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生灵都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家园,在家园之外又建造了一个世界,在世界之外又建造了一个天堂。

—— 爱默生

I:树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去三亚的飞机是个落日航班,我选了个靠窗的座位。

但起飞后没多久我就昏昏睡去,前一晚熬夜看球让我有些疲惫,球队也没赢,阿森纳2:2拜仁。

中途醒来,天色依然大亮。我把目光投向窗外,睡眼惺忪所见,飞机像一只大鸟正掠过一片森林。那些云层如同茂密的树冠,看上去巍然不动,但一晃眼就跟上一秒不再相同,像是被风吹去了伪装,真切地化作了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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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有点心理暗示的意味。因为这趟行程跟树木有关——受马爹利邀请去参与一个关于“红树林”的项目,而这段时间,我又恰好在看那本《邦查女孩》,里头也有跟树有关的故事——

有情有义的阿美族姑娘古阿霞,邂逅了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男孩帕吉鲁。前者勇敢善良,在一场场历险中感染着身边的人;后者温柔深情,无法正常与人对话,却懂得所有树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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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时常提到一种有香气的巨树——扁柏。

曾有人送我一瓶扁柏香水,其气味让我想到京都的神社和寺庙,闻起来心神安定。我好奇扁柏是怎样的树木,于是去了解了一番。得知这种树通常会有2500年到3000年的寿命,其木材耐湿、品相好、有香气、有韧性,在日本常被用来建造寺庙用,是为神木。

用来造庙的扁柏,通常1000多年树龄,且建造寺庙时,每个方位的建材都取自每个山位的扁柏。比如长在南山坡的,会继续用于朝南的方位,说这样它们才会处于安定的休眠,永远弥漫芬芳。

后来又有位朋友送我一个香氛蜡烛,说灵感来自桧木。

和他聊起来得知,这是他童年时代在台湾的原始森林里所见的巨树的气味,那些巨树,得几个人才抱得过来。 念念不忘之下,他想还原那份记忆。

我也好奇他说的这种树木的样子,一查资料,竟然就是扁柏。

扁柏和红桧,同属于桧木,是台湾过去伐木时期贵重的木材,其中有不少就是被送去日本建造了寺庙。

巧合的是,这段伐木时期的故事,在《邦查女孩》里就有讲到……

但也许并不是巧合,而是—— 你真心喜欢什么的时候,那个“什么”就会有回应。

我喜欢跟树有关的故事,我也喜欢树,两者渐渐纠缠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

也许是多年前看的那本《那些活了很久很久的树》。 书的序言里提到一根树枝,作者说——

“这根树枝是一个世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安全通道,会将他传送到某个特定的日子”。

我被这段话触动,把它种在了心里。

后来我开始养起了植物,并且还做了两件小事。

一是在书架上整理了一个区域,用来放置跟树有关的书,比如《树上的男爵》《树语》《贾曼的花园》《春天终将来临》《森林如何思考》,等等。

再就是准备了一个本子,用来记录遇见的树。我想我做不了专业人士,于是秉承跟树也是“一期一会”的念想,碰到一棵有意思的,就稍稍深入了解下。

在这个本子里,有我在澳大利亚的巴罗萨山谷看到的一棵半白半黑的桉树,它有个昵称,“Nick Cave T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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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丽江看到的名为“许拍”的树,当地少数民族有先种树,再盖房的传统;

还有在上海的一棵古樟树。它看起来树干粗壮,枝繁叶茂,需要七个人才能环抱,但你不会忽略掉它躯干上那个巨大的空洞。在展现强大生命力的同时,它又像在袒露自己的脆弱。

这个笔记本最新的一个条目,是我即将看到的红树林。

会是什么样的呢,我满心期待……

飞机颠簸了起来,大概是遇到了扰动气流,但窗外很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远处的天际线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蓝,而是晕染成了温暖的颜色。往上看,有两个小白点我以为是舷窗玻璃脏了,伸手一擦——

呃,是星星。

II:红树林看起来并不是红的

我此前见过一次红树林,在香港的大澳渔村。

远远望去,一片树林立在水中。循着鸟叫,还能看到树冠上有白鹭之类的鸟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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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渔村恰逢退潮,于是能走近点看港湾的红树林。 果然不管是枝叶还是根部,表面看,红树林并没什么红色。

那为什么被称为“红”树林呢?

