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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江雪道狼,是专门在冬季冰封的千里松花江雪道上,打劫过往爬犁牛马和孤独行人的饿狼。雪道狼健壮、善跑,贪婪,凶猛,嗜杀成性。

因其狼凶猛,故传说甚多。有人说,松花江雪道狼的狼皮,可治严重风湿病。有人说,雪道狼的活狼血,能克体毒。

可怜这些雪道狼,竟然因为传说,而屡屡毙命于江湖高人之手。

★大儿媳坐屋观狼

民国某年的大年初二。榆树坡佟家大儿媳坐在南炕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山下空空荡荡的松花江雪道上游荡的野狼出神。

冬日里,松花江雪道上南来北往的牛爬犁、马爬犁和大轱辘车,热热闹闹络绎不绝。响鞭声,吆喝牲口声,甚至牛马的嘶鸣声都会遥遥传来。但一到傍晚时分,松花江雪道就会冷清下来。此时是野狼的天下,所以雪道上的爬犁帮、大车帮都着急落店休息了。

佟家大儿媳总喜欢看黄昏时节的那些狼。它们沿着松花江雪道寻寻觅觅,游游荡荡。有时会因为争夺死牛死马甚至冻死的路人而咬架。

一般来说,女人不喜欢看这些血腥场面的,但佟家大儿媳偏爱这一口。

从除夕到正月初五,所有往来于松花江雪道上的车辆爬犁全都停运过年。繁忙热闹的松花江千里雪道突然冷清了下来。只有几只狼在东来西去地到处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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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媳看着游荡的狼,脸上忽然浮出了阴冷的笑容。

★婆婆的钥匙串

榆树坡位于吉林市上溯松花江之60里处,是松花江畔临江晒网的好地方。大清康熙年间,此处被吉林打牲乌拉总管衙门设立为皇家专职捕鱼的晒网场,从此成为渔丁们世代居住的渔村。民国年间,大清国倒台,但榆树坡依然是渔村。

佟家人曾世代是大清国渔丁头目,在榆树坡拥有临江而居的四合院一正两厢十多间房屋。佟家有三个儿子,民国之后,大儿子继承祖业打渔为业,春夏秋下江撒网,冬季冰封后则凿冰捕鱼。

二儿子做了松花江上的商船水手,春夏秋驾舟往返于松花江上,从上江桦甸,一直到下江的哈尔滨,往来船运,风雨不误。

三儿子在吉林市临江门开着烟麻山货庄,常驻吉林。三个儿子各有事业,其中二儿三儿一般不常回家。唯有渔夫老大守家在地。

佟家老爷子去世,由老太婆掌握着钥匙串。这钥匙串是当家作主的象征,就如同掌家的权杖。逢年过节,老太婆都要当着大家的面儿打开箱柜,给各家儿孙分绸分布,分钱分点心。各家儿孙,都要当面感谢老太婆。

★大儿媳的野心

佟家大媳整天盼望着婆婆早日归西,自己是佟家长门媳妇,自然要接过佟家的钥匙串,威风凛凛地管理佟家。

佟家老太婆这个冬季身体不太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大儿媳恨不得婆婆早日一命呜呼,可表面上又得伪装孝顺,不断给婆婆请医熬药。

正月初二这天的坐炕观狼,突然让她心中有了主意:听说活狼血能治体毒,但服用不好,也会引发体毒,导致丧命。

如今老太太病了半冬,肯定是体毒太多,请了多少个大夫治也不见好转,何不诱逼三儿媳到松花江雪道捉活狼,用活狼血为婆婆祛毒治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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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媳不是山东的闺女会武艺吗?抓住了活狼,治好婆婆的病,自然是我的主意,我孝顺。毒死了婆婆,是你三媳妇捉的活狼,说不定是狼血中掺了什么毒药害死了婆婆呢。

