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妈李凤英今年已经72岁,是我最疼爱的亲人之一。她一个人住在老家,儿女都在外地工作,日子过得很孤单。上周她突然打电话跟我说想来我这里住几天。我自然欣然同意,立刻开始收拾屋子,买了些蔬菜水果,还在冰箱里塞满了各种肉类和小吃。
舅妈来的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早早地就在家里等待。果然十一点左右,门铃“叮咚”响起,我猛地拉开门,只见舅妈笑吟吟的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拎着几袋子水果。
“舅妈!”我惊喜地迎上前去,一把抱住她。
“小花啊,姥姥来看你了!”她眯着眼睛回拥着我,已经有些发白的头发在我脸边蹭来蹭去。
我正想着这些鱼够我们吃很多顿了,舅妈又“蹭蹭”跑到买肉的地方,买了两斤五花肉,一斤猪肉骨头,说是晚上要炖汤。我跟在她身后,忽然问:“舅妈,我们就两个人,买这么多东西够吃吗?”
舅妈转过头笑嘻嘻说:“有剩的就打包冰鲜存着呗,总比在超市买贵嘛!”
我也跟着她笑:“舅妈,我看您精神头不小啊,比我这个小辈还抢鱼抢菜抢肉的上劲呢。”
“那是!”舅妈站直了身子,抬起下巴洋洋得意,“人老了,就剩这点小乐趣了,我才舍不得糟蹋时间呢。”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她的胳膊,感觉她小小的身板儿暖融融的,像块温香的豆腐。我猛地很想念她,虽然她长年住在老家,但每年总要打几个长途来看我,有她在身边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买完菜后我俩又去了新开的商场,里面什么都卖,衣服小物件应有尽有。我本想给舅妈买几件
我本想给舅妈买几件新衣服,谁知她对那些店铺兴趣缺缺,倒是在小吃街买了一大包零食,还点了两杯奶茶。我看她喝得开心,也就由着她去了。
回到家后,她立刻进厨房洗菜切肉,仔细炖起汤来。我在一旁帮忙打下手,但基本上舅妈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她动作麻利,仿佛进了自家厨房一样,时不时还哼起小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晚上,我们边吃着舅妈做的红烧肉、鱼汤、排骨煲仔饭,边聊起天来。我和她说着工作上的事,说着读大学时和同学的趣事,她都听得津津有味。吃过晚饭,我拉着舅妈到阳台的躺椅上小坐,点了几支香薰蜡烛。
夜深人静时,她终于提起了从前的往事。我知道她年轻时嫁给了一个不好的男人,生了两个孩子后便分居了。孩子还小,独自一人带大了他们,日子过得很苦。现在孩子们都自立门户,她一个人生活,我时常为她感到难过。
我抱住她的胳膊,枕在她肩上。“舅妈,对不起你过去这么苦。我以后会多陪着你的。”
舅妈拍拍我的脸,笑了:“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去睡吧。”
“舅妈,您什么时候起的?我昨晚不是让您赶紧歇息吗?”
“哎呀,习惯早起的人还睡不醒啊!”她把我按到椅子上,“赶紧吃,东西都要凉了。昨晚不是说好今天带你去菜场买新鲜海鲜来着吗,再晚就没好货啦!”