在一本名为《植物的“智慧”》的书里,我了解过一些关于红树林的知识。

说是因为 红树林通常都是红树科的植物。它们不是一个单一树种,而是几十个树种的统称。这些植物富含单宁 ,在空气中氧化就会呈红褐色,它们的树皮被割或被砍之后,也会呈红褐色。

这种奇妙的植物,也被称为“海底森林”。

海水涨潮时,整个树林都会被海水淹没,只露出树冠在海面上,退潮之后,红树林便恢复了生机,你会看到它们甚至有些根部都露出了地面。

有些红树林的根会让你想到独木成林的榕树,它们从树枝上长出的支柱根会直达土壤,同时在主干上还会生出板状根,这样的形态让它们能够稳稳地站立在海水下的淤泥中,而不至于被海浪或海风的冲击而倒下。

除了抵御风浪,红树林也要解决海地淤泥含氧量很少的问题, 所以你会在红树林里看到一些从淤泥里冒出来的像是触须般的枝条,那是红树林的 呼吸根 。这些根有着发达的通气组织,并且有空腔可以储藏空气,这样即便涨潮时整个植物浸在水里,也能维持一定时间的氧气供应。

红树林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它们的繁殖方式。

我们通常所见的植物种子都是小小一颗,落地发芽,生根成长。红树林的生长环境不允许它们这样,果实成熟之后掉下来,必然会被海水冲走,成为“腌渍咸菜(不是)”,所以有些红树林的树种发育出了“胎生现象”

它们的果实成熟以后不会直接掉落,而是会在母树上萌发,胚轴向下生长,形成棒状,退潮时会并且自身重量下坠掉入淤泥,几小时后就迅速扎根成为一棵新的植株,在下一次涨潮前稳稳站在水中。

而那些没有来得及扎根的幼苗,在海水里漂浮个几天也不会马上死亡,一旦遇到淤泥就又会生根发芽。

当然,要是漂去了海中间,那就没办法了。

自然界向来是残酷的生存法则。

III:终于在海边种了树

三亚铁炉港的这些红树林,成长起来会不会轻松一些?

比如我手上的这棵小树。

几分钟后,在研究人员的指导之下,我挖好土坑,把它种在了这片潟湖的土里。

这是一棵白骨壤, 听名字有点吓人,它的得名是来自于其茎秆的白色。但或许这名字也是个护身符,会让它百毒不侵。

在我种下这棵白骨壤的区域,已经有一些更成熟的植株。

走近了,你可以看到它们的气生根从淤泥里钻了出来。据说成熟的白骨壤根系非常发达,在土壤里的根系宽度,会达到树冠的3~5倍。

在地下,有一个我们看不到的世界。

事实上,除了白骨壤,这里还种植着其他红树。抬眼望去,远一点的地方,是红海榄和角果木。

三亚铁炉港的红树林自然保护区,是在1999年12月14日开始设立。这里不是国内最大的红树林保护区,但有着最为丰富的树种,至2021年11月,有19种红树林树种,占到了我国现有红树林品种的51%。

我们国家有个计划,到2025年,要营造和修复红树林1.88万公顷。

马爹利则是在2021年启动了一个红树林保护项目,每次拓展1.88公顷的红树林湿地修复,寓意每次“万分之一”的参与,百分百的努力。 接下来,在广东阳江市海陵岛以及海南三亚的铁炉港,马爹利保育的红树林面积将达到9.4公顷,累计种植和抚育红树超过6万株。

马爹利红树林湿地生态系统保护项目海陵岛项目点

马爹利红树林湿地生态系统保护项目铁炉港项目点

我们眼前的铁炉港,现在已修复和管护1.88公顷红树林湿地。下一个阶段,就会增加到3.76公顷。

可以畅想一下,几年之后,这里会是怎样的一片绿意。

IV:可为什么是种红树林呢?

我牵强附会的版本:

红树林的树皮中富含单宁,马爹利干邑是葡萄蒸馏的,葡萄皮富含单宁……

打住——

真实的版本,我问了一位马爹利的朋友。

马爹利的品牌标志,是一只金色的雨燕。

雨燕是一种非常优雅的生物,它是飞翔速度最快的鸟类之一,普通的雨燕,飞行最大速度能达到112公里/时,它们一生要飞行200多万公里。

雨燕的脚很短,并且孱弱无力,于是它们一生中多数时间都在不停飞翔,有时候甚至一飞就是几个月,只有在筑巢和养育小鸟时,它们才会停止飞行。也因此,它们曾被误认为是一种没有脚的鸟。

红树林,则是雨燕和其他鸟类的栖息地之一马爹利视生态环境保护为核心价值观之一,“滋养风土“的同时,可以改善生物的多样性。

这是个不意外的答案。

表面看起来是种树,更深远的意义是“生物多样性”和”共生“。

在来三亚的路上,我听了一期关于红树林的播客,来自一个叫《地球快乐吗》的节目。涨知识,且有故事。

有个嘉宾,曾被红树林救过命——在海上遇到了风浪,后来小船钻进红树林躲过了一劫。

另一位嘉宾,说到她做的一个跟红树林有关的艺术装置。红树林的生态,对于生物而言就像是多层公寓。顶端是鸟类,中部有猴、松鼠,等等,再往下有昆虫、蟹、蛙……乃至豹猫这样的生物,涨潮了,则会带来鱼、贝类等海洋生物。而她做的这个作品,收集了各种动物的声音。