这叫一箭双雕之计,既能除掉了婆婆,又能嫁祸于三媳妇,除掉这个眼中钉。

★三儿媳的贡献

佟家大媳为何这样仇恨三媳呢?因为婆婆心疼三媳妇,经常当众说她勤快,孝顺,心直口快,没有弯弯心眼子,而且武艺高强。

四年前过小年那天,五个土匪拿着火枪刀矛半夜来佟家抢劫。阖家男女老少被土匪逼着抱头挤到一铺炕上不准动,一名土匪持枪看守他们全家,其余四名土匪挨着房间搜刮财物。

三媳妇突然发难,只一招就打死了看守的土匪,然后拿起土匪的狗皮帽子戴在头上,找着那四名正在翻箱倒柜的土匪,一口气打死了三名,剩下一名见势头不好,亡命逃出,却被三媳妇追上一脚踢倒踏在胸口上,让他传话绿林道:佟家有俺三媳妇赵瑛姑在,谁也甭想来佟家“掏仓子”。掏仓子,是土匪赌窝抢劫杀人的意思。

佟家不算大户,所以那些山林中的大土匪绺子根本看不上眼。而那些散兵游勇的确惧怕佟家三媳赵瑛姑。人家是真正的山东人练家子,咱无非是些游手好闲的混混而已。为了保命,抢谁家不好,何必惹那母夜叉赵瑛姑!所以,佟家从此太平无事。

赵瑛姑立下大功,自然受到佟家人上上下下的尊敬。婆婆也经常让三儿媳跟自己做伴。

大儿媳害怕三媳妇有功受宠,抢了自己未来佟家当家婆的位置,因此恨上了她,决心利用松花江雪道上的野狼,除掉她 。

★雪道狼活血之谋

自从有了“活狼血之谋”,佟家大媳妇就开始处心积虑地考虑此事。她派人到上游桦甸请来了一位江湖郎中,许以重金,让他以活狼血为婆婆治病。

郎中是闯关东的游医,虽然是祖传医术,但是缺少医德,当听到重金聘他为婆婆治病时,便知道这个女人心如蛇蝎,不过还是答应帮助大媳妇出手。

初五的全家午餐饭桌上,佟家大媳恭维着医生当众宣布:这位桦甸名医是我特地托人请来为婆婆治病的。

于是,医生当众为老太婆把着脉说,婆婆操劳过度,积劳成疾,体内积毒过多,需要特殊医药把体毒慢慢导出方可痊愈。不过,这驱毒之物,必须是活狼之血。以松花江雪道的活狼之血最佳。但我这里有百草之药,实在没有这活狼之血。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打死狼用狼肉,倒是比较容易。可是抓活狼,取活狼之血可就难上加难了。谁不知松花江雪道狼凶悍异常!

大媳妇见大家为难,立即笑呵呵地说道:咱家三妹子可是有家传绝顶武艺的赵瑛姑,想一想四年前过小年之夜,她徒手杀死四个拿刀弄枪的土匪,还抓住一个让他传了绿林令。我看,捉活狼救婆婆命,非三妹子出手不可呢!三妹子,你不会不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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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凶险,全家人不好意思求赵瑛姑,但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她。

三媳赵瑛姑不但武学渊源深厚,而且医学也不差。她知道活狼血能治体毒,但医家所用此方甚少。一是活狼难抓,二是活狼血有毒,一旦服之不慎,就会毒上加毒立马要人命。

但此刻若不答应,全家人必定认为她见死不救,那么大嫂平时散布的自己想当女家主的谣言就要坐实。好吧,不如将计就计。

★三儿媳徒手活捉雪道狼

三媳赵瑛姑见大家寄希望于自己,大嫂又咄咄逼人地看着自己,于是急忙起身:谢谢大嫂看重。为救婆母脱病,我赵瑛姑愿意试试。

大媳妇见赵瑛姑答应,怎容她后退或中途放弃?一个劲儿地说着恭维话。赵瑛姑知道大嫂用心歹毒,只是当众问实了医生:活狼血果然能驱赶体毒吗?待医生当众许诺之后,才说:今天傍晚,俺就去捉活狼!

