟裕等人,他们在一起谈了整个上午。

可想而知,他们追昔论今,谈的大多是和过去一些战役相关的事情。由于过去双方处于敌对关系,陈明仁在整个谈论过程,显然放不太开。

而毛主席也一直不断地通过抽烟来保持头脑的清醒,试图寻找到一个打破彼此之间的隔阂的契机,让大家的了解更进一层。中午大家一起用过饭以后,毛主席就提议到到天坛游玩。

天坛是过去明清时期皇家举行祭祀的地方,每当有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大事件发生,古代统治者就会去那里烧香祈福。

毛主席还在双清别墅的时候,就很想去天坛看一看,但是一直抽不出时间,这次正好借着招待陈明仁一行的机会去逛一下。

为了这次天坛之游,毛主席当时找了很多政要同行,还专门叫上了陈毅。陈毅是四川人,武能打仗、文能赋诗,性格幽默,很会活跃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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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参观完祈年殿,在汉白玉台阶上合影之后,毛主席终于把话扯向了正题。“子良将军,来来来,我们俩单独照个像吧。”当时毛主席拉着陈明仁说。

“这……”陈仁明见状尴尬地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他一直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配和毛主席并肩站在一起。

“你和主席都是湖南老乡,主席请你,你装啥子斯文喽!”这时候陈毅一面说话,一面大力把陈明仁推向毛主席的身边。就这样,他们二人拍了一张合影。

拍完照后,毛主席就拍着陈明仁的肩膀说:“子良将军,现在外面的谣言很多,多得出奇,说什么共产党惨无人道,把被俘的王耀武、杜聿明都杀掉了,还说你也被我们杀了。”

“蒋介石才是个十足的刽子手!”陈毅马上在一边帮腔。毛主席接着说:“我想请你在政协会议后到山东济南一带看看情况,再写信告诉你的朋友们,叫他们不要上当。不要继续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害人害己。劝劝他们及时归来。当然,爱国不分先后,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我们欢迎,什么时候想走就走,我们欢送,这叫来去自由嘛。”

说完了这番话,毛主席又告诉陈明仁,希望他能把合影寄给黄埔的同学们看一看,陈明仁这才明白了毛主席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合影。

随后陈明仁马上表态说:“我这就把照片洗上10打120张寄出去。”毛主席摇头说:“不够,不够,至少要洗50打。”陈明仁点头说:“对,洗50打,广泛地寄出去。”

毛主席听了以后,这才满意地笑了。当年九月开完了政协会议,参加完十月开国大典后,陈明仁去山东济南走了一圈。

同时,陈明仁还专门去关押战俘的地方见了王耀武、杜聿明二人。看到王耀武、杜聿明二人好好地在战俘营里学习,陈明仁就放心了。

当时战俘管理所里给陈明仁搞了一个欢迎会,开会的时候要他上去发言。他走上讲台就讲了自己起义的经过,还把毛主席在九月十九日带他参观天坛的经过和所有人说了一遍。

同时陈明仁又说毛主席曾经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从政还是从军?陈明仁说自己是军人,还是想在军事上为国家效力,于是他就留在了解放军中。

到了一九五五年授衔的时候,陈明仁被授予了上将军衔。他后来逢人就感叹说,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上将军衔。

再说回毛主席游天坛的事,和陈明仁把话讲开后,当天的政治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于是毛主席也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好好地欣赏一下天坛的美景了。

在天坛导游的带领下,毛主席一行来到了祈年殿的西配殿。导游介绍说,袁世凯称帝的时候曾经在这里起草过宪法,毛主席讥笑说:“袁世凯还跑这里来做梦哩!”

毛主席一面说话,一面转身往东配殿走。走在路上,他就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根香烟,点燃抽上了。

但是毛主席刚迈上东配殿的台阶,陈毅就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正前方的告示牌让他看,并提醒毛主席:主席,博物馆里禁止抽烟!

毛主席抬头一看,只见东配殿的门边上悬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请勿吸烟”四个大字。当时毛主席的烟刚刚点燃,还没抽上几口。

看到提示后,他就猛吸了两口烟,赶紧灭掉。随即用一口浓重的湖南腔说道:“下不为例!”,这一举动,引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陈明仁打仗很厉害,但是做人很“老实”,性子也很耿直。一九四一年,蒋介石夫妇带着一帮美国人路过昆明,正好看到陈明仁的部队在修筑工事。

由于士兵们穿得破破烂烂,让蒋介石感觉自己在“盟军”的面前丢了人,于是就把陈明仁叫来询问。

结果陈明仁说:衣服两年一发,可是只穿一个月就破了,而且去年发给我们的还是旧的,你发什么,我们就穿什么。

蒋介石认为陈明仁顶撞自己,非常恼火地说要把他关禁闭。没想到陈明仁一把将自己的中将领章撕下,来往蒋介石的桌前一丢说:“这个中将我不当了,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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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心而论,蒋介石当初找到陈明仁问话,或许语气和态度上并没有大的问题。问题在于他犯了“何不食肉糜”的错误,对国民党下降层官兵的生存条件全不关心。

陈明仁和蒋介石大吵了一场后,并没有真的被处罚。但是至少从那个时候起,他心里已经对蒋和国民党失望了。

一九四九年七月陈明仁主政湖南,程潜说服他和自己一同起义,但是当时他很担心得不到解放军的宽大。

程潜写信向毛主席提到了这件事,后来毛主席回信说:“当时陈明仁坐在他们的船上。各划各的船,都想嬴,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会谅解。只要他站过来就行了,我们还会重用他。”

后来陈明仁弃暗投明,当中又出现了一些关于杀降的谣言,但是毛主席邀约陈明仁游天坛之后,这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毛主席向来有抽烟解压的习惯,由于日夜颠倒的工作,导致他必须借烟草来提神。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九日和陈明仁见面聊了一上午还是没化解心结,因此当时他没少抽烟。

天坛之行以后,双方就把话全都说开了。彼此坦诚相见,让毛主席感觉到神清气爽,如释重负,于是自然而然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

毛主席这一次抽烟和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以前他抽烟,大多是为了缓解心理上的压力,或者是在写作文章时寻求灵感,而这一次抽烟则完全是因为精神放松带来的惬意感与满足感。

谁知毛主席刚抽了两口,陈毅就上来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件事情犯了景点的忌讳,于是他只能笑着说“下不为例”,悄悄地把香烟熄灭了。

  • 参考资料:
  1. 《开国大典前主席邀请民主人士同游天坛,为何主动要求跟陈明仁合影并让他洗印50打照片?》,作者:李魁彩,《文汇网》,2021.03.18;
  2. 《毛泽东第一次游天坛》,作者:张广亮,《党的文献》,200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