听播客时我想像着,那会是什么样的“环境音乐”,一个多么丰富的生态环境。

事实上,即便身处铁炉港那片尚未成熟的红树林里,我们目之所及也能感受到渐渐成长的生态圈,会看到满地的叫不出名字的贝壳和螺……

而那些大大小小的洞,则是招潮蟹的住处。有些胆子大的,像是好奇我们这些巨大的两足兽为什么走进了这片领地,从它们的洞口弹出了脑袋。

我拿手机一对上,它们就缩了回去。

V:老实说有点不过瘾,但——

老实说有点不太过瘾。

我本期望着还能看到一大片成熟的红树林,可以撑着小船穿行其间,看到更多的小生物……我后来和马爹利的朋友要了一份铁炉港目前已监测到的物种清单,说鸟类现在已有42种,大型底栖动物也有了33种……只能以后有机会再看了。

还有,没看到红榄李。这是红树林中的珍稀树种,它能长到20多米,是红树林中的巨人,并且会开花。红榄李一度在我们国家野外生存的只有14棵,铁炉港这里就有9棵……也是以后有机会再看了。

也许所有的旅行都会有遗憾。 用鸡汤的话说,这次的遗憾是为了下一次再见。

而有句我更喜欢的话,是在这次旅行的第二天收获的——

“如果故事的开端是发现,那结局一定是寻找。”

第二天中午退房,我随手搜了下地图,看到附近有个方所书店。

我心想也许能找到关于海南当地植物的书,于是就去转转。

在自然生物的书架区域,我一眼就看到本《中国潮间带螃蟹生态图鉴》,翻开一瞧,里面就有前一天在红树林看到的招潮蟹,它们的大名是“北方丑招潮蟹”和“呼唤丑招潮蟹”,脑子里马上开始浮现前一天科研人员教我们怎么分辨它们的区别。

而更有意思的,是放在书架下一层的一本书。

看名字,《生物多样性》,挺严肃,但似乎是为了让我总结这趟“红树林之旅”从而出现在我眼前的。我心说也好,那就翻开学习学习。

结果——

这作者咋这么可爱。

目录里有个条目《乐谱|生物丰富的地球》,我以为这个“乐谱”是个比喻,结果打开看到它就是个乐谱,还有歌词——

想认真看看他正文写了啥,翻到讲为什么要保护生物多样性。

说从生态角度去跟有些人讲这个概念,声嘶力竭地呐喊“生物照这样的速度灭绝下去,到本世纪末就会有一半物种消失,不得了啊”,遇到冷漠的人,反问一句“那又怎样”。那还真不能怎样……

怎么办呢?说可以选择最显眼、最可爱、与人类最接近而且被赋予特殊意义的生物来说,比如“如果继续这样破坏生态,大象就会消失,顽皮的大猩猩会消失,可爱的大熊猫会消失……”

(看到这儿,有道理哦)

结果,他下面来了句——如果有人说“大熊猫什么的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就完了。

(哪儿有人这样写书的!太随便了!哈哈哈!)

我合上书,拿去结了账!!

VI:后记

“如果故事的开端是发现,那结局一定是寻找。”

这句话来自我那天在方所买的另外一本书,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的《蓝花》。

它似乎不光是概括了我迄今与树木之间连接的历程,从多年前那本《那些活了很久很久的树》里的一个句子,到我遇见的那些有故事的树木,再到2024年植树节的一个月后,我来到三亚的海边,种下了一棵小树……

它也是一句期望,说出了我内心的声音。

我喜欢跟树有关的故事,我也喜欢树。

扁柏香水,桧木蜡烛,马爹利的干邑,红树林,招潮蟹,书…… 我要寻找的,是它们当中蕴藏的共同语法。

“曾经,所有的植物、星星、石头、动物都与人一样,都能平等地交谈。比如说,太阳把石头晒热,就是在跟石头交流。我们曾经懂得这门语言,我们可以再次办到的,历史总是会重演。”

这也是《蓝花》里的一段话。

· end ·

一个小互动:

说一种你喜欢的树。

我会在留言里随缘选三位朋友出来,每人送本书。你可以选择《生物多样性》或者《蓝花》。

四舍五入,咱算是一起逛了我这趟“红树林之旅”的书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