日暮时分,榆树坡下的松花江雪道上洒满了夕阳的余晖,几只乌鸦在雪道旁刨食牛马粪中的草料,几只饿狼想捕食乌鸦,却次次扑空,反被飞逃的乌鸦哇哇地大声耻笑一番。

三媳结扎停当,只在腰间插了一柄短刀,安慰了一下自己回家过年的丈夫“放心”,便从容地走下村道,进入松花江雪道。

佟家男女老少都居高临下地观看赵瑛姑如何徒手捉活狼,甚至担心她捉不住活狼反被狼伤害了怎么办。

老太太此刻后悔得够呛,一个劲儿地说不该让三媳妇去冒此险,这要有个闪失还不如自己死了好呢!只有大媳妇谈笑风生,说:三妹武艺高强,不用担心!

三媳赵瑛姑刚进入松花江雪道,就被几只饿狼发现了。它们慢慢把她围在了核心,恶狠狠地盯着她,企图吓破她的胆,找出她的破绽,以便发动攻击。

赵瑛姑从来没有和狼交过手,心中不免忐忑。她虽然有把握打死狼,但却没把握捉住活狼。狼也在琢磨她:一个女人,手无寸铁,为何不怕?她在选择哪只狼王作为活捉对象呢!

狼是谨慎的动物,琢磨不透赵瑛姑就只能围而不打,打就要稳准狠,一招奏效。赵瑛姑选中狼王却立刻动手了,只见她左手虚晃,身体犹如闪电,迅疾窜向狼王。

她动狼也动了。但狼没有她快,只见她一个摄魂掌拍向狼王的头,狼王躲闪不及,便被拍晕。紧接着她一个旋风脚踢飞两只狼,然后一把抓起拍晕的狼王的尾巴,横扫开去。

狼是欺软怕硬的东西,看她如此勇猛,拍着即死,踢着就伤,加之手抓一只狼王当武器,吓得立刻四散逃走,跑出老远,才回头看这女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如此迅猛。

★请大嫂替婆母先尝活狼血

榆树坡佟家大院沾满了观赏的人,有担心,有祈祷,有诅咒,但只见赵瑛姑一个哈腰一个踢腿就完活了,手拖着一只大狼快速走回家来。

大嫂急忙跑到跟前大怒:三妹子,医生说要捉活狼,你为啥把狼打死了?难道你想用死狼血害死婆母吗?

赵瑛姑知道大嫂在挑事,急忙把狼往大嫂怀中一送说:死狼吗?不过是被我拍晕了而已。大嫂一听,吓得“妈呀”一声逃出好远。

赵瑛姑一把抓住狼的脑瓜顶,在脖子上浅刺一刀,用碗接下半碗活狼血。狼疼醒了,刚想挣扎,被赵瑛姑再拍一掌昏死过去。赵瑛姑问医生:喝活狼血人不会中毒吗?医生说,只能祛毒,不会中毒,而且大补。

赵瑛姑说:既然无毒又祛毒,还能大补,就请大嫂先喝下这碗,我再为婆母接狼血。

大嫂害怕,百般不喝,说这是大夫的医方。赵瑛姑转对医生说:医者仁心,你却医者黑心。我是山东齐鲁赵家传人,熟知岐黄。你却想害我婆婆。这碗活狼血你先喝下!

医生听她说是齐鲁赵家传人,立即噗通跪倒,毫不保留地说出了大媳妇重金聘他用活狼血之毒为婆婆治病的阴谋。

大家听了,全都吃惊地看着大媳妇:这女人竟然如此歹毒!

结果,大媳妇害人不成,竟被佟家一封休书赶出佟家。(作者简介:王天祥,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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