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厨房里,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舅妈的怒吼声强得能把窗户玻璃震碎。我就站在门口,手心里全是冷汗。这样的吵架在舅舅家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但每次都让我心里怦怦直跳。

“我真搞不懂,我家怎么成了你的免费旅店了!”舅妈声音尖利,锅碗瓢盆似乎都在她声音下颤抖。

舅舅在旁边,脸上挂着尴尬的笑,想说什么来缓和气氛,但一开口就被气势汹汹的舅妈盖过去了。我知道他是个不爱冲突的人,可在舅妈这股风暴面前,他那点小心思根本不够看。

我试着插话,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清:“舅妈,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这几年的帮助,我……”

“感谢?要是真感谢,你就别总是添麻烦!”舅妈没给我喘息的机会,直接打断了我,眼神里全是不耐。

吵架很快就结束了,但心里的阴影一次比一次重。每次这种场面过后,我都暗自发誓,一定要早日脱离这种氛围。那晚,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独自坐在床上发呆,外头的夜色似乎在安慰我,但我心里的决定更坚定了——我得尽快自立,再也不让自己这么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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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三年前,我因为在城市里读大学,舅舅家离学校近,舅妈便提出让我住在他们家。初来乍到,我满心感激,以为这将是一段温馨的寄宿生活。然而,现实很快教会了我,不是每次好意都能如愿以偿。

舅妈表面上欢迎,但日常的小动作和言辞很快暴露了她的不满。她经常抱怨说,自己本来就忙,现在还得照顾一个大学生,家里的水电费都增加了,生活开支也跟着上涨。每当这时,舅舅只能尴尬地陪笑,尽力在我们之间缓和气氛。

我尽量减少给他们带来的不便,比如常常吃完饭就回房间,尽量不在客厅里逗留,以免舅妈觉得我影响了她的私人时间。尽管我如履薄冰,舅妈的态度并未有所软化。她的言语中常带刺,有时候甚至当着亲戚朋友的面故意说些让人难堪的话。

例如,一次家宴,舅妈在众人面前说:“这孩子呀,就知道读书,什么家务都不会,吃完饭连碗都不洗。”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很尴尬,我低下头,心里十分难过,但也无从辩解。

那三年,我像是活在针尖上,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再次触怒舅妈。终于,大学毕业那天,我搬出了舅舅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充满负面情绪的环境中。从那以后,我与舅舅家便几乎断了联系,只是偶尔通过电话了解一下彼此的近况,尽量避免直接的交流,以免旧事重提,再次尴尬。

我本以为这段不愉快的经历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出我的生活,直到那天,突然接到舅舅的电话,我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那天电话里,舅舅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重。多年未通话,我几乎忘记了他的声音带着那种特有的低沉和沧桑。

“小林啊,你好久没来看看我们了。”舅舅的开场白简单,却透着一种探究和期待。

我心中一紧,握着电话的手不由得用力了些。“是啊,舅舅,一直忙,没能回去。”我的回答刻意平淡,试图掩饰我内心的不安。

舅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让我意想不到的话:“其实是舅妈她……她病了,情况不太好。”

我心头一震,不知怎的,对于舅妈的病,我既有难以言说的松一口气,又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和复杂情绪交织。这是我从未预料到的消息,对她多年来的不善与嫌弃,我以为我会感到一些幸灾乐祸,但此刻的我,只感到一片茫然。

“我……她怎么了?”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关心,尽管这份关心来得有些勉强。

“医生说是心脏病,需要好好治疗,可能要长时间住院。”舅舅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无奈。

这消息让我沉默了好一阵,心中复杂的情绪像被搅拌的水流一样乱作一团。我知道,无论过去舅妈对我如何,她终究是家人,这种时候,旧怨应该放一放。

“我明白了,舅舅。我会尽快回来看看。”我最终说道,语气比想象中的要坚定。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舅妈的形象在我脑海中逐渐清晰——那些尖酸的批评,还有她忙碌的身影。也许,她的严厉和批评,并不全是对我个人的不满,而是她对生活的无奈和压力的一种发泄。

几天后,我带着一些必需的东西回到了舅舅家。家门口,舅舅迎了出来,看起来老了许多。我步入门槛,心里预备着再次面对舅妈的尖刻,却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已是病容的舅妈。她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那一刻,所有的恩怨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