舅妈今天还是早早地把我叫起来,急着出门去菜场买海鲜。到了那里,鲜活的大龙虾、生蚝、带子一格格堆积如山,看得我直流口水。舅妈精明地和老板讨价还价,最后买了两条大龙虾,一袋大生蚝和两打鲜嫩带子,开心得不得了。
回家后她立刻进入“料理妙人”模式,哼着小调将龙虾煮熟,做成鲜香开胃的龙虾沙拉;生蚝则洗净拍肉,调制刺身酱;带子切片三分熟,码在漂亮的盘子里。
我们边吃边聊,我连连称赞舅妈的手艺,她就笑吟吟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年轻美丽的少女时代。
吃过晚饭,今天我特意没有邀约舅妈去阳台聊天。我本想早些休息,养足体力陪她继续逛街购物。但是她自己却过来敲响了我的房门。
“小花,一起去躺椅上坐会儿吧?”她探头进来,语气中带着些讨好。
我有点惊讶,毕竟今天舅妈一天都很兴奋,想必也累了吧。但看她那么主动,我也就同意了。
夜色渐浓,我们依偎在躺椅上,点上香薰蜡烛。夏日的微风拂面,夹杂着丝丝清香,我感觉无比放松惬意。
就在这时,我察觉到了一点异样。只见舅妈眼神飘忽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先前那般爱聊天。
我试探着问她:“舅妈,怎么了?今天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她的身子轻轻一震,转头笑了一下,却明显是勉强的:“哪有,姥姥才没有心事呢!”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去握她的手。只感觉她的手有些颤抖,而且冰凉凉的。
“舅妈,您别瞒着我,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我紧张起来。
她不说话,视线垂下来,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我心中一动,更加确信舅妈的不对劲。一定有什么隐瞒着我。
“舅妈,您今天一天都很兴奋积极的样子,怎么 精神不太好了呢?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凑近她,企图看清她的表情。她依然闪烁其词,只是笑笑说没事。我有些着急,再三强调自己是真心关心她。
谁知她面色忽然一沉,没有直视我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
看着舅妈消沉的样子,我不禁红了眼圈。她明明来这的这几天如此开心,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我想起她生命中所经历的种种艰辛,可能是那些伤痛在夜深人静时复发了。
“舅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想儿女了?你尽管跟我说,没关系的。”我握紧她的手,眼泪快要下来了。
然而她只是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的心跟着揪成了一团。眼看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却无能为力,这感觉真的很糟。
之后几天舅妈一直这种状态。她不再兴奋地与我外出购物,也没有精力做许多菜肴。我们交流很少,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我数次想打破这隔阂,但每次她都回避我的问题。
舅妈终于抬起头来。她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自己的眼眶也慢慢红了。
我屏住了呼吸,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难道舅妈得了绝症?我的天,不会的吧!我死死握住她开始发凉的手,急切地等待她的下文。
舅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继续说了下去。
我深吸了几口气,强忍着没有当场崩溃大哭。“那、那你打算怎么办?进行化疗吗?中医呢?我带你去找最好的中医专家!”我着急地说。
我跪在她脚下,抱住她的腿痛哭失声。她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也流着眼泪。
我哭到后来气都喘不过来,她扶我到床上躺下,自己去冰箱里取来温水,喂我缓缓喝下。
突然,她对我说:“行李收拾好了,就去卧室把我的枕头翻个面再走吧。”
我有点疑惑,还是照做了。当我掀开枕头的一刻,一个信封掉了下来。我惊讶地捡起信封,上面写着“给我亲爱的小花”。
我急忙拆开,里面竟然装满了整整一沓人民币现金!光眼睛看就有几万块钱了。我瞪大了眼睛看向舅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舅妈的一点心意,本来还想再存一阵子送你結婚的,现在看来是不够时间了。你拿去买些想要的东西,或者存起来 买房吧。”舅妈温暖地笑了。
送走舅妈后,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她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触动了我最柔软的回忆,我很后悔这次没能好好陪伴她。况且面对她仅剩的短短数月,我更是揪心。
她托我转交给家人一封信,告知了病情。她担心孩子们伤心,但我知道在他们心中,舅妈对他们的影响永远都无法替代。她那一辈子都是为人奉献、更是强大的母亲典范。
那一大沓的现金,更是让我震惊。舅妈一生人微言轻,在穷困中辛苦养大两个孩子。她患病的巨大开销,必定是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这番苦心,更让我决定承她的心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我请求调去离她最近的分公司工作,每周都开车去探望她。看着她消瘦却依旧温柔的模样,我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她也会安慰我,让我活得更精彩,不必为她担忧。
转眼之间,半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看着她在恬静中渐渐离我而去。她对我的关爱和期许,我会铭记一生。因为母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情怀,我一定要活得她引以为傲。
转眼舅妈离开已经一年了。一年时间不长不短,但对我影响颇深。我时常想起她,想起那最后一封信,以及她希望我活得更好的嘱托。
按照舅妈的心愿,我利用那一大笔钱,报名参加了商学院的项目。这是我梦寐以求的课程,舅妈的资助帮我一举实现了心愿。我时时刻刻感受到她的鼓励,这让我在人生的新征程上矢志不渝。
上课几个月下来,我明显感觉到视野在不断拓宽,思维也日益成熟。这些新的认知与技能,让我在工作中也大放异彩。老板看中我的潜力,提拔我当了部门经理。我终于走上了事业的快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