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的西行太狼狈,狼狈到几乎沦为乞丐。

这话听起来很夸张,但事实就是如此。由于走得仓促,随身物资不够充足,以至于很多皇室成员只能步行。唐玄宗有个孙女叫“和政公主”(唐肃宗即位后的封号),她的经历就是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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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政公主是唐肃宗的女儿,唐代宗的同母妹妹,嫁给柳潭。柳潭有个哥哥叫柳澄,娶秦国公主为妻,秦国公主即杨贵妃的八姐。

即便尊贵如和政公主,她和丈夫、三个孩子只有两匹马。为了照顾体弱的二姐宁国公主,她强迫丈夫让出一匹马给二姐,让三个孩子合骑一匹马独行,她自己则拉着丈夫一路步行。途中,柳澄负责捡柴、挑水,和政公主亲自烧水做饭,形同乡野村妇。

像和政公主这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公主是孤品,大多数的皇家子弟只会饭来伸手,面对粮食的短缺,他们饿得哇哇叫,才第一天,连唐玄宗都断炊了。

好在大唐的百姓淳朴,他们拿出了家中仅有的粗粮,做了一顿豆麦饭,那些皇室贵胄们再也没了优雅,一个个抢着用手抓,也仅吃了半饱,搞得百姓们和唐玄宗相对而泣。

这种情形下,禁军将士们的待遇可想而知。十四日抵达马嵬驿时,饿得前心贴后背的士兵们终于爆发了,他们杀死杨国忠、魏方进,以及杨国忠的儿子杨暄,发动了震惊天下的“马嵬驿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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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得知士兵哗变,第一时间宣布士兵们无罪,并拿出几车珍宝赏赐给将士们,试图平息怒火。

岂料,陈玄礼却说:“杨国忠被诛,杨贵妃还在,士兵们担心将来会遭到这个女人的陷害,心不安呐,请陛下割爱,赐死杨贵妃。”

唐玄宗很愤怒:杨贵妃就是一个深居后宫的女人,与她何干?

高力士急得直跳脚:士兵们正情绪激动,跟一群杀红了眼的人没办法讲道理呐,唯一的办法就是顺从、安抚,稍有不慎就是火上浇油,到时候恐怕就是惊天大祸啊。

啥惊天大祸?还用说吗?弑君呗,国家都快亡了,皇帝都成流浪汉了,谁怕谁呀?

这种情形下,唐玄宗不得不低头,下令将杨贵妃缢杀在佛堂,总算平息了一场灾难。

但第二天吊诡的一幕发生了,一群老百姓拦住太子李亨,要求他留下来组织抗击叛军。唐玄宗只好借坡下驴,答应老百姓的请求,父子俩分道扬镳。

正是老百姓的自发行为才有了李亨的灵武登基,以及后来的收复两京。可以说,他们拯救了大唐,改变了历史。问题是你信吗?老百姓哪来这么高的见识?这么强的组织能力?

所以,史学界普遍认为,“马嵬驿之变”就是以李亨为首,精心策划的一次政变。

不过,要想达到目的并不容易,因为兵权并不在李亨手里,当时的禁军首领是左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能左右唐玄宗的关键人物也不是李亨,而是高力士,除非这两个人参与其中,否则很难达成目的。而这两个人都是唐玄宗最亲近的人,他们在这场事变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陈玄礼肯定是参与者之一,但他的参与不全是“主动”。

陈玄礼是最高军事指挥官不假,但有一点值得注意,随行的禁军不都来自于他的左龙武卫,而是六军的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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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军队有南衙、北衙之分,南衙即由外朝管理的十二卫府兵,北衙即由皇帝直管的禁军。禁军又分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左右神武六支,统称“六军”。

六军各有衙署,各不统属,形成相互制约,以避免一家独大,威胁到皇帝的安全。

唐玄宗西行时,从六军中抽到了最精锐的三千人马,由陈玄礼统一指挥。但请注意,由于来源不同,陈玄礼很难做到让其他五军像左龙武军一样对他惟命是从,尤其是在极端情况下。

当时陈玄礼率领1000人护卫在唐玄宗身边,李亨率领2000人断后,从这个兵力分配来看,李亨率领的那部分士兵很可能就来自于其他五军。

也就是说,李亨在跟陈玄礼谈判时不是两手空空,他极有可能通过李辅国、李豫、李倓搞定了其他五军,是带着“刀子”跟陈玄礼摊牌的。

假如陈玄礼不答应,那就是一场内战,而左龙武军的实力明显不够,那将是最糟糕的结果,这就是陈玄礼被动的地方。

陈玄礼对唐玄宗确实忠诚,但请别忘了,他可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